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節度使府的路上,卓沐風就已乘人不備,從權武神宮偷偷拿出了一顆魔帝珠,正是爲了此刻。
能請動張家全出手,不惜令其調兵遣将,幾乎牽扯了衛羽道大半面積的兵馬,當然是付出了大代價的, 除了答應給予對方萬化魔功外,還有魔帝珠。
方帽老者從卓沐風手中接過魔帝珠,并未立刻交給張家全,似在防備,其實也是借機暗暗端詳。
查看了一會兒,确認沒有花樣後,這才畢恭畢敬遞出。
張家全忍着激動,接過後看了看,擡眸問道:“沒有騙我?”他沒有修煉過魔門的頂級武學,無法判斷魔帝珠的真假。
卓沐風忙道:“怎敢欺騙大人?”
有的話張家全不方便說,影響格調,但方帽老者可沒有顧忌,在旁笑道:“此事非同小可,卓錄事可萬萬不能開玩笑,若是想以假亂真,妄圖糊弄。卓錄事,隻怕有的後果你承擔不起,很多人會死的!”
方帽老者臉上在笑,但眼中卻毫無笑意,房間的氣氛都因這話而凝固起來。他意有所指,一下子讓卓沐風聯想到了巫冠廷等人。
卓沐風低頭道:“前輩說笑了,借卑職十個膽子,也不敢糊弄大人。卑職身正不怕影子斜,盡可驗證!”
張家全轉着手中的魔帝珠,漫不經心道:“怎麽隻有一顆,貧道聽魔門那邊的人說,可遠遠不止一顆。”
此話一出, 方帽老者原本緩和的眼神,立刻又變得寒芒逼人,森冷直盯卓沐風。暗處埋伏的一道道氣息,亦有伺機而動之兆,化成一股股無形的駭浪,壓向正中心的卓沐風。
以卓沐風此時的武功,其實不怕這些埋伏的高手。但他相當懷疑,節度使府的布置不會如此簡單,否則想殺張家全的人那麽多,對方怎麽可能好好活到現在?
更别提,對方手上還有人質。
當然,這裏的動靜足以驚動白衣姐姐,問題是,到了那時,等于徹底和節度使府撕破臉,這不是卓沐風想看到的。
卓沐風擡起頭,赫然無懼地與張家全對視,一臉震驚道:“大人這是何意,卑職得到的魔帝珠隻有一顆啊!”
張家全慢悠悠道:“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貧道的耐心不多。”
方帽老者:“卓沐風,想好再回話,否則大人可以救你,也能随時掐死你!”
此時對卓沐風來說,當真是一次艱難無比的考驗。他根本看不透張家全的心思,對方泰山笃定,似乎從哪個渠道,得知自己獲得了很多的魔帝珠。
以張家全的權勢地位,并非沒有可能。單說他與魔門暗地裏的默契,配合魔門行事,魔門不可能一點都不透露天傀大陣的事!
但卓沐風有自己的考慮,以魔門那幫人的狡猾,就算透露了天傀大陣,也必不會将魔帝珠的具體數量告知。
卓沐風都懷疑,魔門會刻意隐瞞魔帝珠的存在,這是很有可能的事。如此一來,張家全此刻就是在訛詐自己。
對方不知道天傀大陣有魔帝珠,這就是卓沐風經過多番考慮後,隻拿出一顆的底氣所在。
退一萬步講,就算自己的謊言被戳破了,自己手中的魔帝珠,仍可作爲談判的資本。
若是一下子全部拿出去,對方照樣要懷疑自己藏私,而且還會令自己失去底牌,那時才危險!
腦中的想法早就過濾了千百回,卓沐風回答得毫不猶豫:“大人,卑職問心無愧,手上真的隻有一顆啊。”
張家全眯起了眼睛:“完整的天傀大陣,乃魔門第一陣法,裏面隻藏了一顆魔帝珠?卓錄事,你當貧道是傻子嗎?”
卓沐風怔怔道:“天傀大陣内有魔帝珠?還有這事?恕卑職孤陋寡聞,大人手中的這顆魔帝珠,是晚輩在萬化墓**,連同萬化魔功一起得到的啊。”
方帽老者喝道:“卓沐風,老實點!”
卓沐風一臉的坦蕩:“卑職真的沒有說謊。大人都說了,天傀大陣乃魔門第一陣法,卑職怎麽可能靠近,就算裏面有魔帝珠,卑職也不可能得到啊。”
此話合情合理,倒是令張家全的目光閃爍起來,他不是天傀道的人,壓根想不到,魔人印鑒居然能破掉天傀大陣。
何況正如卓沐風預料的那樣,當初魔門找到張家全,希望他配合計劃時,也隻是提了天傀大陣,并未細說,張家全壓根不知道天傀大陣内有魔帝珠,剛才純粹是吓唬。
但以張家全的氣勢,剛才那一吓,心理素質稍微差一點的人,隻怕立刻要露餡。剩下的就算嘴上不承認,也難免露出馬腳。
然而很可惜,張家全面對的是卓沐風,一個活了兩輩子,雖然加起來隻有四十多歲,心理素質卻異常可怕的家夥。
别說神态動作,這厮愣是連眼神波動都沒有絲毫變化,張家全眼力再毒也看不出端倪。
況且卓沐風的話也很有道理,萬化魔人來曆非凡,存放萬化魔功之地,再放一顆魔帝珠并不稀奇。
“以萬化魔人的身家,在其墓穴之中,隻有一顆魔帝珠?”張家全也不好糊弄,又提出了新的疑惑。
卓沐風一臉驚吓:“卑職惶恐,具體的事情,卑職當真是不知情,但卑職對天發誓,真的隻得到一顆魔帝珠。”
不管他怎麽言辭懇切,心急如焚,方帽老者始終冷冷盯着他。暗中的那一道道氣息亦沒有絲毫的放松。
張家全把玩着手中的魔帝珠,目光深邃不可測,就在這讓人窒息的關頭,張家全忽笑道:“原來如此,貧道相信沐風所言,沐風不必害怕。”
話音剛落,方帽老者收回視線,低垂着頭。暗處的氣息也全部隐了回去。
卓沐風心說相信才有鬼了,不過對方沒有證據,又訛不出自己,暫時不會有什麽動作,表面一副終于松了口氣的樣子。
“沐風日夜兼程,想必也累了,貧道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快快下去休息吧。老方,去安排一下。”
張家全對老方擡了擡下巴,後者又恢複了之前和藹的樣子,笑着伸手示意卓沐風下樓。
老東西!卓沐風暗罵一句,不過總算應付過了眼前的一關,朝張家全拱了拱手,轉身下樓,發現後背都有些濕了。
不久後,老方孤身返回,來到書桌旁站定。
“老方,你覺得這小子的話可信嗎?”張家全仍轉着手中的魔帝珠。
老方沉吟了片刻:“這一路上,老奴曾秘密在軍中布下了眼線,盯着這小子的一舉一動。老奴可以保證,他從未脫離過視線,不曾有過偷放或偷拿魔帝珠的事情。可以肯定,他身上應該隻有一顆魔帝珠。
但觀這小子的行事風格,虛虛實實,我等無法保證,在他進入姑蘇城或逃亡之前,沒有将其他魔帝珠藏起來!”
張家全深以爲然,冷笑道:“貧道也不相信,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給我盯住他。
另外,聯系魔門那邊,想辦法套一套相關的情況。魔門這次出手,定是這小子許以重諾,或許魔門的人知道些什麽。”
……
節度使府面積廣大,足足抵得上兩個巫府,環境裝飾也遠比巫府繁華,處處皆可見廊腰缦回,可謂一步換一景。
卓沐風被安排在了西南面的一處大院子裏,同院的還有巫冠廷夫婦,巫媛媛,以及白衣姐姐。
其他人則安排在了鄰近的院子。
這方面張家全倒是沒有做手腳,沒有隔絕衆人以逼迫卓沐風。廢話,人都在府内,想拿下随時可以,犯不着如此小家子氣。
另外,估計張家全這邊還不知道白衣姐姐的真正實力,路邝被一招擊敗,這種丢臉的事他也不可能說出去。
“沐風,事情如何?”
初來乍到,一行人包括風雨在内,正聚集在卓沐風的院子裏,見他終于回來,等領路的人離開後,巫冠廷立刻上前問道。
卓沐風笑了笑,走到衆人聚集的石桌邊:“都辦妥了,張大人很客氣,咱們暫時待在這裏,不會有事。”
聞聽此言,不少人放下心來,但也有幾人心存疑慮。
由于舟車勞頓,加上精神壓力過大,衆人都有些累了,得到卓沐風的保證後,又聊了幾句,便各自返回院子休息。
巫冠廷讓樓臨軒留了下來,低聲對卓沐風道:“張大人索要的東西非同小可,且連府内的密道都讓我們知道了,沐風,不可不防。”
苗傾城和巫媛媛也是一臉凝重的樣子。白衣姐姐隻是望着卓沐風,俏臉上反倒沒有太多的擔心。
卓沐風:“爹,你們放心就是,張家全暫時還不會對我動手。”
他留下更多的魔帝珠,正是爲了自保。對方隻要有貪念,暫時隻會暗中監視,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會用更淩厲的手段。
“說事就說事,别遮遮掩掩的,把事情說清楚!”巫媛媛不樂意了,很看不慣他高深莫測的樣子。
如果是别人,卓沐風不一定理會,但這位正在氣頭上,他也實在是自己心虛,便傳音将之前的事說了一遍。
隻不過,沒說自己有八顆魔帝珠,隻說張家全不相信自己隻有一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