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海關發來的檄文,傳達的三個信号。
第一,吳三桂降清了,大明和鞑清之間将無險可守。
第二,鞑清将要又一次入關來幹大明了。
第三,還沒喘過氣來的京師……将再一次面對更加困難的境地。
朱慈還是挺生氣的,他覺得已經盡可能的去安撫吳三桂了……然而該降的賤人,終究是挽留不住,還白白折損了一百多士兵。
以至于在面對群臣時,臉色陰晴不定。
朝堂上的大佬,本事不一定很強,但一個個絕對是忠貞不二的忠直之士。
或許他們“直”的屬性已經被朱慈給删除掉了,在高壓的政治局勢面前,哪怕他們對朱慈心存不滿,也絕對是有氣不敢出,有屁不敢放。
長此以往,很容易内分泌失調,内分泌失調的結果就是……脾氣暴躁。
他們不敢對朱慈發火,但對狗漢奸和鞑子,卻毫不口軟。
“吳三桂世受國恩,背主叛上,實在罪不容誅,臣以爲當夷其三族,以儆效尤!”
孟兆祥首先以法理的角度議定吳三桂的罪責。叛國投敵之罪确實應該夷平親族,這一點毫無疑問。
但是朱慈并不急于如此,吳三桂的家眷的确都在北京,被朱慈刻意的軟禁起來,想要滅族也隻是擡手之間的事情。
殺人隻能一時洩憤,達成目的才是首要任務,如果吳三桂的家人對于朱慈還有利用價值……那麽朱慈并不介意他們多活幾天。
“此事暫且不提。”朱慈壓了下去。“吳三桂既降,你們覺得該當如何?”
從李自成退卻之後,朱慈就一直在考慮如何應對鞑清的問題,現在确實謀劃好了一套完整的戰略計劃,但這套計劃卻真不能告知任何人。
萬一消息提前走漏,勢必功虧一篑。
李岩被支去了山東,是這次計劃的其中一環,但是給他的那封密旨也隻是冰山一角而已。
更多的,都被朱慈悶在心中……等待着合适的時機,完全啓動對建奴的作戰方案……直接硬怼侏儒衮。
在此之前,朱慈在朝堂上聽着衆臣對漢奸和鞑子的恨之入骨的發言。
他們将所有恨意都釋放在了民族和國家榮辱之上。
“豎子三桂,與建奴沆瀣一氣,枉顧君恩,實在可惡之極,聖上當以天兵伐之,斬奸除惡!肅清寰宇!”王家彥進言道。
“臣附議。”
附議……
朱慈的高壓政策下,黨争現象根本不存在的,隻要有些腦子的都能聞到政治風向。
朱慈是什麽人,有着強硬手腕,又有着堪比成祖軍事才能的君主,至少許多人都這麽認爲。
以至于許多人對于朱慈有一種迷之自信,他們總覺得隻要朱慈在,就肯定能出現奇迹。說不定山海關那邊就掉塊隕石下來了。
這個時候……哪怕是建奴大軍即将來襲,哪怕京師的軍事力量和建奴相比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文官們一個個仍然叫嚣着……打!狠狠地打,打出大明的氣勢,打出天朝上國的風采。
反正有朱慈這根大腿,他們隻要在身後喊六六六就夠了。
……
不過文臣們在對敵上并非一無是處。
至少……他們語文學的好啊。
尤其在面對檄文本身。
這裏面的遣詞造句,亦令諸臣惱怒,赤裸裸的辱罵聖上,以及還有許多莫須有的罪名蓋在聖上的頭上,這不是在打朱慈的臉!
這是打他們大臣的臉!
主辱臣死。
範景文和倪元璐都主動請纓,以筆伐賊。
也就是說,既然建奴和狗漢奸恬不知恥的發了檄文,那麽大明也不能慫啊。
也得寫個檄文硬怼之,才能解氣。
大明是文治之邦,哪怕已經有很多進士投了鞑清,哪怕朱慈已經屠了一波文官了,大明内讀書人的質量和數量仍然完爆鞑清一臉。
敢在他們這些文學博士面前,班門弄斧,賣弄文采,還鬥檄文?……幾乎所有進士以上文憑的文官,都躍躍欲試……想要接下這封戰書,以文回之。
不但可以撒氣,運氣好的話,文章流芳,名垂青史……那都是文官們夢寐以求的事情。
但是……朱慈連這種機會也不給這些可憐巴巴的文官們。
面對鞑清和吳三桂發來的檄文,朱慈非要親自撰寫檄文。
“範首輔,拟诏,發給山海關!”
“遵命!”
朱慈的大明檄文如下。
吳三桂,多爾衮,阿濟格,多铎,朕屮艸芔茻你娘,想入中原,便不要廢話!盡管過來!
在你們踏入朕的地盤後!應做好覺悟!
繃緊你們的雙腿!切莫因爲恐懼而戰栗!瞪大你們的雙眼,看清你們親友死不瞑目的頭顱!
不要後退哪怕一分!不要撤回一兵一卒!
将你們所有的鮮血傾灑在這片土地上!慰藉所有因你們而死的億萬将士與百姓的亡魂!
……
通篇白話,沒有陳述任何關于戰争的大義,隻是簡單粗暴的向吳三桂和建奴表達了……快過來,讓朕幹你的……中心思想。
一衆的大臣面面相觑,在聽完了朱慈親筆所寫的檄文後,沉默的一句話說不出來。
檄文還能用這麽寫的?!
聖上可是大明的天子啊,用白話也就算了,怎麽還爆粗口?!可還有天朝上國的樣子……不妥……不妥,會被世人恥笑的!
然而畢竟是朱慈親自要這麽幹,雖然文官們都嗤之以鼻,不以爲然,但還真沒人敢出言反對。
“你們覺得……朕的這封檄文如何?”
媽蛋,這檄文怎麽樣,你自己心裏沒點逼數麽……還要不要臉了?
“聖上才高八鬥……臣不及也。”範景文縮着頭,小聲的道。
“臣亦不及也……”孟兆祥也跟着道。
王家彥看着其他人都在昧着良心的恭維朱慈,着實有些看不下去,雖然迫于威勢,他不會……出言忤逆朱慈,但這種恬不知恥的拍馬屁,王家彥覺得自己還是幹不出來的。
不過在衆位大臣一個皆着一個的出班誇贊朱慈的狗屁文章,到最後隻剩王家彥一人後,王家彥渾身不自在。
尴尬的……隻得出班道。“聖上之文……可昭日月!”
滿意了麽,小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