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沒壞,是新鮮的。”江雷眼中閃過疑惑,重新将肉放好。
“您不是說阿姨早已不在了嗎?怎麽會給您送肉?”
範彥覺得後背開始冒出冷汗。
忽然,他心中警兆頓生,擡頭朝卧室門看去。
卧室門無風自開,一個穿着白色素衣的女子從裏面走了出來。女子見到範彥,點頭朝他笑了笑,便溫柔坐在江雷旁邊,順手拿起燒烤架上的烤肉開始吃。
女子陰氣很重,臉色蒼白。
她是鬼……
範彥眼神微微眯起,卻并未輕舉妄動。
因爲眼前的女子和客廳牆壁上的婚紗照女子幾乎一模一樣。這麽一對照,女子的身份呼之欲出。
而江雷絲毫沒有察覺到女子的到來,依然自顧自說着話。
“你阿姨生前最喜歡吃的就是燒烤,因爲這個原因當年她才嫁給了我。”江雷臉色露出緬懷的微笑,“最近這段時間,我總會夢到阿茹給我送肉,早上醒來的時候就會發現廚房多了一代新鮮的肉,你說不是阿茹送的又能是誰呢?今晚本來我很早就睡了,但是在淩晨兩點的時候,夢到阿茹突然對我說她想吃燒烤,所以我就起來給她做了,而這袋肉同樣是她送過來的……嗯,這次的分量有點大,好幾十斤。”
“可是……”範彥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我也知道這事說不通。可是爲什麽軒軒能看到阿茹?爲什麽天天晚上我能夢到她?爲什麽家裏無緣無故能出現一袋袋的肉?每一件事都說不通!所以不如不去想它,而是順其自然,享受當下的溫馨。”
說完,他喝了一口啤酒,目光轉向左邊。
恰好和轉過頭的女子視線對視在一起。
一人一鬼目光中都有着無限柔情。
隻是。
女子的眼裏倒映着江雷的影子。
江雷的眼裏卻一片空白。
範彥不自在低下頭,将江雷和小男孩兩人說過的話反複咀嚼,試圖找出真相。
對于這事江雷不願意細想。
可他卻不行,或許這事就是完成任務的關鍵所在。
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完成任務,因爲江雷在他眼前好好的,表面上看去毫發無損,既然這樣,他怎麽救對方?
“小彥,吃啊,我烤的肉不好吃麽?”江雷忽然道。
“我不久前才吃了晚飯,現在還很飽。”範彥強笑道,眼珠一轉,“哦,對了,您有沒有給過一萬塊錢給軒軒?”
“沒有啊。”江雷不明所以。
範彥從口袋中掏出一萬塊遞過去:“也不知道軒軒從哪裏來的錢,他爲了坐我的船,拿了一萬塊給我。江叔,這錢您拿着,到時候好好問問軒軒錢從哪裏來的,千萬别讓他走了歧途。”
“軒軒坐了你的船?這個敗家子!”江雷哭笑不得,“這錢我可不能收,等明後天你自己給他吧,因爲這是他的私房錢。”
“私房錢?”
“不錯,軒軒的外公外婆每年都會給一筆錢給軒軒,當做壓歲錢,這麽多年加起來恐怕得有兩三萬。我這兒子比我還有錢。”江雷笑道。
在兩人讨論小男孩的時候,範彥敏銳察覺到女子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的掙紮,不過等他的目光掃過去的時候,女子表情瞬間恢複如初,似乎剛才隻是他的錯覺。
……
同一時間,遠在幾百米外的一棟高樓裏,兩名黑衣人對立而坐。
若是範彥在此,一定會一眼認出左邊的黑衣人。
此人赫然便是清水山莊和他有過一面之緣的桑七。
而另外一名黑衣人,容顔蒼老,陰厲的眼神似乎能夠吞噬人的靈魂,渾身散發着森森的陰冷之氣。
即使桑七在面對此人的時候,臉上也有着忌憚和懼色。
“墨老,您什麽時候動手?”桑七看了看手表,眼睛微微眯起。
“等不及了?”
此人名叫墨昀,同樣是一名養鬼人,然而他的名氣卻遠在桑七之上。甚至連其他養鬼人談起此人都忍不住色變。
“讓墨老見笑了,桑七的确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怨恨。”桑七低聲恭敬道。
“桀桀,老夫怎麽會笑話你,隻有睚眦必報才算一個合格的養鬼人。在老夫的眼裏,你做的勉強算合格。”墨昀發出幹枯的笑聲,聽在人耳朵裏十分刺耳。
桑七忍着耳朵的難受,卻不敢露出半點不滿之色。
“桑七怎麽能跟您老人家比,能讓您覺得合格,已是我最大的榮幸。”他低頭道。
“你是怎麽知道此人和你有仇的?”墨昀閉上眼睛,感受着黑暗給他帶來的舒适。
桑七的視線飛快在墨昀身上掃了一圈,迅速縮回。
“墨老有所不知,若不是此子的阻撓,我現在手裏應該已經有了一隻厲鬼。三年苦修,被他一朝毀滅,此仇此恨,我隻想将他抓獲,讓他受萬鬼撕咬而死。”他的眼裏有着滔天的怨恨,“最初我還不知道是他下的手,後來返回出事的清水山莊,将裏面的一名保安吊死,以秘術拷打其鬼魂,這才得知當日的情況。此子壞我大事,能夠早一秒見到他死,我心中的怨恨就會早一秒釋放。”
“你養的鬼魂在哪?讓老夫瞧一眼。”墨昀淡淡道。
“是,墨老。”
桑七從身上掏出一個黑色竹筒,打開後道:“阿白,出來,讓墨老見見你。”
林詩琴所化的白衣猛鬼從竹筒裏飄出,神色怨厲看向墨昀,隻要桑七一聲令下,就會撲向對方。
“咦?有意思。”墨昀睜開眼睛,看着眼前差點秃頭的白衣女鬼,枯瘦的臉上露出一絲意外之色。
“……”
見到墨昀的反應,桑七眼中的怨恨更加強烈,恨不得将範彥生生咬死。
“嗯,你這女鬼雖然受了重創,但是底子很好,的确有成爲厲鬼的潛質。你将它讓給老夫,老夫就幫你解決那個小子。”墨昀看着白衣女鬼,露出滿意的神色。
“墨老,您出手幫我的條件不是早已經談好了嗎?您說隻要我……”
桑七話還未說話,便見到墨昀冷厲的眼神射了過來,他渾身打了個寒顫,不敢再說下去。
“你的意思是不想将它讓給老夫?”墨昀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