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将軍,流寇已經進入村莊,有一隊劍客沿村外小道而去,目的可能是去把守北口。”暗哨一身平民裝扮,潛回祠堂傳達敵寇動向時說道。
“繼續觀察,按兵不動。”鄧茂功坐于堂前,擺了擺手。
山島、青眼、柳生、金世亨一行人,自清晨出發,正午上岸,到現在還沒有吃過飯,不少成員已露出了饑餓的神色,尤其是山島所屬的打手團,其暴躁與驕縱的個性,在饑餓與貪婪中暴露無遺。
“大哥,青眼他們的消息,我們都等了半晌了,手下的兄弟都有些抱怨,青眼他們的人偵查清楚了,肥肉都讓青眼他們割了去。”
“福田,你告訴成員,規矩就是規矩,要想憑實力吃肉,可以單幹。但是要想跟團做事,市井流氓的習慣不要讓我看見,這裏是白江,不是他們的老家!”
“後面的,全給老子靜一靜,有意見的别幹了,回家和老婆說去,在白江口一舉一動,服從!等指令,把隊伍給走整齊了。”聽山島說完,福田轉過身,怒道。
“福田哥,消消氣,我們可是迫不及待了。”後邊的人回話了。
“趕緊的,跟上隊伍。”福田回應道。
“誰不急!誰等不急的?要麽去撒尿,要麽把話給老子憋回去!聽指令,明不明白。”山島把刀插在土裏,眼睛掃了一圈身後的成員,把手壓在刀柄上,轉身對福田說:
“福田,一會兒,我們看着點這批人,老家來了好幾個年輕氣盛的新人,容易誤事”
“青眼,我們的人先守在村口,探哨回來再動手”山島走到青眼身旁說道,他正視了一眼青眼的眉目,看到了青眼微皺起的眉頭。
“山島,我們活動的越頻繁,越需謹慎,半月前安東大營派遣鄧茂功來鎮壓我們,先前我們來時,這些村民要麽躲到山上,要麽躲到田裏,村裏僅剩些老幼廢疾之人,剛才探哨傳回來的消息是,他們拖家帶口去了村東的祠堂,這對我們來說無異于甕中捉鼈,此舉怕是有些蹊跷。”青眼,看了一眼山島,又看向漁村的方向,緩緩開口。
“青眼,堪稱爲洞燭先生,觀察細微,預料先知,這些村民的舉動似有些不同尋常,會不會是軍隊的人給他們留下了武器裝備,他們才想要據守祠堂,我得到的消息不會有錯,鄧茂功一共八百人,要守三個村莊,此季正值安東營的秋後演武,數日前鄧軍就已撤出白江一帶,返回安東軍營。”山島聽完想了片刻,摩了摩拳回應道。
正午已過,一行匪人在村口樹蔭下休息,青眼讓手下拿出食物,均分給衆人,山島一邊嚼着煎餅,他在細思青眼說的那些話,如果村民負隅頑抗或是有所埋伏,這仗打下來怕是要吃虧。
柳生與一行劍客已到達村尾,這些浪客與流寇有些不同,他們習武出身,不同于山島和金世亨這樣得亡命之人,十二人配着武士刀,目視着空無一人的村道,柳生師兄弟們知道,他等待并尋找的是能夠讓他拔刀的對手。
“柳生師兄,我這趟前來,武館那邊有消息給你,師傅讓你回去一趟。”
柳生看了眼前的少年,樣貌比他稍小三四歲,他是十二歲入館,十六歲出武館,他聽說師傅在他出館以後,又招收了一名叫武藏的弟子。
“武藏,我已不是武館中人了。”
“師傅在與冢原的真劍對決中,肩背受了重傷,他想親口告訴你,你是他最驕傲的弟子,他同意了你改變新陰流的招式的做法。”武藏的個子比柳生要高出一額頭,此刻他低着頭,把劍駐在地上,雙手緊握說着。
“師傅他與劍聖的那一戰,我有耳聞,一之太刀與我們新陰流相比,在力、技之上對神的要求達到了嚴苛的地步,冢原曾說,他的神在于家族代代相傳的精神力與他對生命的感悟。武館的訓練,能夠訓練力與技的融合,天地雖寬,通往神的這條路卻難找,在此白江旁,我隻看到了殺戮與貪婪的道。”柳生歎息說。
“師傅受傷後,躺在床上也說過這樣的話,他遣我們武館的弟子出來磨砺,讓我們尋找自己的劍道。”武藏握着劍,合上了雙眼想到了師傅委托自己的那一幕,他接着說:“柳生師兄,師傅的意思我傳達了,我既然出來了,也是爲了找到自己的道,能夠超越劍聖的道。”
“武藏,我們來比試一下,可好。”柳生看着眼前的少年,自己在走出武館時,也未曾有過這樣的想法。
“好,柳生師兄,得罪了。”武藏睜開了眼,雙腿發力,往後躍了一步,把劍持在手中,目光有如陰雷翻雲,形似一頭脫群的白狼,注視着眼前的猛虎。
柳生看着此人,大喊了一聲:“好!”
刀光劍影,風馳電掣。新陰流的武藏與改變新陰流招式的柳生二人,身法交錯,如影随形。
短短三分鍾,刀劍撕咬已十回合有餘,柳生的技藝娴熟,讓刀的技巧與剛硬發揮的爐火純青,一次次揮斬,如成年猛虎的利爪,撲襲而至,武藏感覺面對着一隻巨大的猛虎,稍有不慎結果便會粉身碎骨。
武藏的招式被柳生看在眼中,他也詫異與佩服,武藏在館中練就的一身紮實的基本功,長劍遊龍驚水,每一個側身後,劍随身動。
柳生感覺自己是被狼群的頭狼盯上的獵物,武藏在等待自己發力之後的疲憊與弱點,自己的刀法讓他暫時如履薄冰,卻無法形成緻命的傷害。
師兄弟二人,對于招式武功相知相熟,這是一場體力的消耗戰,技藝與意志的比拼,性格迥異的他們把新陰流的招式發揮出了不同的理解,這一戰讓同行的浪人,同門的劍客,看的膽戰心驚又佩服不已。
伏虎之刀與白狼之刃,新陰流的兩位青年人,決心改寫武館的舊章,翻開一場新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