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女人忐忑不安的跟着走進了辦公室。
現代、簡約化的辦公桌前,一個西裝革履,頭發一根根梳着筆直的男人微微擡起了頭,并不說話,正笑吟吟的盯着她看。
見到他後,女人的情緒不免有幾分抵觸,她皺着眉頭,想要轉身就走,不過似乎有所顧忌,在原地踟躇了片刻後,隻好打消了這個念頭,目光卻頗爲冷淡的又說道:“怎麽是你?”
“你應該早就想到了。”
女人并不贊同這句話,臉上雖然沒有任何表情反應,但是在心裏卻不免點了點頭。男人說的沒錯,他應該有點實力,要不然怎麽和警察扯在一起了。
“好了,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當然,随時都可以,請坐。”
男人擡手示意她坐下。
“開門見山的說,女士你現在很焦慮,我們可以談談嗎?”
“我正要和您談一談這件事,您這裏...可以看病嗎?”
女人狐疑的望了望四周,弱弱的問道。
男人輕笑的點了點頭。
連夜的調查,程瓊溪的案子毫無進展,找不到可以突破的點,盡管如此,警方還是忙的焦頭爛額,以緻于韓粟叫上紀樸軍一起去調查孫遠鵬的案子都沒有時間,他隻好自己一個人去。
韓粟三天兩頭就往江輪小區跑,一天大多數的時間他都在外面蹲點,韓粟忙裏偷閑中發現,似乎有一個人比警察還要忙。
黃玉秀女士,某一天韓粟突然發現,她的作息時間不僅規律,而且極爲忙碌,時常早出晚歸。值得沉思的是,警方限制了孫季浩的人身自由,不允許他私自外出,然而黃玉秀卻把他一個人丢在家中,這心得放的多寬才能夠這樣。
不過想來也很無奈,孫季浩是黃玉秀的獨生子,爲了自己的這個寶貝兒子,黃玉秀可算是操碎了心,不用去刻意的調查,黃玉秀早晚奔波的地方不就是一個個心理治療産所嗎,早出晚歸自然就是礙于臉面了,免得小區的人說三道四。
“老闆,一杯豆漿,一籠包子。”
年輕人縮了縮脖子,整理了一番圍巾,坐在一個早餐攤後的折疊木桌邊,很自然的說道。
“小夥子,這麽早啊。”
天還是蒙蒙亮,六點多的樣子,剛出籠的新鮮包子,熱氣直撲臉龐,讓人感覺到一種怪異的幸福。
“早點好,不用排隊。”
年輕人微微笑道,輕輕吸了口完全不正宗的豆漿,很燙嘴。
中年老闆聞言,憨厚的笑了笑,又似乎想到了什麽,識趣的沒有說話,然後轉身背過去在口袋裏摸索了一陣,掏出一張白色卡片,試探性的放在了年輕人的面前,弱弱的說道:“小夥子,我這不算是妨礙你工作嗎?”
一張粉色的卡通卡片映入了年輕人的眼簾,他微微揚起嘴角,并沒有接話,好奇的将卡片移到了自己面前。
光線很暗,勉強可以認出上面有幾行歪歪曲曲的鉛筆字,真是難爲她了。年輕人如是想,注意力便從小區大門口挪在了這上面。
好的壞人:
你的表yan(演)很拙lie(劣),我實在看不下去了,你爲什麽一直呆在我家口門,是在等我嗎,還是xiang(想)找我奶奶。季浩哥哥告訴我你是jingcha(警察),讓我有什麽事都可以找你,我很害怕,你願意幫助我嗎,但是我奶奶不願意讓我和你說話,你要是願意幫助我的話,可以星期五下午兩點來路橋小學找我,沒有人知道,我在學校超市門口等你。
劉亦涵
年輕人頓時松了口氣,如果劉亦涵小朋友願意幫忙的話,孫遠鵬的案子可能會有新一步的進展。
不知道爲什麽,自從上一次和淩薇來找段婆婆再次了解情況無功而返後,市局就再也沒有其他動作了,可能被另外的事給了拌住了吧。
劉亦涵是最後一個知情人,在第一次問詢中,段婆婆由于年事已高,加上聽力受阻半夜基本上沒有聽見孫遠鵬家有任何動靜傳來,而當時段婆婆卻以孩子的睡眠沉,年紀小的理由給劉亦涵簡單的搪塞了過去。這次重新調查,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發現。
熱豆漿吸進嘴裏,心裏暖暖的。
星期三下午,在開拓者科技會展中心三樓有一場關于“潛意識心理治療”的專題宣講會,屆時葉宥老師會親自參加并發表演講。
關于此次“潛意識心理治療”的專題宣講會,高雲霄突然發現韓粟比自己要上心多了,好幾個夜晚他都看見韓粟在惡補“潛意識心理治療”的知識,他很欣慰,心想這小子總算是上道了。
下午兩點,開拓者科技會展中心。
大樓大廳内拉着橫幅,豎着數不清的海報,葉宥老師的宣傳照片在電子大屏上滾動播放。一身銀白色的西服,雙手插在下身西褲的口袋裏,微微上揚着嘴角,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看起來很有親和力,一頭金黃的長發,帥氣逼人,黑色的眸子無比深沉。
“他就是葉宥老師。”
高雲霄擠了擠韓粟的肩膀,輕聲說道。
“沒戴眼鏡?”
韓粟頓了頓,淡淡的問了一句。
“啊?”
高雲霄愣了愣神,頓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走吧,我們過去看看。”
韓粟聳了聳肩,沒打算繼續同他糾結下去。
他們兩人走到大廳的工作人員接待處,高雲霄從背包裏面拿出兩張早已經準備好的類似于邀請函的宣傳海報,工作人員則是遞給他們一人一份簡要的宣講會宣傳冊,接着在其引導下前往了三樓。
說實話,韓粟第一眼看見會場裏面的場景确實有些震撼,隻見階梯狀的會場内座無虛席,他甚至看見了坐在最前排滿頭白發的老者,研究性的外國學者等等,他們原打算預留了半個小時時間可以随意的挑選座位。可其實不然,他們隻能坐在會場的最後一排,工作人員臨時安排的塑料凳子上,然而等了十分鍾左右,站着的人已經把過道擠得水洩不通了。
“卧槽,早知道這樣應該提前一個小時,不...兩個小時差不多。”
高雲霄哭喪着臉,面色有些難看的說道。
位置越靠後,接觸葉宥老師的機會越小,越能夠說明問題。
兩點半,宣講會準時開始,一個面容姣好的女主持人高談闊論之後,在觀衆熱情的歡呼下,葉宥老師款款的從後台走了上來。
所有心理治療師的共性,他們總是一身職業的西裝,不論冬夏。
爲了營造氣氛,會場的燈光一下子就暗了許多,好似天地初開時的混沌,一道柔和的橘黃色光芒落在了舞台的正中央,葉宥老師微微欠身,禮貌性的問候了一句。
“人有兩種,一種是天生的,一種是努力尋找的。我想大家都是努力尋找的人,在努力尋找的過程中,不斷的丢失、重拾。人内心的活動十分複雜,這是你我必須共同努力的過程......”
韓粟摸了摸鼻子,這開場白有絲文藝,不過卻沒有絲毫感染力。
“我們緻力于心理治療,通過催眠,有意識的引導潛意識發生變化,從而達到治愈的效果。這個過程非常複雜,我們團隊任重而道遠,誠摯的希望更多志願者加入其中,進行‘潛意識心理治療’的後階段實驗。那麽現在我就給大家簡單的演示一遍‘潛意識心理治療’。”
葉宥壓低了頭,深邃的目光熠熠閃閃。
“盜夢空間?”
韓粟眯起了眼睛,忽的想起了前幾年一部大火的電影。
“對,現實版的盜夢空間。”
高雲霄興奮的接過話來,他顯得很激動,坐在塑料凳子上左右搖晃,浮躁的心仿佛要直接飛進葉宥心裏。
“那不可能成功。”
韓粟壓低了聲音,冷冷的說道。
高雲霄瞬間石化,如有鉛塊哽咽在喉,他面色有些難看,不太甘心賭氣似的的回了一句:“你看就知道了。”
“有時候精心設計的謊言要比真相更令人信服。”
葉宥微微一笑,又說道:“大家看屏幕上的一個黑點會想到什麽,一條黑線呢,一幅黑色的圖案呢?”
“墨迹、黑筆頭、幾何圖形、墨鬥、塗鴉...數據表明,一個人經曆的越多,内心越豐富,越精彩,人生也就與衆不同。”
“那麽現在請大家緩慢的閉上了眼睛,試想一下自己穿着校服,坐在幹淨整潔的食堂裏,面前是一份可口的飯菜,頓時食欲大增。你聞着香氣十足的飯菜,迷醉的挑了一口到嘴裏,滿足的咀嚼中忽的發現葷菜中有一個黑色的一點,那究竟是什麽呢。”
“嘴裏還剩下一點肉末,味道還不錯,咀嚼中仿佛咬着了一塊爛肉,根本難以下咽,突然感覺到胃裏面一陣翻江倒海,忍不住想去吐,全身不免顫抖起來,你實在忍不住了,直接吐了出來。”
“嘔...”
“蒼蠅,那黑點是蒼蠅。”
話音剛落,還真有人一時間有了幹嘔的感覺。
少傾,感同身受的人不約而同的開始鼓掌。
韓粟附和的象征性的拍了兩下巴掌,表情不冷不淡,其實這一招他也會。
好吧,接着往下面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