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哥以客商的身份初到紫雲村,下了竹排,那三個大漢走的匆忙,他們起身時能聽見像是鐵器載竹筐裏晃蕩、碰撞發出的聲音,三人之中灰衣大漢走在最後面,下船前又看了一眼小二哥,點頭示意了一下,便跟上前面二人的腳步走了。
船夫靠岸也下了竹排說道:“客商,您怎麽稱呼?我看天色已晚,若是沒有落腳的地方,可到我姐姐家歇腳。”
小二哥問:“我叫小二哥,你姐姐家在何方?”
船夫手指了指前面,答道:“就離這邊不遠處,她家在我們村口,門外便是一片紫竹林。”
“如此甚好,我先去瞧一瞧,勞煩船夫大哥帶路了。”
小二哥心中定下,一會兒與此戶人家碰面,若是對方和善,便暫住在這船夫的姐姐家中,一來離村口近,夜裏無人滋擾,二來或許可以瞧上一瞧那三位大漢去竹林的目的。小二哥覺得他的到來,不宜引起全村人的關注,尤其是今晚不行,紫雲村村民們對他這個外境商人,在期待他能帶走竹子的同時多半是好奇,一旦引發關注,他便沒有時間脫身去調查月汐鄉與鱗人。
想罷,船夫已經帶路走到門口的小院,小院不大一橫兩豎,建了有三間竹屋,竹屋的入口都要從扶梯上去,竹屋被數段粗竹架空在四周,小二哥站在院外,看到橫着的那間屋子裏亮着燈火。
船夫推開院門,招呼客商小二哥進院:“二哥請進,這裏是我表姐藍鴿家,表姐夫藍钶是村子裏有名的工匠,這竹屋便是他親手搭建的,他們家靠近竹林,夜間濕潮蟲獸多,便用粗毛竹架空了屋子。”
“這個設計講究實用,你姐夫的設計工藝自然不在話下。”小二哥聽了這話,點點頭進了院。
“表姐,姐夫,今兒我帶了客人回來。”船夫呼喊了一聲,但卻無人答應,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屋内的人影。
船夫習慣兩檔兩檔走,五六步走上扶梯,推開了門,小二哥跟在後面,借着屋内的燈火,看着腳下的階梯上有着四五個不同腳印的泥印,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便一個箭步跨上台階,拉住船夫輕聲問道:“老兄,你姐、姐夫家有幾口人。”
“怎麽?她家隻有他們兩口子兩個人。”船夫回過頭說道。
“小心點,這樓梯上除去你的,少說有四個人的腳印,都是新踏上去不久留下的,屋内如此安靜,恐有變故,但願我是多慮了。”小二哥輕聲道。
船夫頓了頓精神問道小二哥:“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你對屋裏說,帶我去偏房看看,一會兒過來吃飯。”小二哥一時也聽不出屋内的動靜,便說道。
船夫點點頭,用比之前略有些低沉的嗓音說道:“阿姐,開飯了叫我,我這忙帶客人去邊屋放放東西,等一歇過來。”
屋子裏傳來一個男聲說道:“你嫂子在忙,你先去吧。”
船夫聽完這話随後轉過頭,搖搖頭,對小二哥說:“姐夫你和我姐說一聲,客商請跟我來吧,一會兒我姐做好了飯菜會叫我們。”
“多謝主家招待,勞煩老兄帶路了。”小二哥也說道,便下了樓梯。
船夫知道,右側的竹屋堆着幹柴與曬幹的毛竹,左側的竹屋是讓人休息的客房,船夫帶小二哥走到了右邊的竹屋,準備去取裏面砍柴的柴刀與削竹子的砍刀。
小二哥攔住他的手,說:“你姐兩口人現在情況不明,要是真有不測,此時屋子的人早有戒備,我們這時進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剛才那個聲音一定不是我姐夫的聲音,應該不是本鄉人,我剛才問他的是家鄉話,他回答我的是南境語,我們村子裏很少會說南境語。”
小二哥看着眼前的幹柴,心生一計,他撿起一支腳下的幹柴,湊到船夫耳旁說了幾句。
船夫心頭笃定,便去取油燃燈。
此時,屋内的人看到旁邊竹屋的燈光亮起,人影便開始動了起來,似乎意見還沒有合一。
小二哥此時已經開始準備将幹柴一捆一捆綁好。
這是船夫隔着窗外說了一句,“姐夫,上回你囑托我放在家裏的東西,我都放好了。”
隔了一會兒隻聽到剛才那個男聲說道:“開飯了。”
“好嘞,我們這就過來。”船夫朝下看了一眼,看見小二哥準備得差不多豎起了拇指,便回答到。
二人把兩捆柴從竹屋後面放下,船夫腰後插着兩把柴刀,翻身下屋,從屋底把兩捆柴拎到主屋底下,小二哥舉着個油燈走下階梯,還帶了兩根浸過油的繩子,走到主屋樓梯下,遞給了提早過去的船夫,船夫從腰後抽出一把柴刀遞給他。
小二哥上樓的同時,船夫在屋下點燃了柴火,火焰随着浸過油的繩子,一下子在木柴之間燃了起來,船夫用油繩子把火引到後屋子,用第二捆柴,圍了個圈,竹屋防潮,不防煙,煙霧順着竹子間的空隙,不停往上鑽。
小二哥就在門外等着,船夫在後屋的底下候着,不多時,濃煙滾滾,屋内的人坐不住了,前門被小二哥頂着,屋子裏的人隻得跳窗逃生,那人剛跳到地上,船夫揮起一根火繩,把他甩倒在地上,那人發出一陣哀嚎,樓上的人看着後屋下面的火,一時間也情急不敢跳了,後屋依稀還有兩個人的影子。
小二哥這時推開門,看到屋内已經濃煙滾滾,牆邊綁着一男一女,已是昏了過去,小二哥抓起兩個人的衣領,就趕忙往門外走,樓上的二人其中一個聽到門開的聲音,推了推另一個。
屋内的大漢看到煙往門外散去,便抓起另一個人的手往門外啊沖去,小二哥用腿關上門,抓起這對夫婦的衣領往樓下丢去,轉過身推上門。
雙拳難敵四手的力量,竹門還是被推開,兩個人沖出竹屋外時,一個已經昏昏沉沉倒地,另一個一把推得小二哥也摔下階梯。
小二哥看清了這人的臉,正是船上那灰衣大漢,掉到院子裏,小二哥并沒有覺得多疼,一看是坐到了船夫姐夫那人的屁股上,愣是把他姐夫壓的嗆出了一口濃煙,給通了氣管。
灰衣大漢捂着面想下階梯脫逃,被起身的小二哥,追上去一腳踹在了脊梁骨上,倒在地上嘤嘤嗡嗡好一會兒,船夫綁着後屋跳下那人走到前院,在上去撿暈倒在門口那位,把三個人褪去衣物,各自綁在一根竹竿上。
這一鬧,大半夜過去,村裏人看到火光跑過來去救火救人時,小二哥已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