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紅色的皮鞋恐怕不是江叔放的,江叔不可能放這麽個東西在窗戶。”
他暗暗思索。
“奇怪,軒軒應該早就回家了,爲什麽皮鞋還沒有收起來?是忘記了還是預示着什麽意思?”
放皮鞋的窗戶房間裏一片漆黑,然而旁邊的客廳依然燈火通明,隐隐有着嗤嗤聲音傳來——這個聲音他十分熟悉,正是烤肉的油嗤聲。
又是燒烤!
他渾身雞皮疙瘩一下就起來了。
心裏竟然隐隐升起一絲後怕,他知道這是經曆紅衣厲鬼幻境後産生的後遺症,所以并沒有急着上樓,而是在原地呆了十多分鍾,等壓下心中所有的負面情緒後才悄然朝樓上走去。
深夜的樓道裏多了一絲說不出來的緊張氣氛,即使燈光再亮也無法驅散。
不知從哪裏來的夜風吹在脖子後面,涼涼的感覺。
樓道裏寂靜得窒息,即使套了棉鞋套消音,他依然能夠聽到自己清晰的腳步聲。
雖然盡量放慢了速度,但幾分鍾後便來到了四樓門口。
鬼手指了指左邊的房門,示意這才是江雷的家。
其實不需要鬼手提醒,此刻眼前的情景幾乎和幻境中一模一樣,甚至門口暗紅的燈,同樣将樓道籠罩了一層朦胧的紅色。
隔着房門,他能夠清晰聽到裏面的燒烤聲,況且還有陣陣肉香味飄出,令人情不自禁咽下口水。
“淩晨三點還在家裏燒烤,不知道江叔身上到底發生了何事。”
他暗暗心凜,眼中寒芒閃爍。
“進門!”
右手拿着船槳,左手按下門鈴。
叮咚~
清脆門鈴聲在客廳裏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誰啊?”
“江叔,是我。”
範彥并沒有放松警惕,後退兩步,盯着木門。
門被打開,江雷從門後探出腦袋,見到範彥後明顯愣了愣:“小彥?我沒看錯吧?你怎麽……怎麽這個時間來我家了?哎呦,你先進來。”
“好的。”範彥點點頭便進了房門。
“小彥,你……?”江雷眼中滿是疑問,似乎完全沒料到範彥會來他家。
“軒軒傍晚去找我了,說讓我來您家一趟,他擔心您遇到了麻煩。”範彥笑道。
“原來是那臭小子,難怪。最近他一天到晚神經兮兮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來來來,你來的正好,今晚我興緻來了,剛好睡不着做一頓燒烤夜宵,等下咱倆喝幾杯。”江雷端了把椅子過來,示意範彥坐下,然後擺弄着客廳裏的燒烤。
上面是一排肉串,金黃哧溜的散發着誘人的香味,要熟了。
“咦?軒軒不在家嗎?我阿姨呢?”範彥看着空蕩蕩的房子。
“軒軒啊,他去找你的時候沒告訴你麽?今天是周五,軒軒每周五放學後都會去外婆家住兩天再回來。至于你阿姨……軒軒很小的時候她就因爲意外走了,隻有我們爺倆。”江雷說着說着聲音便低沉下來。
“……”範彥心中微震,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來江雷妻子早已經過世,既然這樣,豈不是小男孩在船上跟他說的話都是謊話?他沒必要說謊啊?
“哈哈,事情已經過去好多年了,你江叔都熬過來了,沒事。”江雷爽朗笑道,“對了,軒軒說我遇到了什麽麻煩?害得你三更半夜過來。”
“江叔,您有沒有在窗戶放過一隻皮鞋?”範彥心中一懸,試探問道。
“皮鞋?我沒事朝窗戶放什麽皮鞋?”江雷納悶。
範彥看了看房子的布局,然後朝廚房走去,推開廚房門,赫然便見到紅色皮鞋正在窗戶上,皮鞋跟後朝着外面,就像是有人一隻腳踩在窗戶上,想從外面進來。
這是一隻女式皮鞋。
“哪有什麽皮鞋嘛,那臭小子亂說。”江雷跟在他後面走入廚房,左看右看。
聽到江雷的話,範彥眼皮猛跳,江雷看不見這隻紅皮鞋?
他沒有解釋,對着鬼手打了個手勢,然後笑道:“應該是軒軒的惡作劇,想讓我過來陪陪江叔,畢竟您好幾天沒去碼頭營業了。”
“恩,這倒是有可能。”江雷點點頭。
兩人返回客廳。
江雷從冰箱走拿出幾罐啤酒:“剛才我還念叨着要讓你過來嘗嘗我新研究的燒烤配方,沒想到一轉眼你竟然真的來了,哈哈,今晚喝個痛快。”
“江叔,您怎麽淩晨突然弄起燒烤了?”
範彥看着江雷的燒烤手法,跟他印象中一模一樣,各種調料瓶子也擺的整整齊齊,所有細節正面眼前的人絕對是江雷,而不是紅衣厲鬼化出的幻境。
江雷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全神貫注擺弄燒烤,很快就烤好了十幾串肉串,将肉串放入旁邊的盤子裏後,他起身從廚房中拿出一隻碗,碗裏裝着半碗米,倒插着一隻筷子。
他将碗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打開兩罐啤酒,遞給範彥一罐,自己舉起啤酒猛灌了一口,吃了一串烤肉串,便開始了絮絮叨叨。
“小彥,既然軒軒去找過你,你應該知道這孩子有些特别吧?”
“您說的是他的眼睛?”範彥沒有喝啤酒也沒有吃烤串,雖然江雷的手藝很好,香味撲鼻。可這香味他聞起來總感覺怪怪的。
“不錯,自從他媽媽走後,他就變得和其他孩子不一樣,總是呆呆看着某些地方,剛開始我以爲他是發呆,後來他說了一句話,我才知道他能夠看見我看不見的東西。他說媽媽一直在我旁邊,我睡覺她躺在我旁邊,我吃飯她陪着我吃,我做菜她陪着我做。我相信他的話,軒軒從來都不會騙我。所以從那以後,吃飯時我都會多擺一隻碗,因爲我知道他媽媽也在呢。”江雷露出溫柔的笑容。
“現在不在……”範彥心中默默道,如果真的有鬼魂在這裏,定然不會逃過他的靈眼。
“小彥,你不會以爲我在胡說吧?……奇怪,今晚的燒烤味道似乎不對勁,有些酸澀,不應該啊,這肉可是阿茹給我的。”江雷眉頭緊鎖,看着手裏的燒烤。
“阿茹是誰?”範彥問道。
“她就是你阿姨,我妻子。”江雷邊說,邊從燒烤架下面拿出一個袋子,裏面有着好幾十斤肉,他将裏面肉拿出,放到鼻子邊聞了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