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反應是什麽意思?難道還以爲我能将你怎麽樣?
範彥心情一下子不好了。
“陳婆,你過去跟你兒子說,從今以後願各自安好。這樣他的心才能解脫枷鎖,獲得自由。對了,我以後就叫你陳婆。”
語氣十分生硬。
對于陳湘桂,他可沒那麽客氣。
此女人算是一個極爲自私自利的老太婆,就算她想當自己的仆人,自己也得斟酌再三,免得以後作繭自縛。
“好的,主人。”陳湘桂漸漸适應了自己的身份地位,恭敬答應。
範彥并沒有好奇心去傾聽她們母子談些什麽,而是站到了一旁,給兩人充分的私密空間來告别。
隻是片刻後,陳湘桂兩眼通紅走了回來。
謝澤飛跟在她身後,表情已經變得漠然,渾身散發着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意,仿佛他不屬于這個世界,他走到範彥身邊,深深鞠了一躬:“範先生,我有一個請求,希望你能夠答應。”
“說吧。”範彥望着謝澤飛。
“我能再去你船上坐一坐嗎?我覺得在你的船上我的心就會很安甯。我有一種預感,如果能上你的船,我就會尋到屬于我的自由,屬于我的世界。”謝澤飛聲音很飄渺,目光似乎穿透了黑幕,眺望着那不存在的光明。
“當然可以,而且你也不需要再次支付船費。”範彥微笑道。
同一船客在任務時間範圍内坐船,不需要重複付費,這是範彥早就詢問過浪而得到的答案。
“謝謝。”
自始至終,謝澤飛的眼中都沒有陳湘桂的存在,仿佛她就是一個透明人。也沒有提起林詩琴,似乎已經忘卻了她的存在。
這是萬念俱灰的狀态。
範彥微歎了口氣:“那我們離開這裏吧。先回趟你們的家,我去把兩個小孩從拘魂鈴中解救出來。”
“還請範先生稍等。”
謝澤飛轉過身去抱起婚紗照放入墓穴中,又跪在地上将能見到的紙灰全部收攏,小心翼翼放在婚紗照上,然後用土将墓穴封上。在土堆上用一根樹枝寫了幾個字:林詩琴之墓。
在墓前愣愣站了一會兒後,才轉過身看向範彥:“範先生,可以走了。”
“以後我幫你豎一個墓碑。”範彥開口。
“多謝範先生。”謝澤飛朝着他深深一鞠躬。
……
回到明月小區謝澤飛的家後,已經是淩晨兩點多。沙發上兩個可愛的龍鳳胎依然在盯着電視屏幕,即使此刻電視上播放的是廣告,他們也沒有挪開眼睛。
倒是謝澤飛進門的時候,兩個小孩擡起頭詫異看了他一眼。這是幾年來,謝澤飛首次回到家沒有喊他們的名字。
範彥走到他們面前,掏出拘魂鈴,按照陳婆說的方法開始解除他們的控制。
即便如此,小孩子依然無動于衷。
他小心翼翼将拘魂鈴放在小孩的腦袋上,同時念着陳婆跟他說的話。
“赦彼之魂,出我魂鈴,以我之命,永還彼身。”
在他的意念中,拘魂鈴中兩道靈魂從裏面竄出,各自鑽入了龍鳳胎的身體内。在小孩還魂的刹那,他感覺到他們的身體驟然變冷,森森的貴氣從體内透露出來。
“這兩小孩的身體是屍身,他們隻是鬼魂附體。”
範彥立即明白過來,與此同時心中警兆頓生,驟然後退。
隻見剛被他解除拘魂禁锢的兩名小孩神色變得怨毒,口中嗬嗬有聲,露出鋒銳的指甲朝他撲了過來。
“恩将仇報啊!”
他眉頭微皺,就想一巴掌扇開對方。兩名小孩隻是普通的鬼魂,隻因爲被囚禁了三年才積郁了深深的怨恨,可遠遠沒有達到猛鬼的程度。
這等層次的攻擊,範彥根本不在乎。
可還沒來得及動手,便見到身後的陳婆擋在了他的前面,厲聲喝道:“小畜生,反了天了是不是?敢襲擊主人,老身讓你們不得超生!”
兩名小孩瞬間臉色變得驚恐,雙雙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好比見到了世間最可怕的人,弱小的身體瑟瑟發抖。
“陳婆,退下。以後沒有我的允許,别擅自出頭。”範彥皺了皺眉,看她這忠心護主的模樣,是打算跟定自己了?
“是,主人。”陳婆臉色的兇厲之色消退,退到了他身後。
範彥看着跪在他面前的孩子,神色有些猶豫。
原本是想将兩個小孩的拘魂禁锢解除後便走的,但現在他不敢輕易離開:“兩個小孩體内已經有了怨氣,若我就這樣走,這一棟居民樓估計會遭殃。”
想了想道:“謝先生,你帶着他們兩一起去我的船上吧。”
不過沒有回應,他轉頭一看這才發現謝澤飛早已經進入了卧室,直到很大一會兒才走出來,手裏拿着一疊文件。
謝澤飛走過來,将文件遞給範彥:“範先生,這裏是這個房子的所有房産文件,您幫助了我這麽多,無以回報,這套房子以後便送給您了。”
“這怎麽行?”
範彥心中一驚,連連擺手。
“您别拒絕。我們謝家以後算是絕後了。這套房子如果空着同樣是浪費,而且您應該也明白,由于某些特殊原因,它估計也很難給别人入住。隻有交給您才是最好的結果。”謝澤飛認真道,眼中的堅定不容拒絕。
就這樣平白無故得了一套房?
而且是尾市中心的高檔小區?
雖然這套房在别人眼中不幹淨,甚至這一層樓都無人居住,但是對範彥來說根本不是什麽問題,他隻是想着這裏的房價和這一套房的價值。
這個禮物太大了!
範彥被這個信息砸的有點轉不過神來,他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壓下沸騰的心道:“那行,房子我收下了。不過我不會白拿它,我給你一個承諾,一年之内,我會将白衣女……将林詩琴救下,送她前往彼岸,或許你們還有見面的一天。”
這一刻,謝澤飛的目光中閃出異樣的光芒,但是迅速消退,慎重點了點頭。
出門的時候,謝澤飛牽着兩個小孩走在最前面,陳婆站在門口。
是範彥鎖的門。
……
回到尾市碼頭,範彥第一時間取下背包,從裏面小心翼翼将陶罐抱出來放在小渡船上。
在見到陶罐的瞬間,陳婆的臉色變得極爲精彩,再看向範彥的目光便帶上了一重深深的敬畏,連走路都變得戰戰兢兢,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倒是謝澤飛和兩個小孩毫無察覺。
“嗯?她竟然能夠感應到葉思思的存在?”範彥暗暗留心,這是他再一次發現陳婆的不凡之處。
上船的時候,心中有些擔心,他害怕兩個小孩和陳婆會觸發新的任務。不過直到幾人在船上坐好,浪依然毫無動靜。
“看來隻要是在任務進行中,和任務有關的人物上船,都算是同一個任務,不會有新任務生成。”
暗中呼出一口氣,他才慢慢劃船。
“這是長明燈麽?”
陳婆顫抖的聲音突然響起,她站在長明燈下,嘴唇哆嗦,目光中滿是激動之色。
“你認得長明燈?”範彥詫異道。
“我隻是聽别人說起過,但是沒見過實物。沒想到主人這裏居然有它。”陳婆連坐都不坐了,靠在長明燈下,微閉着眼,表情泛出迷醉的舒服感。
“長明燈對你有用?”見到陳婆的表情,他暗暗吃驚。
“是的,主人。傳說長明燈的燈火能夠穿透時空,凝聚億萬靈魂,讓靈魂不散,起死回生,是天地間不可多得的神物。不過主人的這盞長明燈好像威力弱小,隻能讓靈魂微微增強。可即使這樣,有了它,我以後再也不需要吸收陽氣,每晚隻需要沐浴它的燈光,就能安之若素。”陳婆激動道。
“你懂得還挺多。”
範彥心中翻起巨浪,他一直以爲長明燈隻是一盞不滅的燈而已,是浪弄出來裝x用的,現在看來恐怕沒那麽簡單。
而且他最近總覺得自己精神越來越好,昨晚折騰一宿,現在竟然還神采奕奕,估計也和長明燈的作用有關。
随着小船駛入茫茫大海,謝澤飛臉上的表情愈發安甯,半小時後,他微笑着站了起來,一左一右牽着兩個小孩,朝範彥點頭示意,然後一步跨入虛空,兩個大人,一個小孩周身泛出光點,慢慢消散在空中。
與此同時,體内的木闆開始震動。
“任務終于完成了麽?”
他轉過頭,便發現葉思思不知何時站在他身後,呆呆望着謝澤飛他們消失的虛空,眼神有些茫然。
而陳婆卻縮在小渡船的一個角落,畏懼地看着葉思思的背影,一動不敢動。
“思思?”範彥試探性開口。
葉思思收回目光,伸出手指了指他手機。
“好,我們繼續看《雍正王朝》。”範彥松了口氣,笑道。
葉思思搖搖頭,手指一動,船闆上出現了三個血紅的大字:《甄嬛傳》。
觸目驚心,範彥差點沒把住手機:“沒得選擇?”
葉思思再次搖頭。
得!看來要再買個手機了。
最終他将手機交給了葉思思,自己掏出木闆開始研究任務完成後的獎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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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船主完成正式任務:幫助謝澤飛獲得自由。
獲得特殊獎勵:專屬船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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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目光轉移到甲闆上,便發現上面悄無聲息多了一把小巧精緻的木船槳,船槳僅僅隻有半米長,顔色材質看起來和木闆一樣。
拿起船槳,十分的輕巧。
“這麽小,怎麽劃船?這不是開玩笑嗎!”
随便用手一拔,這才注意到把柄原來可以伸長,伸長後足以和普通船槳的長度媲美。他将船槳放到水中劃了一下,登時吓了一跳。他隻是輕輕動了下船槳,便感到一股巨力湧來,撥弄着小渡船在海上轉了個小彎:“我去,又是黑科技!”
心中又驚又喜。
“浪提供的東西果然沒有凡品。而且這還是一把可以升級的工具?”
他一直以爲彼岸之船隻是擺渡冤魂,是一艘正義之船。沒想到這一次居然主動鼓勵他多開殺戒,殺得越多,船槳越厲害。
瞬間颠覆了他以前的諸多猜測。
這麽一想,這支船槳稱之爲“殺戮船槳”或許更爲貼切。
“而且每擊殺一個靈魂,它就會重一分。那如果我宰了幾百萬個靈魂,這船槳不得重于泰山?”
擺弄了一會兒船槳,最終視線定格在船槳的材質上。
“這把船槳如此特殊,材質和浪一模一樣。并且浪特意注明它是彼岸之船船主的專屬船槳,其他人都不能使用。如果說它們之間沒有關系,鬼都不信!”
他表情若有所思。
擡頭恰好察覺葉思思有些反常。
隻見葉思思神色凝重盯着他手裏的船槳,目光中有着忌憚。
這是範彥第一次見到葉思思露出這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