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選賽結束後，近大半個月都不會有賽事。
李文音也久違的放松了下來。
這種國際級别的音樂比賽，是分爲少年組與青年組的。
青年組是整個比賽的主體，那麽少年組就是錦上添花。
年幼的小孩們，會在大人正式比賽之前，先進行比賽。
這天，李文音也破天荒的與徐馨蕾一同來到了舉辦着少年組比賽的音樂廳中。
少年A組的比賽選手，年齡普遍在9到12歲之間。
但不要看這幫小孩年紀小，他們的實力可以說甚至直逼大人！
不誇張的說，這幫小孩甚至可以吊打本科畢業的演奏專業尖子生......
無一不是ling中之ling。
今天正是小提琴少年A組的決賽。
四名來自世界各地的小孩，會在這個舞台上，邁出通往音樂家的第一步。
李文音之所以會來......
正是因爲參賽者有個小熟人。
姜琳琳小朋友。
也正是之前，李文音的大師課中，教《精靈回旋曲》的那堂課中，教過的那名小姑娘。
“甯姐，當時我還真沒想到。”
李文音與身邊坐着的一名美少婦笑着說道。
“姜琳琳居然是你的侄女啊，不愧是出身頂尖音樂世家的，年紀輕輕就這麽厲害。”
“哈哈，别誇了，我都羞愧了！”
華國愛樂樂團的小提琴首席甯薇，笑着擺了擺手。
“别人誇我我或許會得意，你這麽一誇，突然就壓力山大。”
“甯姐你呀，别把李文音想的那麽高大上。”
徐馨蕾突然捂嘴笑着，推了推李文音的肩膀。
“這就是個小孩子！”
“對對！”
李文音笑了笑。
“我還是個孩子，誰還不是個孩子呢？”
.......
孩子？
這麽大個的孩子？
甯薇總感覺有種想吐槽的欲望。
“話說回來，甯姐。”
李文音突然問道。
“新譜子都練好了嗎？等我這邊的事情結束，回國以後就會開始帶你們排練。”
“我......”
甯薇的臉色突然漲紅，表情變得很古怪。
你還好意思問我？
回想起家裏堆起來的那箱神TM厚的譜子，甯薇當時甚至想死的心情都有了。
“還沒......大概才練完了三組套曲.......”
甯薇臉色發黑的說道。
“還有很多歌劇之類的完全沒練。”
“行啊！甯姐！不愧是你！”
李文音眼前一亮。
“這麽短時間裏，都練完三套了！”
“......”
“其實說實話，我是知道你們肯定沒法這麽短時間内就練出來的。”
李文音雙手一攤，頗有些幸災樂禍。
甯薇說出她練了三組套曲，還沒練歌劇的時候，李文音就想爆笑出聲。
甯薇........
練錯了呀！
“其實你可能不知道，當時發布任務的時候我忘記說了，你們愛樂和華國交響樂團，還有J放軍交響樂團他們的任務是分開的，其實隻需要負責其中三分之一.......”
“我特麽？”
溫婉知性的甯薇瞬間爆出了粗口。
“我白練了？”
“那倒沒有。”
李文音看到甯薇要炸了，聳了聳肩。
“反正以後用得到！”
神TM用得到......
“你！”
甯薇有一種吐血的沖動。
“别罵我啊甯姐！”
李文音連忙擺着手。
“你回去看看譜子裏，是不是有個文件，文件裏面寫了你們需要負責的曲目計劃，其他的是爲了用作以後的演出，首演并不需要全部演奏啊！”
“？？”
甯薇生草不已。
拿出手機，問向同事。
【咱們隻需要負責其中一部分曲子，這事兒你知道麽？】
叮咚~
同事很快就回信息了。
【肯定知道啊，那裏面有一份文件，裏面有寫的，甯姐你不知道嗎？！】
？？？
甯薇傻眼了。
【其他的同事們都知道嗎？】
【肯定都知道啊，指揮發譜子的時候說過了，要仔細閱讀裏面的文件，甯姐你沒聽到嗎？】
......
甯薇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轟的一聲......
......
“我練得是《新四》，《行》組，還有......這些是我們的麽？”
甯薇試探性的問向李文音。
“nonono~”
擺出一隻手指，不斷的搖晃着，李文音老神自在的看着開始慌了的甯薇。
“甯負責的應該是《尼伯龍根》！”
“？？？”
甯薇裂開來。
是真的如遭雷擊。
“......不會是......全部吧？！”
甯薇大腦一片空白，仿佛有些失神。
忍不住試探性的問向李文音，哪怕隻有一絲的希望。
“怎麽可能？全部？殺了你們也練不完！”
李文音翻了個白眼。
但這樣的神态卻讓甯薇松了一口氣。
“你們負責前兩幕！”
“卧槽！”
甯薇直接傻了。
不說自己練的完全白給以外.......
自己的任務原來這麽多？！！
人傻了呀！
“這麽多？”
徐馨蕾都吃了一驚。
自己是最知道李文音給出的任務到底多麽繁重的。
從一開始，李文音就沒想過讓一個樂團來完成任務。
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除非練個三五年。
沒錯！三五年！！
“我真是不知道你腦子是怎麽長的！！”
甯薇惡狠狠的對李文音說道。
“《尼伯龍根》總共有多少曲子？！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狠的！！！一組歌劇套曲，一百八十九首！那可是一百八十九首不同場景的曲子！！！光TM從頭到尾拉下來，起碼得從早上八點開始拉，然後一拉就是到晚上十一點多！這還是不吃不喝！！”
“醒醒！”
李文音笑噴了。
“......所以沒想着要一個樂團就搞定的，你們負責前兩幕，演前夕《萊茵的黃金》，第一日的《女武神》！第二日的《齊格弗裏德》與第三日的《諸神的黃昏》是交給了J放軍交響樂團，這麽一想是不是輕松不少？”
神TM輕松！
甯薇隻想罵死李文音。
那是前兩幕可以介紹的麽？！
那TM前兩幕足足八十九首曲子！！
李文音這一幕一幕的劃分......
完全是按照日子來排的！！
而且排的相當誇張。
正常的音樂會，基本就是一個半小時到兩個小時左右。
這還是會有中場休息的！！
李文音呢？！
這TM不僅時間超級加倍.......
甚至還日子X4？！
“真的，我照顧你們來的！”
李文音非常真誠的說道。
“第一天整天與第二天前半場都是演奏其他套曲，我交給華國交響樂了！”
“前夕《萊茵的黃金》才兩個半小時，是交流會第二天半場後才開始演奏，第二日《女武神》也才四個小時。你看我多照顧你們？！”
“第三日《齊格弗裏德》四個半小時，第四日《諸神的黃昏》四個半小時，這麽一想，你們是不是最輕松的？”
我TM竟然無言以對！！
甯薇一時詞窮，居然找不到反駁李文音的話。
這麽一看，還真就是自己樂團的工作量最小.......
但你這TM......
說是一套歌劇？
是啊！
别人一套就是一套。
你這一套裏面是分成一二三四部的！
而且每一部都超過了标準時長！！
銜接的緊密，動機反複穿插，複雜到了極點，也令人震驚到了極點。
這樣的曲子，适合一整套聽下來！！
但是......
人類的體能，卻完全限制了這樣的想法！
誰能連續聽一整個歌劇長達十五六個小時？
就算你能聽，那演奏的人恐怕都累死了。
就算看起來最輕松的指揮，都不亞于一場持續時間十六小時的有氧運動好吧！！
馬拉松都TM隻有六七小時吧......
這樣的指揮工作......簡直像是老頭收割機。
上去了基本就下不來了，下來了也是躺着的。
這TM不指揮到猝死？
“怪不得你要親自指揮。”
甯薇翻了個白眼。
“就這強度，換個老頭上去，幾天下來肯定得大病一場......”
“你别說我，回去好好練！”
李文音撇了撇嘴。
“雖然說是會分工，但實際上整套曲子你還是得都練一下的，隻是更專注糾正前兩幕而已，裏面的東西比較多，一些需要補加的動機與演奏方式，技巧感情什麽的.......我都寫在文件後面了，仔細看看就行了。”
甯薇無語。
一提拉琴就頭疼，甚至想哭。
這種感覺......似乎是自己很小的時候才有的。
好多年沒有過這種感覺了......
“得了！”
甯薇歎氣，興緻全無。
“本來還想着趁機在歐洲休息兩三天帶孩子玩一玩，現在一看.......還玩什麽？！趕緊回家練琴啊！！”
甯薇快氣歪了。
不過怪不到别人，氣的是自己。
誰讓指揮每次一訓話，自己就想睡覺呢？
......
自己居然犯了這種低級錯誤......
看來，就算指揮以後磨磨唧唧......還是得硬着頭皮聽話啊......
自己可是小提琴首席，這樣的錯誤太不該了！！
......
甯薇的臉刷白中帶着慶幸。
還好知道的早，不然就翻車了......
所以。
還玩個屁？
還不趕緊等孩子比賽完以後回家練琴？
......
幾人聊着，不多時，比賽也終于開始。
李文音幾人就坐在評委席後面不遠處。
周圍的家長們與觀衆們投射過來的目光，幾人早已習慣。
......
但評委們很不習慣。
甚至感覺有點膽戰心驚。
拉小提琴的.....多少都知道李文音的重量。
這麽一尊大佛在自己後面，誰敢動啊？
評委超慫。
一開始與李文音剛見面的時候，就心髒忍不住突突一跳。
在小提琴的食物鏈中......李文音就屬于端坐九天之上，看着地下凡人們的那唯一上帝。
李文音在評委的身後，讓評委一陣不自在。
當然不是怕什麽。
......但好像也是在怕什麽。
就好像老師批改學生們的閱讀理解一樣，文章還恰好是《少年閏土》。
然而魯迅老先生就在後面翹着二郎腿喝着茶，盯着自己批改文章的閱讀理解一樣。
麻了。
“姜琳琳！”
一聲自我介紹後，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便拿着琴走到了台上。
看着台下，小姑娘習慣性的找尋着自己的姑姑。
看到甯薇後，小姑娘眼前一亮。
剛想開始表演，卻發現自己姑姑的身邊坐着一個自己一輩子都忘不了的男人。
在小姑娘年幼的心靈中，這個大魔頭可是給予了自己無窮無盡的折磨與心理陰影......
練的曲子是他的。
超難，難到哭。
之前教過自己小提琴的，也是他。
嚴到哭......
教自己的那什麽左手撥弦。
疼到哭......
小姑娘當時就傻了。
大腦裏嗡嗡的。
“哇！！！”
心裏憋着的委屈瞬間爆發，小姑娘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人們好奇的将目光望向李文音，然後看着捂着臉的一行人，似乎明白了什麽，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評委滿臉黑線，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李文音。
你到底給人家心裏留下的多大的陰影啊？！
李文音感受到衆人的目光，忍不住尴尬一笑，摸了摸鼻子。
“抱歉！抱歉！”
甯薇翻了個白眼，隻能站起身，對着觀衆們與評委緻歉着，一邊走上台安慰小姑娘。
台下傳來了一陣笑聲。
看着這瓷娃娃一般漂亮又可愛的小姑娘嚎啕大哭，人們突然有了一種滿足感。
果然啊。
漂亮可愛的小女孩大哭什麽的，最好玩了......
“咳咳！開始吧！”
甯薇給小姑娘擦了擦眼淚，在耳邊低聲對小姑娘說了兩句話。
小姑娘一愣，突然滿臉驚恐，渾身打了個寒顫。
但緊接着，眼前一亮，忙不疊的點着頭！
甯薇走回座位，小姑娘深吸一口氣，準備表演。
“甯姐，你對琳琳說什麽了？”
李文音好奇的小聲問道。
“......我說，你要是繼續哭，拉不好的話，我就讓李叔叔再給你上一個月的課。”
甯薇看了一眼這個吓哭自己小侄女的男人，臉色有些古怪。
“？？？”
“噗嗤！”
徐馨蕾忍不住偷笑出聲。
“不是吧.......”
李文音滿臉黑線。
我怎麽不知道自己殺傷力這麽大呢？
“那爲什麽看她這麽激動啊？”
“......”
甯薇突然老臉一紅的說道。
“我說......隻要你好好拉，拉的好的話.......以後就沒有壞叔叔教你了。”
“噗！嗤嗤......”
徐馨蕾差點噴出來。
但這個時候顯然不能笑出聲。
憋的很辛苦...
“？？？”
李文音麻了。
我做錯了什麽？
不就是教了小姑娘一段時間嗎？
至于這麽大的陰影嗎？
......
難道我真的不适合教學生？
不對啊，所有的技巧，處理，我都教的很認真，很嚴格啊。
.......
李文音突然陷入了對自己深深的懷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