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頭,一對情侶正在分别,男孩頂多十八歲左右,女孩還要更年輕一些,男孩女孩抱在了一起。
“鍾瑤,進去吧,别擔心我,誰說我一定會死的,我可是不死超人。”
男孩故作輕松道,他今年剛滿十六周歲,隻差了幾個星期而已,隻能怪自己命不好。
“不,我不要,爲什麽你不能進去啊?”年輕女孩子特有的蠻不講理,此時表現的淋漓盡緻。
“乖,聽話,等學校複課了,我們可是說好了要一起上大學的。”男孩輕聲勸道。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
“鍾瑤,你這樣我可生氣了,你走吧!”男子裝出一副冷漠的樣子,并用力把女孩推開。
“哇……”
女孩跌坐在地上,大聲痛哭。
男孩無動于衷,立刻向遠方跑去,隻是輕微顫抖的身體表明了他心中并不平靜。
男孩剛跑一會,突然聽到身後傳來女友的大聲呼喚:
“吳子辰……”
男孩忍不住回了一下頭,隻見女孩掏出了随身攜帶的戶口簿,一下子撕了個粉碎。
“你在做什麽?”
男孩滿眼的不可置信,迅速跑回了女孩身邊,拾起了地上戶口簿的碎片,想拼湊起來,可惜怎麽拼也拼不起來。
女孩一下子抱住了男孩,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吸引了周邊不少人側目。
“這下我們終于可以在一起了。”女孩呢喃道。
“小傻瓜……”
宏宇小區第536号避難所,一個穿着軍裝的中年男子,他是東路遷移隊伍的軍方随隊人員,此時正在和家人道别。
“冉冉,照顧好兒子和女兒,還有咱爸,他脾氣大,你多讓着點!”
“老公,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他…們的,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吳冉冉泣不成聲道。
“兒子,我走後,你就是咱家的頂梁柱了,别欺負妹妹,多幫你媽分擔一下家務。”沈岩拍了拍兒子的肩提醒道。
“爸爸,我知道,我會保護妹妹和媽媽的。”小男孩聲音稚嫩,卻很堅定。
最後時刻,沈岩分别抱了抱妻子、女兒和兒子。
“爸,我走了。”
沈岩向父親敬了一個軍禮,父子之間,尤其是軍人父子之間,感情很難自如表達,一切都在這個軍禮之中。
沈榮拉住了兒子的胳膊,面對兒子不解的表情,他淡定的說道:“我也是軍人,我和你一起去吧,都一把年紀了,是時候去見你媽了。”
“爸,你不用去的,您的身體絕對撐不過去的。”沈岩焦急的勸道。
“不用勸了,多給避難所省一份糧食,孩子們的存活幾率也會更大一些。”
知道再勸也沒用,沈岩隻好扶着父親一起走向了東路聚集區。
建設路第129号避難所,一個年輕男子正在和入口處的工作人員發生了争執。
“我說了,沒有殘疾證,不準進去。”工作人員反複強調道。
“要什麽殘疾證,你眼瞎啊,我這腿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年輕男子大聲咆哮道,他的旁邊還有一群“腿腳不便”的人跟着附和道。
“對啊,你們政府還講不講理啊?”
“就是,官僚,太官僚了,懂不懂變通。”
“請你退後,我們隻認殘疾證,你們還是抓緊時間去北部聚集區吧,他們快出發了。”
工作人員警告道,這種情況他見多了,不是每一個人都有勇氣面對死亡的。
等避難所的大門關閉後,他們這些人同樣也要離開了,他們是最後一批撤離人員。
“政府打人了,大家沖啊,他們不敢開槍的。”男子見耍賴不行,想煽動人群一起沖擊避難所。
“最後警告一次,退後!”
現場軍人紛紛打開了步槍保險,拉動槍機,子彈上膛,最後将槍口對準了人群。
人群稍微冷靜了一下,沒有選擇繼續前進,紛紛左右觀望。
“出去也是死,大家不如拼一把,他們不敢開槍的。”
年輕男子大聲呼籲道,并帶頭向入口處沖去,他的腿已經瘸了,進不了避難所就是死路一條,隻能拼一把了,希望這些軍人面對人群壓力,不敢真的開槍。
“砰砰砰……”
男子胸部中彈倒地,早知今日,還不如去遷移隊伍,也許還能活下來。
人群紛紛倒地,地面迅速被染紅,幸存下來的人群也是四散而逃。
1月10号上午,四支遷移隊伍相繼出發,每支隊伍都有超過一百萬人,隊伍綿延十幾公裏,出發時每人發了兩個大白饅頭,比之前領的饅頭都要白,這就是他們最後的口糧。
關于這次大遷移的最終結果,不同的文獻資料上有不同的記載,但是公認的結論都認爲:這是一場徹頭徹尾失敗的大遷移。
其中北路遷移隊伍在途中遇上了暴風雨,幾乎全軍覆沒,僅有幾百人在一座廢棄的工廠區存活下來。
至于他們是靠什麽食物撐過這些天的,不言而喻,甚至在大寒潮結束後引發了全民大讨論。
西路遷移隊相對比較順利,畢竟沿線有多個補給城市,但即使如此,最後到達陽的民衆也僅僅隻有三分之一,零下四五十度的低溫,尤其還是在室外,确實非常緻命。
南路遷移隊運氣一般般,最後隻有四分之一的隊伍最終到達了目的地,沿途盡是丢棄的汽車和各種姿态的“冰人”,有的人走着走着就“睡着”了,有的人摔倒了就再也沒爬起來。
最後是王舉率領的東路遷移隊,過程比較曲折,他們也在途中遇到暴風雨,王舉甚至因此喪命。
正當他們走投無路時,和來自開葑的運糧隊碰上了,靠着有限的物資,最終有十幾萬人成功活了下來。
1月21日,第一支救援隊進入了商都市,帶來了寶貴的糧食,避難所裏奄奄一息的人們,最終都熬過了大寒潮,遷移隊的存在不再是毫無意義。
事後,政務院對于本次事件中的主要責任人,做出了最嚴厲處罰,并且使得政府再一次認識到了糧食的重要性,從上到下收緊了對糧食的管轄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