秦良玉的鄉兵,一路向西。
如同入海的蛟龍一般,直接插入四川的腹地。
早在幾年前的時候,秦良玉就在四川浴血奮戰過,雖然最終不得不退出四川,但至少,她對于四川之中的地勢,形勢都十分了解。
進攻的路線也十分明确,直接捅向張獻忠的菊花。
若是一般的老婦人,到了七十歲的年級,即使沒有一身病,手腳也已經不利索了。
但她不同,因爲她是秦良玉。
一個哪怕在曆史上也排的上名号的巾帼英雄。
縱然,已經年邁,縱然被沉重的身體所拖累,但她的意志,從來沒有動搖過一分。
秦良玉知道以自己的身體狀況,即使沒有陣亡,這一次也應該就是她最後一次爲大明躍馬持槍。
也正因爲是最後一次,這一次的入川作戰,更加賣力許多。
數次,秦良玉把指揮權交給馬萬裏。
一方面是鍛煉自己的孫子能夠獨當一面。
一方面,能夠讓她帶領着部衆親自殺入敵陣之中。
白色的長矛,在戰場上躍動,喘着粗氣,用手中的武器,絞殺着敵人的性命。
“侯爺,當心!”
哪裏來的冷箭射了過來,被秦良玉的手下截住,雖然馬萬裏熬不過奶奶的執拗,但還是專門命幾個身手好的人,在秦良玉身旁打着掩護。
對于普州的攻克行動,進入到了白熱化的地步,這裏聚集着西軍相對比較精銳的重兵。
連翻沖城三天,沒能登上城樓。
秦良玉親自披挂,跟随着雲梯,和其他士兵一起,強攻普州。
“兄弟們,守住!明軍都是老弱兵殘,還有娘們!别怕,快把那雲梯推開。”
“澆湯!澆湯!”
西軍的将校,大吼道。
指揮着城樓上的士兵防守城池,不過他也被明軍的這些雜牌軍隊的戰鬥意志所震撼。
老人……孩子……婦女,是的,經常能看到這些面孔,除了打着明軍的旗号,穿的并不整齊。
但恰恰是這些人,就仿佛一條條瘋狗一般,不要命的填在攻城的道路上。
屍體,鮮血,已經遍布了大地。
明軍的攻城,仍然沒有止步的意思。
“石柱的兒郎們,随老身殺啊!!”
直到一個身穿甲胄的老婦人,重重的踏在了城樓之上。
西軍的士兵,如同見了鬼一般。
兩個年輕的西軍士兵,上前試圖砍殺,這登上城樓的老奶奶,那顯然是明軍的将領。
隻不過,秦良玉縱然年邁,武藝也并非幾條鹹魚可以相提并論的。
左突右刺之下,輕易的結果了兩個賊兵的性命。
隻是,畢竟體力已經到了透支的地步,秦良玉想重重的喘氣,但看到城樓上其他的西軍士兵。
眼睛中有着一抹狠色,染紅的白杆槍,摔掉了上面的鮮血,狠狠地重言道。“吾乃大明忠貞侯,秦良玉!西賊還不速速受死。”
其他的西軍部衆,聽到後,都有止了步子。
面面相觑,莫不敢前。
秦良玉的名聲,可不僅僅在石柱之中,哪怕是整個大明,想要找到沒聽過秦良玉傳說的人,基本沒有幾個。
那代表着一個時代,一個标杆。
多少人敬畏,多少人仰慕。
實際上,張獻忠在拿了西川之後,附近的土司基本都降了。
但也隻有秦良玉這一支特立獨行。
而知道這件事情的張獻忠也沒有辦法,因爲這各種原因,他無法對秦良玉動手。
所以說,當秦良玉威風凜凜的報上名字後,顯然是有效果的,至少震懾了周圍的西軍士卒。
至少,爲陸陸續續登成的将士們赢得了足夠的機會。
普州的戰役,幾乎以秦良玉那熱血上頭,不懼死亡的悍勇,扭轉。
兵熊熊一個,将熊熊一窩。
手下雖是老弱病殘,但卻因爲秦良玉的存在,完完全全的繼承了那本應當屬于白杆兵的榮耀。
打出了明軍的氣勢。
奪取城樓。
終究攻克普州。
距離成都……隻剩下三百裏的路程。
……
成都。
還在醉生夢死的張獻忠,終究是得知了軍情。
痛罵了孫可望一頓之後。
此時的他也有着一種胯下一涼的感覺。
如今,漢中丢掉,劍閣也被壓境,劉文秀生死不明,一切的一切,他快完蛋了。
不……還不能完蛋。
他還有大把的青春,四川的小姐姐還沒玩夠。
怎麽能就這樣交代了。
張獻忠看向那屬于自己的巍峨宮殿,無數川民的血和汗堆砌出來的。
雖然,很不情願。
但這個時候,也不得不禦駕親征,讨打不識好歹的秦良玉了。
“把城裏的,附近的男丁,都抓過來!”張獻忠大發着雷霆。
如今的形式迫在眉睫,他也顧不得許多了。
大部分的兵力,都被牽制在了劍閣。
那裏如果不想丢的話,是絕對不能動的。
現在,也隻能強行湊人頭,抓壯丁,來彌補兵力上的不足。
“十二到七十歲的人,必須從軍!”
“遵命……義父。”孫可望小心翼翼的應道。
眼珠子轉着。
似乎有着某種小心思,不過張獻忠并沒有注意到,他讓人給他置辦馬匹,戰具,随意的整理着自己的裝束。
“義父要是出征,那成都怎麽辦?”
“你在成都守着。”張獻忠随口道,在他看來,孫可望足夠可以信任,隻是帶兵能力實在蠢的不行。
留守成都,除了他也沒有别人。
“宮裏的人給老子看好了,男的一律不準入内。”張獻忠親征,最放不下的就是後宮的小姐姐們。
真不想回來之後,發現自己被綠了一大片。
“義父放心,兒臣定會放在心上。”
張獻忠看了孫可望一眼。
默然的離開。
在倉促間,抓起壯丁。
張獻忠湊齊了三萬人,号稱十萬。去迎戰秦良玉的侵入部隊。
隻不過,這三萬人,屬于張獻忠嫡系的隻有三四千人。餘者都是沒有經過任何軍事訓練的農民。
……
“祖母,張獻忠親自過來了。”
馬萬裏說道。
同時臉有愁容。“據說帶了十萬大軍,看來成都,并非無兵可用。”
“大是虛報罷了,不足爲懼。”
秦良玉冷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