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煌言在發愣,這兩件大事都不算罪的話,他還幹過什麽破事被聖上知道了?
南京的王家小姐長的很好看,多看了幾眼,這應該不算吧。
兒子不聽話,打了他幾巴掌,似乎也不是什麽事吧。
張煌言實在找不出,自己還有其他所謂的過失。
“想不到?”
“臣實不知。”張煌言表示,自己不知道哪裏還有罪。
“殺降是你的主意,還是李岩的主意?”
張煌言心中頓時一緊,暗道這一點點小細節,似乎被聖上察覺了,當時的情況是李岩并不同意殺降,是他私自和黃得功商議的結果。
最後李岩爲了保護他,攬下了,主要責任,卻不知聖上根本沒計較殺降之事。
然而,此之一問,基本說明了聖上已經看出來這其中微笑的關系。
那就是,他們在向朝廷的上奏中,存在輕微的欺君行爲。
雖然這種欺君行爲,在結果上來看無足輕重。
但張煌言終究是惶恐的叩首。“臣有罪。”
如果承認是他的主意,實際上等于推翻了李岩之前的奏章。
如果承認是李岩的主意,那就等于将謊言繼續下去。
兩者之間,還是存在很大的差别。
其實這種事情完全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無足輕重而已,朱慈隻是在雞蛋裏挑骨頭。
給張煌言安一個不大不小的罪名。
殺降,的确是應該做的事,但同時他的行爲又有一點藐視朝廷,不把朝廷當一回事的狂妄,一個極其自我的年輕人,一個極其憤青的年輕人,要磨去他的棱角爲朱慈所用。
給于他一定的負罪感,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所以,殺降,沉船,朱慈都可以不去計較,但這種小事,則無法無視。
最起碼,在質問罪責上,朱慈足以用氣勢壓倒張煌言。
張煌言的惶恐之感,溢于言表,吞吞吐吐了之後,幾乎沒有任何遲疑的吐露了真話。“實爲微臣之策,李督撫不知,但爲保護微臣,而假說其爲主使。”
“所以,你這是知情不報,欺瞞于朕了麽。”
“微臣……該死。”張煌言冷汗直流的跪着,不怕死的他,卻有一種莫名的心悸感。
“死到不必。”朱慈冷着臉。“奪你南京戶部主事之職。”
革職麽,似乎也不算重罪,張謊言并不是不能接受,除了低着頭歎息外,不會去反駁什麽,生命都不在乎了,還會在乎一個身外的官職。
“授爲軍事部指揮同知,即刻去鞏永固那裏報道,聽其安排。”
“呃……”
這玩的是哪一出啊。
先奪職,在授職,張煌言的腦子有些沒轉過來。
事實上,來到京城之後的幾天内,張煌言都轉不過來。
尤其是高傑在家設宴,廣邀軍方的同僚時,被奉爲上座的張煌言仍然是一臉懵逼。
“哈哈,今天,請諸位到場可是喜事,這位!沒錯,張煌言小兄弟,初來軍部,諸位也好好認識一番。”
高傑是什麽人,以功勳封爲國公的人,擒李自成,鞑清小皇帝,雖然有一定的運氣成分,但也是功勞震天的存在。
因爲身體原因,在軍部中漏臉的次數并不多。
可他在軍部中的威望,哪怕是鞏永固都無法企及。
這樣的一個人,和張煌言毫無關系的人,竟然親自爲他接風洗塵,慶賀他進入軍部爲官。
張煌言感動啊,感動的都不知說什麽好了。
“哎,又讓興國公找到理由設宴了。”
“是啊,上次他兒子元爵明算考了甲專門設宴。”
“上上次,是他家的婢女嫁人。”
“恩,聖上得鳳女已經宴請過群臣了,興國公還要加開一宴,遍邀衆将吃酒,反正隻要讓興國公逮到機會,都要請大家吃一頓。”
“興國公得的賞賜好多吧,能這麽燒銀子。”
“銀子倒是次要,關鍵是興國公,腿傷難愈,鮮有能去軍部之時,多是閑職在家養傷,但心又挂念軍部,才總是請大家至家中叙舊,喝酒,暢談軍事,博曉内外。”
請來的人很多,哪怕是不花錢,這老被邀請蹭飯,也有些過了啊,但是興國公的面子顯然不能不給。
當然,作爲開party的主角,高傑還是當着大家夥的面,和張煌言多是聊了起來。
高傑聽說,張煌言殺降二十萬,還真是激動不已。
“實不相瞞,當初本公還隻是總兵的時候,便與那左良玉有嫌隙,隻是可惜那厮竟然死了,本爵又不便出征,平了那厮,真是好生可惜。”
“你這一去,計殺二十萬,真是大塊人心,哈,開美,你說是不是。”高傑笑道。
王家彥顫抖着嘴唇,也隻能陪笑,作爲學曆最高的人,文官出身的他厮混在武官之中,總覺得有種羊入虎口的感覺。
尤其是看到他們這些人,大多說都是毫不斯文,沒有禮數,總覺得格格不入。
不過張煌言的入職,似乎讓王家彥眼前一亮,這娃也是有功名的,很對他路子,以後在軍部可以py一番了。
“下官……隻是覺得他們軍紀散漫,又屠戮百姓,實無益于朝廷,才……”
“哎!不用解釋。”高傑趕緊打住。“殺便殺了,不需要在意,左良玉那是什麽貨色,本爵可是清楚的很,他帶的兵,純粹是給朝廷填堵,當初老皇爺的時候,大家夥都壓着火,要不是闖賊鬧的厲害,早把他給辦了。”
高傑喝着酒,毫無顧忌的說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做事果決,也難怪得聖上垂愛,以後好好幹,西邊那邊還沒安生,本爵是去不了了,功勳可全留給你們去撈了。”
“興國公說的極是。”
“娘子給本爵斟酒!”高傑喝的醉意朦胧,說話已經完全不經過大腦。“本爵能有現在的位子,可全是因爲本爵有個好娘子。”
“國公,你喝醉了,這話你都說過好幾次了。”
“說過好幾次也要說!我就要讓你們知道本爵有個好媳婦。”
“你快放開,皮癢了麽!”邢夫人有些臉紅,這死鬼一喝完酒就發瘋,但卻也不反感,所謂的酒後吐真言,這也是自己夫君的真情流露,讓邢夫人頗爲感動。
“不放就不放。”喝了酒的高傑狂撒狗糧。“就算那個陳圓圓顧橫波很會伺候人,也比不過娘子在本爵心裏的位子。”
正在扭捏掙紮着的邢夫人笑容頓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