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車還是顧眠他自己打的,咱們住的地方原來就離公司不遠,完全可以走路過去的。”夏建人說話的時候吸了幾口涼氣,可能是面部表情過于激烈牽扯到了痛處。
“對,”滄月點頭看着空曠的馬路,路燈在兩邊發出幽暗的光芒,幾個蛾子正圍着路燈打轉,“我們逃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把車打好了。”
當時她們剛從驚險的員工宿舍裏逃跑出來,沒來得及細想就直接坐上了出租車。
這時王川腦袋裏突然冒出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他不會當時打車的時候就預料到司機是鬼了吧!”
“很有這個可能。”滄月長長吐出一口氣,十分心累。
八個失聯的人裏面已經确定司機死亡,剩下七個人恐怕也是兇多吉少,這樣的話就很難從他們身上下手尋找生路了。
但如果這八個人已經全死了,他們的屍體爲什麽一直沒找到呢?
這時旁邊攙扶着趙爽的可可開口詢問:“那我們要繼續往公司那邊走嗎?”
滄月回過神轉頭看向趙爽,這NPC可能是摔下車的時候摔得有些重,還沒法自己獨立行走,好歹腦袋沒摔壞,看起來很清醒,臉上都是害怕。
“要去,這裏離公司應該很近了,我們走過去。”滄月邊說着邊壓了壓自己的口袋,裏面還裝着把水果刀,好在這把水果刀在她跳車時候沒有亂動,不然她自己也會被戳傷。
王川和夏建人已經一瘸一拐的向前走去,王川回頭對她們道:“那快走吧,咱們現在摔成這樣,在這裏多待一秒都危險。”
他說的“這裏”是指副本裏。
尋常那些沒有受傷、活蹦亂跳的玩家在副本裏都是九死一生,更何況他們一群傷到腿腳的,根本跑不快。
滄月盡量無視腳上的疼痛快走幾步到二人身邊,跟後面被可可攙扶着的趙爽拉開距離。
她側頭瞥了眼後面艱難前進的趙爽,對二人小聲開口:“現在我們都行動不便,想要消極的過副本是不可能了,如果遇上鬼我們這個樣子根本跑不過。”
王川點點頭:“那你的意思是……”
“我們跑不了,在這危險的環境裏多待一秒都有可能喪命,現在我們最需要做的就是讓這個副本不再危險。”滄月聲音很小,不仔細聽幾乎聽不見。
她又瞥了眼後面的趙爽:“也就是說我們要盡快找到生路,我的猜測可能不是完全準确,但可以肯定的是這副本的生路一定跟趙爽失去的記憶有關,隻要讓她記起十月一号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麽,我們就可以從從其中推斷出生路。”
到底大巴車爲何側翻墜山,和趙爽又有什麽關系,隻要讓她想起來,一切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員工宿舍她們已經探查過,也得到了一些線索。
夏建人的手機聊天記錄表示趙爽失憶前曾和他有過紛争,但看趙爽現在的态度,好像是把這件事也給忘了。
滄月一瘸一拐的向前走着:“總之我們先去公司,盡全力去搜尋能刺激她記憶的線索……”
王川點頭表示同意。
夏建人看着幽暗的馬路,又想起那輛出租車:“也不知道現在那個叫顧眠的怎麽樣了。”
“對了,”想到出租車夏建人又記起一件事來,他轉頭看向滄月,“你在出租車上那會兒爲什麽要問瘋狂猜詞語?你也進過那個副本?”
聞言滄月皺起眉:“不,在這之前我不知道那是個副本,這名字是我從顧眠嘴裏聽來的,你們還記得咱們剛逃出小區的時候顧眠正好在電話亭裏打電話吧。”
二人都點點頭。
“我過去的時候正好聽他在問電話裏的那個人知不知道甜蜜莊園這個地方,接着又問對方看沒看過瘋狂猜詞語和甜蜜戀人這兩個綜藝節目。”
夏建人張大嘴:“副本就隻有咱們五個玩家,那他肯定是在給NPC打電話,也就是說他問這副本的NPC知不知道另一個副本?”
真是匪夷所思。
滄月繼續道:“我不知道他得到的答案是什麽,但我想空穴不來風,或許這些遊戲副本之間真的有一些關聯?”
相比起滄月和夏建人,王川更在意眼前的事情:“現在不是讨論這種問題的時候,如果你們實在想知道答案可以下次見到顧眠時問問他。”
夏建人抿抿嘴,似乎對再見到顧眠不抱希望:“不一定還能見到了,他自己跟着鬼司機走了,怕是兇多吉少……等一下,前面那是什麽?”
聞言幾人都順着夏建人的目光向前看去,隻見原本空曠的馬路前方出現了兩束光,明顯是車前燈。
有輛車正打着車燈從前方緩緩駛來,關鍵是這車怎麽看怎麽眼熟,他們不久之前剛從上面跳下來!
“那個鬼回來了!”夏建人看着熟悉的車頭,差點一下蹦起來。
滄月反應很快,再看見車頭的一瞬間便轉身逃跑,同時沖着其他人大喊:“分頭跑!”
一個鬼,五個人,分頭跑确實是最能拖延時間,最安全的方案。
幾個人瞬間散開,撒開腿拼命向後跑去。
隻是這條馬路筆直,也沒有可以分頭的岔路,幾人隻能先一齊朝一個方向逃跑。
但行動不便的人哪能跑的過四個轱辘的車,先被追上的是落在最後、跑的幾乎斷氣的夏建人。
不過幾秒他就被追上,車子和他平行前進着。
夏建人不敢、也沒有力氣轉頭去看旁邊和自己并駕齊驅的車子,隻拖着疼的鑽心的腿拼命向前跑,企圖逃離車子範圍。
他想自己可能要死了,死在這恐怖冰冷的副本裏,死之後就躺橫在馬路上,不知道屍體能不能回到現實世界。
顧眠踩着油門,不緊不慢的搖下車窗去看外面的夏建人,從這裏正好能看見他的側臉。
隻見夏建人臉色憋得發青,眼圈和鼻頭通紅,幾乎要有眼淚流出來。
顧眠估摸着再讓他跑幾分鍾他就要當場暴斃了。
“你們賽跑呢?”正拼命逃跑的夏建人突然聽見旁邊傳來這句話。
聲音不像是鬼,還相當耳熟。
他下意識的放緩步子向旁邊的車子看去,隻見車窗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被搖下,露出裏面顧眠的一張臉來。
看見這張熟悉的臉,夏建人腳一歪,一屁股坐在地上,現在他另一隻原來沒啥事的腳也扭了。
接着在顧眠耳邊爆發的就是嚎啕大哭聲。
隻見這眼圈發紅的男人在一屁股坐到地上後終于忍不住了,開始放聲大哭。
顧眠透過車窗看着坐在地上的夏建人,不大明白他哭什麽。
這哭聲同樣也傳到了前面逃跑的幾人耳裏,滄月原本以爲自己會聽到幾聲慘叫,那會是一個人臨死前發出的最後聲響,但沒想到自己聽到的是哭聲,還連綿不絕的哭,沒有哭到一半被殺死,車上的鬼似乎很有耐心,好像在等着人哭完後再動手。
她奇怪的回頭看了一眼,卻看到車已經停了下來,車門打開着,駕駛座上已經沒有人。視線再向旁邊移一下,就看見顧眠正蹲在嚎啕大哭的夏建人旁邊給他遞紙巾。
夏建人搶過紙巾狠狠地摁鼻涕,蹲在一邊的顧眠又摸出一張遞給他。
滄月也停下了腳步。
另外幾人顯然也發現了事情跟他們想象中的不一樣,紛紛停下來圍觀顧眠給夏建人遞紙巾。
場面很溫馨,卻有些奇怪。
“所以說不是鬼司機把車開回來,是顧眠你開着車回來接我們?”鎮定下來的人們很快就聚在一起上了車,滄月正詢問着顧眠剛才的事情。
隻有副駕駛上的夏建人還抽抽搭搭的,沒緩過神來。
“确實是這樣的,”顧眠轉着方向盤開口,“誰知道回來正好看見你們在賽跑。”
賽跑不賽跑的不重要,滄月抽動着眉毛開口:“司機不是鬼嗎?你怎麽安全回來的?還帶着人家的車。”
誰能想到這上一秒是鬼的車,下一秒就成了顧眠的。
“我看你們都掉下去了,就和司機說有人落下了,讓他再回頭把你們捎上。”
“可真有你的!”夏建人狠狠摁了把鼻涕如是說道。
顧眠繼續描述着:“但他不吱聲,不搭理我,我當時就想這司機真沒有職業道德,我以前也碰到過這種沒有職業道德的司機,但最後還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把他說服了;
“我就跟那個司機說,他這麽做是不道德的,得回頭把你們都捎上,他一開始不搭理我,但後來我和他說了很多,把他感動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都是自己不好,他羞愧的沒頭……沒臉見你們了,就把車給我,讓我回頭來找你們。”
“什麽玩意?”——聽了顧眠的描述後,滄月在心裏做出了這四個字的評價。
看其他人的表情,顯然他們心裏想的都和滄月差不多,但很有默契的,沒人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隻都配合着尴尬的點頭。
他們越來越覺得這個人不正常了,都不太敢反駁他的話,生怕顧眠發瘋。
就在幾人在心裏納悶着這車到底是怎麽到顧眠手上的時候,副駕駛上的夏建人突然開口:“你們看右邊。”
車裏人的視線都向右邊的車窗外看去,隻見右手邊的路上好像蜷縮着個什麽東西,一動不動的,好像是被人打死了拖到路旁邊的,仔細看能看出是個人,還穿着衣服,最主要的是這衣服分外眼熟!
是鬼司機的衣服!
隻是顧眠的車速很快,隻一晃就經過了那東西,看不到了。
在看到路邊那玩意的瞬間,可可似乎聽到車裏人的牙齒都在打顫。
瞧,這是隻勤快的鴿子!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