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多少?”押送葡萄牙人的千戶馬吉翔,似乎帶着揶揄的口吻問道。
羅德爾道。“若是大人能将我們送回澳門,願意以五十……不…五百兩紋銀奉上。”
羅德爾咬着牙,那對他們來說也是一筆巨款了,但現在不知何故被抓走,生死未知,這野蠻的大明誰知道打的什麽鬼主意。
還是破财免災的好。
“五百兩?”馬吉翔嗤笑了一聲。“知道這是什麽?”
他掏出一張票據。
“這是?”羅德爾看着那張紙還是很母雞的。
上面印制着京濟商行的題首,下面有着白銀一萬兩的字号,還有落款,簽字,等等複雜的圖樣。
這是大明的會票,和小說裏的那種銀票不一樣。
會票是将财物抵押給豪商後獲得的票據,隻能在京師兌現。
在西歐還在使用金銀貨币的時候,紙币的概念還無法讓羅德爾完全摸透。
但那一萬兩的字,還是勉強認的出來的。
一張?不不不,馬吉祥連抽了四五張出來,查一點呼到羅德爾的臉上。
他隻是想告訴羅德爾這個葡萄牙人,他馬吉祥是個土豪,完全不差錢。
區區五百兩……而已。
還不足以讓他抛棄自己的大好前程。
當朝廷的命令到了廣東之後,馬吉翔毫不猶豫的帶人去撸葡萄牙人。
主要是因爲他本來就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被調到廣東,糟心透了。
這麽一個回家探親的機會,顯然不能錯過。
并且,新皇既然立了,總要會京重新疏通下關系,獻一獻殷勤。
别說區區五百兩能讓馬立翔有個好臉色,就是再加兩個零……那還是再考慮下。
反正,這次要是搞砸了,估摸着這輩子都回不了京城了。
回不了京城?
他這手裏的大把會票,就跟廢紙一樣,自己錢被富商拿去買套套可不是馬吉翔想要看到的。
羅德爾已經面如死灰,五百兩已經是他能支付的極限,和其他人商議湊錢,也隻合計出了幾千兩而已,還不夠馬土豪的零頭。
“你們到底抓我們要做什麽?要怎麽樣才能放了我們?”
馬吉翔表示,他也不知道抓他們有什麽用,聖上要人,那就抓了。
反正不過是些紅夷毛子,命不值錢的很。
在大明,要去怼漢人,還要擔心他們後面的勢力,但一個在大明地盤仰大明鼻息的夷人,怼起來完全沒有任何壓力。
“誰知道呢?興許抓你們拿去烤着吃了?”馬吉翔戲谑道。
“頭兒,這夷人能吃?”馬吉翔的手下大多是廣東人,聽到吃字不禁雙眼放光。
隻是這夷人渾身是毛,烤熟了不知道是什麽樣。有沒有福建人好吃?
其他的幾個葡萄牙人問羅德爾那些明朝人說的什麽,在解釋後,倒還真有幾個人信了馬吉翔的邪,以爲真是要吃他們,吓的渾身顫抖。
就這樣,在葡萄牙人的忐忑之間。
被馬吉翔押送入京城。
也就剛過年關的時候。
葡萄牙人的出現,并沒有引起太大轟動,路人們也隻是約摸的看上幾眼,也就做罷。
京城畢竟是大明首都,正常得時候,都是客商雲集,魚龍混雜。
西人,并不是第一次見。
不僅僅是像利瑪窦還有湯若望等傳教士,在崇祯初年,還出現過西方雇傭軍,參與到對鞑清的戰役之中。
朱慈抓葡萄牙人。
實在是因爲研制以及批量生産燧發槍遇到了瓶頸。
那符合标準的彈簧着實是目前最大的難題。
或許幾年内會攻克,但如果有捷徑,還是需要嘗試一下。
就比如說看一看,這些葡萄牙人能不能搞的出來了。
“王廠督,這是小的孝敬您的。”馬吉翔一回北京,就開始活絡起來,這銅臭味十足的京師,才是他大展伸手的時候。
先到錦衣衛總部報個到,再去找王德化混個臉熟。
其實也沒其他什麽奢望的,就是想留在京師工作,廣東那邊天高皇帝遠不假,但京城的繁華,并且這裏才是他的家。
王德化,表示明白,但他也無法保證能不能把馬吉翔留下來。
咳嗽了一聲,把會票退了回去。
奶奶的,西廠的人可是看着的,他頭頂上還有胡豐主,這會兒聖上精力充沛,被抓着把柄可不好。
“心意領了。這東西你拿回去,錦衣衛的事兒可不歸雜家管,謝芳還未歸來,能不能留下來,也隻能在聖上面前提一下。”
錢沒送到位,馬吉翔還有些不安,總感覺現在的京城和以前不大一樣了,到底是哪裏不一樣了,又說不上來。
……
“你是說馬吉翔麽?”
宮城之中。
王德化将馬吉翔押送葡萄牙人進京的事情彙報給了朱慈。
“朕已經知道了。”
朱慈翻看着奏章,似是無心的回道。
不過聽到馬吉翔的名字,朱慈還是心下一動。
這貨可是個人才。
理論上的大明最後一任錦衣衛指揮使。
作爲錦衣衛,他無疑是合格的。
他在史書上名聲其臭無比。
但錦衣衛的差事就是得罪人的,錦衣衛就好比那臭豆腐,名聲越臭,越值得用。
朱慈要是信史書的話,怕是早已被那些文官給坑死了。
而馬吉翔最終能夠和永曆皇帝不離不棄,在咒水之難就義,也足以見得他這人對大明的忠心,那是毫無疑問的。
即使王德化不提,朱慈已經覺得馬吉翔這個臭豆腐應該留下來用上一用。
所以,當馬吉翔在宮外接到聖旨,說他因押送紅夷有功,升爲錦衣衛佥事的時候,幸福的差點要暈了過去。
“馬吉翔,還不快快接旨?”胡豐主拿着聖旨道。
馬吉翔從愣神中恢複過來,趕緊叩首。“謝主隆恩。”
“這些人便是聖上要的那紅夷麽?”
胡豐主看了眼,被馬吉翔壓過來的那些葡萄牙,經過了幾千裏的颠簸,感覺已經非常萎靡。
保鮮工作沒做好啊。
“回胡公公,正是。”這可是西廠的大佬,馬吉翔恭恭敬敬的獻媚道。“胡公公如此年輕,便已經是這西廠之主,想必也是如那嶽飛一般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