駛入江心的船隻,一艘艘開始沉默。
江面之上,一個個左軍的士兵,開始棄船跳入水中。
就仿佛下餃子一般,密密麻麻星星點點。
有些水性好的,在江水上掙紮起來,有些水性差的直接當了浮屍。
原本壯觀的出征場面,很快變成了人間的修羅場。
各種哀嚎,怒罵,咆哮。此起彼伏。
史可法看到一艘艘被帶來的船,不斷地沉沒,當時腦袋就炸了。
完完全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那些可都是投降朝廷的降部啊,全被淹死的話,他的罪責自不必說。根本沒法向李岩和聖上交代。
不過,當他注意到黃得功的動作的時候,更加懵逼了。
那黃得功似乎早已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此時将所有的皇衛營将士集中了起來,排好了隊列。
“衆将士聽令,左良玉所部雖爲明軍,實爲盜匪。且目無法度,草菅人命,人人得而誅之!”
“跟本将殺!一個不留!”
黃得功的沖擊方向是岸邊。
雖然大部分的左軍已經駛入江心,基本涼透了。
但岸邊,還有大約萬餘人,沒來的及登船,便目睹了江心中的慘劇。
還沒來的及反應過來到底怎麽回事。
黃得功便帶人發起了沖鋒。
似乎也并不需要黃得功來鼓動士氣。
原本的皇衛營因爲之前的暴動事件,便和左軍結下了梁子,在仇恨的刺激下。
在突然的襲擊下,皇衛營表現了極強的戰鬥力。
基本上呈一邊倒的樣子,被黃得功的人砍的人仰馬翻。
整個江岸,一片混亂。
史可法的嘴巴長成了o字型。無辜的看着這一切無法理解的事情發生,大家這不是自己人麽,怎麽打起來了?
到底特麽的什麽情況。
而在這個時候,史可法注意到盯着江面傻笑的張煌言。
“張主事,何故發笑。”
“笑那些左軍的人,死有餘辜!笑那些敗類,終得到應有的下場。”
“這……這是你搞出來了?”史可法還不是太笨,頓時驚道。
張煌言也不打算瞞着,尤其在大功告成之後,心中的暢快之感,填滿了腦海。
數十萬條人命,在水中掙紮,一計之下,滅殺近二十萬人。
這樣的事情,恐怕拿到史書上都足以震撼古今。
張煌言淺笑,大笑,狂笑,似乎有些瘋了。“沒錯……昨夜斬斷了船上的龍骨,隻要在江面颠簸一番,自然會沉入江中。”
“你爲什麽要這麽做!你可知道他們已經投降了朝廷,你這樣不僅僅是害了朝廷!也害了你自己。”
史可法厲聲質問道。
“不,不。”張煌言垂下了目光,捂着面額,有些痛心。“害了我自己不假,但對朝廷來說,肯定是好事,好事!”
史可法的眼睛眯了起來,不敢苟同。
……
對于左軍的清剿還在繼續。
哪怕是沒有上船躲過一劫的左軍将士,也在黃得功的突然襲擊下,基本全軍覆沒。
屍橫遍野,有少數逃跑,四散,不過那些都是零星的幾個,已經形成不了什麽氣候。
而江面之上的餃子們正在随着江水漂走。
不過還是有一些,沉沒的位置距離岸邊比較近。
有一些零星的人,在江面掙紮了一番之後,爲了活命,朝着案邊遊去。
不過,遊過來之後,也并不意味着活着,便有那皇衛營的人,巡視岸邊,但有人成功的經曆了千辛萬苦上了岸,便直接一刀剁掉,不留任何活口。
屠戮,持續了将近一天。
無數的屍體,帶着些許嫣紅,順着長江向下遊飄去,場景十分的震撼。
即使不用史可法向南京上報
,這樣的江面壯觀,也足以讓下遊江浙的官民感到震撼。
李岩在南京水城上,看着江面飄向大海的屍體,不由的一歎。“玄着,遠比我果敢啊。”
……
左軍的大部已經沉入江中。
黃得功親自指揮着皇衛營的人,對剩餘僥幸存活的左軍進行清剿打擊。
在一天一夜之下,基本将左軍,陸續屠殺完畢。
當然,黃得功很爽,殺滅左軍的快感,足以支撐他一年的g點。
不過史可法,卻臉色難看的可怕。
“黃将軍,你知道你幹了什麽麽?屠殺降卒,回頭如何向聖上交代?”
黃得功笑容,漸漸冷了下來,是啊,隻是殺的爽了,但想想,這麽做的話,倒還真有一種不把朝廷放在眼裏的感覺。
聖上萬一怪罪下來……那後果……好怕怕啊!
“此事,由下官一應承擔,黃将軍,史尚書,你們不必擔心。”
“你隻是個主事!有何力擔之!”史可法朗聲道。
“張先生,你也不用如此,此時如果沒本将的參與,你也不可能做到是吧,這事畢竟難以遮掩,不是你想擔就能能擔的。”
“既然下官做了,便絕對不會後悔,如果再來一次,下官仍然要殺降,此事别無選擇!”
張煌言正色道。
……
“好一個别無選擇!”此時的張煌言已經和黃得功返回南京。
二十萬人自然帶不過來了,都落水喂了魚,張煌言沒有隐瞞大必要,将他坑殺二十萬降卒的事情,告訴了李岩。
不出意外,張煌言面對的是李岩的震怒。
張煌言已經有了被李岩砍了向北京請罪的準備。
哪怕再怎麽被李岩罵,張煌言也不準備辯解什麽了,死便死了,如果能以他的性命,換來天下的太平,似乎也值了。
“恩,别無選擇,左軍人必須死。”張煌言的耳朵動了動,說道。
“不是說這個别無選擇!”李岩呵道,語氣不減。
“二百多艘船啊!而且都是官廠的千料大船!”李岩心疼道。“都被你小子給毀了!你以爲本官結餘的稅銀都用在哪裏了!”
敗家,徹徹底底的敗家行爲!
李岩痛心疾首的想抽張煌言。
“你要殺降,難道沒有其他選擇,浴溪壩那邊正是訊期,附近地勢又低,你怎麽把他們引去那邊,開把淹之,非要糟蹋本官的大船!”
李岩好想哭。
這事沒完。
“督撫,你不追求下官的殺降?”但是張煌言卻聽出,李岩根本沒有對他殺降的行爲表示怪罪。
“那本來就是本官讓你做的事情。”李岩沉聲道,似乎已經決定将愛事完全的攬下。
“岩兄……”張煌言感動極了,爲什麽會有一種以身相許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