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沈陽都知道,沈陽有個大西門。大西門在沈陽的西邊,這一點毋庸置疑。
實際上大西門的學名叫懷遠門。
根據八門遁甲的方位解析,懷遠門所處的位置,實際上是死門。所以當有犯人需要處刑時,都需要經過懷遠門,意味鬼門關上走一遭。
朱慈兵臨懷遠門,實在有些不吉利。
不過無論是朱慈還是高傑,亦或者其他将士,對于八卦之類的東西卻是一知半解,根本沒考慮這麽多。
之所以來到懷遠門……僅僅因爲懷遠門比較近而已。
但城門上的範文程可笑彎了腰。“明軍不過爾爾,攻打死門,他們這是自尋死路。”
洪承疇在意的并不是周易八卦的問題,他在用他那5.4的視力仔細觀察着那明軍之中最爲特别的一個人。
早有傳聞說那夥突入遼東的明軍,乃是遼甯皇帝舍身犯險,禦駕親征。
軍報不足爲憑,或有謬誤,隻有親眼确認後才是真的。
整個沈陽城中,能夠确認遼甯皇帝身份的,也隻有洪承疇了。
洪承疇記得那還是崇祯十四年春天的時候,那一天,京城下了冬天之後的最後一場雪。
在這一天,向來隻穿玄衣的崇祯皇帝,恭恭敬敬的穿上了龍袍,帶着百官爲即将出援遼東的洪承疇餞行。
那一次的誓師規格十分的隆重,甚至于說,連當朝的太子,也跟随在崇祯身旁。
足以見得崇祯對洪承疇的信任,和倚重。洪承疇寄托了崇祯的全部希望。
記憶之中,洪承疇翻出了太子的長相。
那個時候的太子,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級,舉止大方,溫文爾雅,皇家的良好皮囊下,洪承疇都有着收爲女婿的沖動。
當然,這都是想想罷了。
如今立場已經變了。
在懷遠門城下的是一個身穿甲胄的少年,三年過去了。
那原本一身的稚嫩氣息已經退卻。
十六歲的太子,便已經成了皇帝,君臨沈陽。
再次看到太子的面容,洪承疇感慨般的歎息一聲。
身旁的張存仁問道。“那人可是遼甯皇帝?”
“正是遼甯皇帝!”洪承疇确認了這一點。
周圍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氣,竟然真的是明皇!如此孤軍深入,這大明皇帝也忒作死了一點吧。
“遼甯皇帝又如何?不過幾千騎罷了,徒死于此。”範文程道。
看着沈陽高高的城牆,還有周圍一個個骁勇的八旗勇士。
鞑清的衆臣終究覺得心中踏實了一些。即使是被傳的神乎其神的遼甯皇帝,也不可能在這種軍勢下的攻克沈陽吧!
……
朱慈令人馬稍後,帶着親兵,巡城至懷遠門之下,擡頭望向城門。
那城門之上,塞滿了鞑清的滿漢衆臣,一個個的人頭等待着被收割。
在衆人之中,朱慈也認識洪承疇一個人的面容,這是來自于原本太子的記憶。
對于這麽一個被崇祯給予了全部希望的重臣。幾乎滿足了他一切的要求。
隻是,最終換來的卻是徹頭徹尾的背叛。
不要以爲洪承疇的背叛是迫于無奈,是内心糾結的結果。
更不要覺得他有任何值得同情的地方。
那隻是因爲他想當個biao子,又冠冕堂皇的想給自己立個牌坊而已。
當他在松山親手舉起屠刀,屠殺了誓死忠于明朝的曹變蛟和王廷臣等人之後,那之後的假意絕食爲明廷盡節的行爲,隻能讓人覺得惡心。
如果讓朱慈給明末的漢奸做一副懸賞通緝撲克,洪承疇是小王joker,沒跑了。
至于大王joker呢?……這還用問麽?
首先發話範文程,作爲漢臣之首,他的一言一行,也足以代表鞑清的主流。
在确認了朱慈的身份後,那種走狗的心态,更加占了上峰。
“朱慈烺!你竊國弑父,不忠不孝,得位不正,殘暴無度,實乃罪大惡極,竟也有面目犯我大清天顔!”
隔着城牆,範文程開罵道。
城樓之上,一衆的漢臣聽後都覺得身上的壓力松了許多,他們之中有些人還是不敢面對明朝皇帝的。
那内心中微弱的羞恥心在作祟,不過在聽到範文程的開罵後,有些人一想,他們有什麽好羞恥的。
城樓之下的那個遼甯皇帝也不是個好貨,把老爹給撸掉皇位的事情都幹出來了,又怎會在這種皇帝的面前自慚形穢?
“你是範文程吧。”城樓下的朱慈騎在馬上來回逡巡,那說話的漢臣,在站位上最接近滿臣一夥,就地位來說。漢臣之中地位最高的存在,那也隻可能是範文程。
“是又如何?”範文程是鞑清忠狗,對朱慈毫不待見,言語之間亦是十分的輕蔑。
“聽說,你夫人被豪格,多爾衮,多铎給睡了?”
朱慈開頭就問了這麽一句,本來還想好許多官方言語,準備繼續怒斥朱慈的範文程頓時嗆了一口。
媽的,怎麽他在沈陽的這點破事,連京城都知道了?
範文程漲了個大紅臉,憋着一口氣道。“放屁!沒攝政王的事情!”
周圍的漢臣,和城下的士兵都跟着竊笑,這麽突兀的一句,實際上也承認了他做的那些下賤事。
被帶綠帽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被帶了綠帽,他還覺得很榮耀。
範文程已經語無倫次,不斷地解釋着什麽以大局爲重,什麽旗人妻子亦是旗主妻子之類的跛腳理由。
但凡是一個正常男人的價值觀,都會覺得範文程這種心甘情願出賣妻子的行爲,是值得嗤笑和鄙視的。
哪怕他是漢臣之首。
無論他怎麽解釋隻是徒增笑爾,以至于當他想要再次出言攻讦朱慈之時,已經沒有之前的理直氣壯。
不知不覺間被遼甯皇帝帶歪了樓的範文程,感覺很難受。
這一次範文程還需要感謝一下洪承疇,當他陷入困境是,洪承疇及時的替他轉移了話題。
“爾皇帝身爲天子,卻無天子之度,口出污穢,實在辱沒祖宗!”洪承疇厲聲道。
朱慈反攻道。“爾爲明臣投降鞑寇,卻是對的起祖宗?!”
“爾爲漢人,卻賣主求榮可是對的起祖宗?!”
“留戀于鞑子太後的玉塌,卻忘記你福建爹娘的你,有何面目在朕的面前提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