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王永吉還心存僥幸心想冒充遼東漢人,免得讓遼甯皇帝知道自己的降臣的身份,那他幾條命都不夠這暴君怼的。
現在當天子突然提起高郵,王永吉心道他徹底涼了,高郵可不是亂說的。
他王永吉就是高郵人。
這不明擺着把他的僞裝硬生生的戳破,老臉都沒地方挂了。
臉要不要無所謂,他都投降鞑子了,最不要的就是臉,怎麽樣活命才是王道。
想到了西市街口經常進行的淩遲大刑,王永吉當時就吓哭了。
他不知道遼甯皇帝會如何對待他,内心中還存留着想要活下來的想法。
王永吉跪着朝朱慈爬去,不過很快便被親兵阻攔了下來,對于一個降臣怎麽可能讓他靠近?
王永吉并不介意,他可沒那個膽子刺殺。
隻是邊哭邊大聲道。“臣有罪,臣有罪,臣爲薊遼總督,卻至山海關拱手讓于鞑子,但是當時臣也被迫無奈啊,吳三桂早有不臣之心,和鞑子素有書信來往,他要降鞑子,臣卻無可奈何,隻得暫時委身于鞑子,以圖之後脫身報效朝廷的知遇之恩。”
王永吉取勝欲望強烈,說着,好不煽情。
“聖上明查,明查啊。”
“真是好一個暫時委身。”朱慈别有意味的看着王永吉的洋相,啧啧稱奇。
明末的文臣不要臉是出了名的,當然更不要臉的是那些投降了滿清的漢臣。
一方面舉起屠刀對着自己人毫不手軟。
一方面又恬不知恥的聲稱他們的投降是爲了替救主報仇而已。
所以說,既然出賣了自己的國家和民族,又怎麽可能重新将其接納。
“你知道,因爲這次鞑子入關的,京畿有多少百姓慘死于鞑子之手,又有多少将士在遼東浴血奮戰客死他鄉!”
“爲什麽?想當初,成祖之時,四海微服,四方諸夷皆以我大明爲尊,時至今日,堂堂華夏,竟然被區區未開化捕魚野人入關略城?誰之責?!”
“便是你等恬不知恥之輩,不顧祖宗威德,不顧中華顔面,認賊作父,屈服于夷狄之下,你等之人,有何面目自稱漢人!”
朱慈盛怒之下,王永吉噤若寒蟬,顫抖的道。“聖上……聖上!罪臣知錯了,請準罪臣戴罪立功,衛戍大明江山啊。”
“你能有什麽用?”
“臣……臣以爲,清虜雖然勢大,卻有退心,隻要聖上願意與其和談,必能成功,不得一兵一卒保卻京畿諸地。”
王永吉還沒說完,就被朱慈一刀鞘呼倒在地上,和談?
和個屁的談,這局面,到底是誰應該主動找誰和談,他們似乎還沒搞明白。
況且,作爲有史以來,最愛面子的朝代,他朱慈的下限就根本不可能有和敵人和談的退路。
即使和談,也是應當是敵人被迫主動和談,主動要求簽訂不平等條約,不然根本沒得談。
多爾衮派這麽個貨色是來惡心自己的麽。
“他說讓朕找鞑清和談,你們覺得呢?”朱慈問向周圍的人。
“我天朝上國怎能與鞑虜和談,豈不有損大國尊嚴?”袁樞主是主戰派,即刻說道。
“清虜不過徒有其表而已,雖然勢大,又怎敵聖上天軍,臣覺得不需和談。”戚宗明道,他也是主戰派。
其他将校也紛紛表示,不要慫,就他媽的幹,誰他媽的想和談誰孫子。
就是這樣,王永吉看到的是清一色的主戰派,沒有一個試圖退縮求和的人。
這在王永吉眼裏,他們都瘋了啊,他們真要硬撸清軍!
當然,遼甯皇帝瘋不瘋他不關心,他隻關心自己還能不能活着出去。
隻是當他看到遼甯皇帝拔出了刀走到他面前的時候,那心頭徹底涼了。“不……聖上不能殺臣,聖上還需要臣去傳話給清虜吧,是吧……”
王永吉吸着鼻涕醜态百出。
“沒錯,這麽說起來,你還是有些用的。”朱慈玩味的笑着。
王永吉好像看到希望,沒錯,這就是他一個人來到出使的原因,遼甯皇帝就算再想殺他,也不得不考慮是不是還要用到他完成答複多爾衮的目的。
看起來……還有活命的可能。
不過,爲何遼甯皇帝笑的那樣詭異莫測?
……
七月九日。
清軍在其駐地外的山坡上,收到了特别的禮物。
一堆碎肉,以及一整塊人皮,人皮之上有火烙過的痕迹,湊成了幾個不太規則的漢字。
“朕來了。”
沒有其他多餘的話。
而從這些屍塊周圍發現的衣物和印信等諸多細節,可以輕易的推斷出,死者正是多爾衮所派去王永吉。
被遼甯皇帝毫不猶豫的幹掉。
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這還真是遼甯皇帝的性格。”最後一點希冀破滅,看來已經沒有其他更多的回旋餘地。
和談可以和談,但其他人不會接受他們驕傲的八旗軍主動向明軍和談。
尤其是遼甯皇帝殺使,以及遣送屍體的行爲,無疑更加激怒于八旗衆軍。
而漢軍旗中的孔有德,尚可喜等人,以及關甯軍的吳三桂,則是人心惶惶,遼甯皇帝對于投降鞑清漢臣的毫不妥協的行爲,也無疑讓他們沒有任何退路的爲鞑清賣命,更沒有重新回歸明朝的可能。
“蠻子皇帝辱我太甚!這口氣實難咽下!”
“蠻子皇帝不過帶了幾萬人罷了,隻要将其包圍,不怕他不束手就擒。”
八旗的将領們紛紛表達了想要幹遼甯皇帝的欲望。
這欲望太強烈,多爾衮也知道這個時候,妄圖以和談的形式結束這場已經失去意義的戰争是沒有任何可能。
那麽接下來,隻能一戰。
如果在虛下去,即使拿回來了順治,他在清廷中樹立的威信,也将徹底蕩然無存。
“朱慈烺啊,明明可以安穩的返回京城做你的皇帝,但你卻偏偏如此……”
……
朱慈的不妥協,不願意主動和談,帶來的是整個鞑清八旗軍的怒火。
無論在質量上,還是數量上都遠遠占據優勢的八旗軍,帶着怒火,迎向遼甯皇帝的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