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田府裏,所有山賊正在呼呼大睡。
誰也沒有發現,在他們的頭頂,慢慢浮現出一具懸吊着的紅衣屍體。
屍體穿着大紅婚服,紅色繡花鞋。
陡然間,屍體的眼睛睜開了,遮擋住面容的長發無風亂舞,露出一張猙獰恐怖的女子面孔。
女子怨厲的眼睛望着廳堂裏睡覺的山賊,忽然露出一個殘忍的笑容,她張開了滴血的嘴,吐出一條舌頭。
舌頭開始伸長,一直垂落到地上。
正當範彥以爲紅衣新娘要對山賊下手時,兩人眼前的畫面突然變了地方。
“我們不是在田府中嗎?怎麽一下子來到了村頭的井邊?”
他發現自己仿佛會瞬移一般,瞬間從田府中出來,移到了古井邊上。
“我們并沒有動,而是幻境變換了畫面,讓我們誤以爲自己移動了地方。”宗森在旁邊出聲,“太不可思議了,如果現實中能夠出現這種身臨其境的電影,即使電影劇情很爛,恐怕票房也會爆炸,就像當年Imax剛出來時引起的轟動一樣。”
“你倒是會想。”
範彥搖頭失笑,看向古井。
此刻的古井猶如沸騰了一般,從裏面湧出無數的血水。血水中,當時被卷入古井裏的村民以及三名少女一個個低垂着腦袋走了出來。
他們自動排成了一排,靜悄悄走在青石路上,鮮血從身上滴下,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忽然間一名少女擡起了頭,露出一張被水浸泡得腫脹的面孔,綠幽幽眼睛看向田府的方向,渾身透露着陰森森的氣息。
“它們的目的地也是田府。”
見到少女的舉動,範彥反應過來。
“此時紅衣新娘的怨氣雖重,但是應該還沒有到厲鬼的程度。那些山賊殺人無數,個個身上煞氣濃重,天生就有着震懾邪物的作用。那個紅衣新娘不一定能夠對付幾十個山賊,有了這一群從古井中爬出的水鬼後,它們才有勝算。”
眼前的畫面漸漸拉遠。
恍惚中,他和宗森就像飄到了空中,整個氓魂村在眼中一覽無餘。
血色籠罩下,隻見被山賊殺死的村民全都詭異站了起來,身體搖搖晃晃,眼中有着徹骨的怨氣。
他們之中,幾乎每一個人都怨氣纏身,大部分都是惡鬼,甚至有幾名已經成了高怨猛鬼。陰森森的氣息盤旋在村莊上空,越來越濃郁。
“幾百個鬼魂,那些山賊怕是要被它們活活撕碎。”宗森驚呼。
“現在不是幾百個鬼魂的問題,你有沒有想到一點,就是蒙山村的村民死亡後,他們的靈魂并未前往地獄,而是停留在村中,而且全部變成了怨氣纏身的鬼。難道是因爲這裏是三陰之地的緣故嗎?”範彥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清朝末年的時候,正值八國聯軍入侵,清軍糜爛,加之太平天國叛亂,其他的動亂不計其數,像氓魂村這樣滅村的慘案時有發生,但是基本上連惡鬼都沒有誕生幾隻,而氓魂村卻一下子多出了數百冤魂,甚至在百年之後成爲禁忌之地,由不得他不多想。
“對啊,我怎麽就沒想到這點。”宗森拍了拍大腿。
“而且你仔細看,氓魂村的四周似乎有一層迷霧隔着,我估計村裏的鬼魂根本逃不出去。以前聽你說了氓魂村的事情後,我一直以爲是因爲氓魂村成爲鬼村後太過危險和邪惡,後世有高人出手将整個村子封印了,不讓裏面的鬼魂出去害人。現在想起來,恐怕我們所有人都想錯了……”範彥眼中有着凝重,“我有種很不詳的預感,或許氓魂村是百年前有人布下的局,目的就是讓這個裏面的人全部變成猛鬼、厲鬼,甚至紅衣厲鬼。”
“但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呢?”宗森問道。
“你還沒看透嗎?幕後的這個人是在養鬼啊!用整個村子的人來養鬼,時間跨度上百年,好大的手筆!這不可能是一個人才能完成的驚天計劃,應該是某個家族!”範彥眯着眼,一字一句道。
“什麽?養鬼?養鬼人!”宗森瞪大眼睛,驚呼出聲。
“現在我也猜不透背後設局人的真正意圖。用上百年的時間來養數百隻鬼,即使裏面有紅衣厲鬼的存在,這個代價也太大了吧?”他皺眉思索,總是想不通其中的關鍵所在。
“其實我爺爺以前也懷疑過,氓魂村并不是德高望重的人爲了天下蒼生才将其封印的,因爲他總覺得這裏的封印并沒有浩然正氣,而是透露出一股邪惡的力量。所以爺爺一輩子都沒有來過這裏。他曾經算過隻要他進入這裏,就是十死無生的後果。”宗森撓了撓腦袋道。
“那他還讓你和我進來?”範彥瞪眼。
“可是當時我也沒想那麽多啊,而且爺爺說這裏有您的大機緣,所以我就信了。沒想到他卻将他最親愛的孫子給出賣了。”宗森哭喪道。
“行了,正經點。你爺爺絕對不會無的放矢。既然現在我們猜不透,那就靜觀其變,事情總會有揭曉的時刻。”範彥道。
僅僅數分鍾後,數百名蒙山村的村民齊齊進入了田府。
一個一個散發着陰厲的氣息。
臉上猙獰的面孔無比恐怖。
他們盯着正在熟睡的山賊,突然同時發出尖厲的叫聲,朝山賊撲過去。
數十名山賊甚至還沒有從熟睡中清醒過來,就被密密麻麻的村民撕碎,連他們的馬匹都沒有放過。
而這些山賊的屍體,被村民們拖到了村南的祠堂,埋到了祠堂下面。
“好重的煞氣,死後的山賊恐怕也不簡單。”範彥見到埋入山賊的地方,濃烈的煞氣幾乎變成了實質,沖天而起。
這是厲鬼誕生的征兆。
而且不止一隻厲鬼!
村民們在做完這一切後,各自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
隻是蒙山村上空的血色更加濃郁了。
這表明蒙山村從此不複存在,而是變成了名副其實的鬼村——氓魂村。
範彥看着離去的數百名村民,總覺得自己遺忘了什麽。
他低頭沉思,半響後悚然動容。
“我想起來了,爲什麽數百名村民中并沒有左老?”
“此人仿佛從未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