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墓的門，緩緩打開了。
半邊頭發已經花白，身上真氣不受控制的王重陽走了出來。
“道友這是……？”
林棟看到如此模樣的王重陽，不由皺起了眉頭：“以道友的修爲，不該出現這等情況吧？”
“道友？想來閣下也是道門中人？”
“沒錯，說起來的話，貧道也是一名道士，隻不過如今不太适合以道士的面孔出現。”
“怪不得……”
“先不說貧道了，道友爲何會變成今日這般模樣？記得當初，道友意氣風發，恍惚間猶在昨日，誰知今日就已經變了個模樣……”
“哎！”
王重陽歎了口氣，深深打量了片刻面前站着的人，這才苦笑着搖頭道：“直到今日，貧道才總算是明白了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這句話的意思，若是當初我能明白的早一些，她就不會……都怪我！”
“……”林棟也不知道說什麽，隻能過去拍了拍王重陽的肩膀。
“對了，道友來找貧道，可是有何事？”
雖說王重陽完全不記得林棟，但他卻總覺得林棟很熟悉，因而根本沒有懷疑。
“哦，說來也是巧了，當初貧道選的門派所在，恰好被你的全真教給占據了，到了今日，貧道想開門立派，卻實在是找不到好的所在，便立在了道友全真教的對面，并與道友你的弟子發生了一些沖突。”
林棟沒有隐瞞，将自己的目的一點點說了出來。
此時，兩人已經進了古墓。
王重陽拿出了蜂蜜來招待他，聽到這裏，他的動作忽然一頓：“說起來，全真教的事，貧道已經不想管了……”
“不過，當初全真教确實占了道友的所選之地，這一點貧道還是認的。”
“這樣吧，回頭貧道寫一封書信，想來貧道的徒兒便不會再爲難道友。”
“道友覺得如何？”
“可。”
簡簡單單一番話，這件事便算是決斷了下來。
林棟沒有勸王重陽回去，因爲他是這個世上最清楚對方和林朝英感情的人。
他更加明白的是，王重陽想清楚的那一天，便已經代表着他不可能再對凡塵俗事有太大興趣了。
不論王重陽是想留在古墓贖罪，還是想要睹物思人，林棟都不會去管，也不想去管。
“對了，道友可否讓貧道看看古墓當中的寒玉床？”
又聊了一會兒後，林棟忽然想到了古墓派最有名的那張床：“說來也慚愧，貧道混在這世上雖已許久，卻幾乎沒有多少太好的寶物傍身，因而對天地奇寶，有着很大的好奇心。”
話到後來，他爲了防止王重陽亂想，又加了一句：“不過道友放心，貧道絕非貪婪之輩，隻是看一看而已。”
“這一點貧道從不懷疑。”
王重陽忽然笑了，他怔怔看着林棟道：“因爲，貧道已經想起道友是誰了。”
當初的那個書生！
别的，王重陽可能不敢保證。
但林棟的話，他絲毫都不會懷疑。
因爲他很清楚，林棟有多大的能力，說是胸懷天地，都是一點都不過分的。
這樣的人，如果真要貪婪，在早些年江湖風雲四起的時候，他就該乘勢而起了。
何必要等到今天？
爲了什麽？
“其實不止……”
林棟想了想後，将自己的道号報了出來：“貧道還有一個道号，名爲通天，想來道友應當聽說過吧？”
“那就更怪不得了。”
一時間，原本深藏在王重陽内心裏的謎團，都随着林棟說出道号的那一刻，揭開了。
通天大仙師……
世上第一人！
真正的陸地神仙！
這樣的人，想要什麽，隻要他開口，王重陽覺得天下間恐怕沒有幾個人會拒絕。
當然，他倒是不這麽想。
他隻是忽然明白了，爲什麽當初林棟不跟着他。
不是他所想的他非明主，更不是後來看盡繁華後的解脫，而是人家壓根就不在乎。
“怪不得什麽？”林棟倒是沒有明白。
“怪不得仙師當日對貧道毫無興趣，對世上名利也極其淡薄，原是因爲早已功成名就，不再對世上功名挂心。”王重陽笑了笑。
“其實也不是，那些都是外人傳的而已，真說起來的話，貧道也不過就是個俗人罷了。”
林棟曬然一笑，灑脫道：“若是有無主之寶放在貧道面前，貧道也會生出占有之心。”
“哈哈哈，仙師果然灑脫。”王重陽大笑。
别看他現在口稱仙師，但其實他一點都不在乎。
他的人生，現在已經隻剩下了歸途，對于世上的事情，早已不再在乎。
這樣的人，就算是天仙站在他面前，除非那人說能複活林朝英，否則他也是不會太在意的。
就當普通人相處罷了。
林棟同時也看了出來。
這讓他深爲感慨。
“對了。”左思右想之後，他忽然拿出了一些放在身上的青銅鏽遞了過去：“道友可将此物帶在身上，若是道友未來對天地自然有了一定的感悟後，或許會給道友帶來一些幫助。”
“不必了。”王重陽看了一眼青銅鏽，哪怕明知道林棟能拿出手的東西絕不平凡，可他仍舊不動心：“這世上，早已沒了貧道所期待之事，便是有了寶物，又如何？沒有寶物，又如何？”
說着，他又潇灑道：“若非寒玉床乃是愛妻所留，貧道便是将它送與你都不是不可以。”
“道友當真不要？”
林棟沒有收回青銅鏽，而是淡淡地開口道：“據貧道所知，天地是有其規則存在的，有些站在頂端的仙，能逆流時間長河，改變早已發生過的事情，所以……”
“仙師沒有開玩笑？！”
王重陽一把抓住了青銅鏽，雙目瞪得如同兩個銅鈴：“當真，有人能逆流時間長河？”
“有！”
林棟重重點頭，道：“但那需要強大的毅力，極強的天賦，以及強悍的功法。”
“道友若是真想走這一條路，貧道可以将一卷修煉秘籍交給出，但道友也要将曾經感悟到的先天功拿出來容貧道一觀。”
“正該如此，正該如此！”
王重陽左手緊緊地攥着青銅鏽，哪怕已經被刺入了肉中，他卻仍舊恍若未覺，右手則是迅速将先天功默寫了出來，緊接着便滿是期待地看向了林棟。
“此卷名爲輪海，之後還有道宮、四極、化龍、仙台……”
“若是道友能超脫仙台，達至某種可怕境界，逆轉時間長河，不過等閑耳。”
這話自然是他吹牛的。
但王重陽的天賦，林棟是真不想讓對方浪費。
不勸對方出山，并不代表他對其沒有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