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彥的家離岸邊很近,是一個隻有二十多平米的鐵皮屋頂房子,裏面除了一張床,其他地方都被雜物堆滿了。
大多時候,他甚至更喜歡睡在船上,可經曆了今晚的事,他總覺得睡船上心有點懸,于是在江雷走後不久他就回到了鐵皮屋中休息。
直到傍晚五點多,他才醒來,匆忙找了點吃的填飽肚子,然後整理了兩小袋亂七八糟的雜物,拎着它們來到小渡船邊。
“該死的小混混。”
看了一眼船上到處被潑的紅色油漆,範彥内心咒罵,幸虧小渡船是敞開在大海中,油漆經過一天的揮發,此刻氣味已經淡了許多。
将兩袋雜物放在第3、第4号座位上,範彥滿意點了點頭。
“雖然我覺得一萬塊一次的渡船費用,應該沒有人會喪心病狂來坐。不過爲了以防萬一,将困難難度和地獄難度這兩個座位堆滿東西,這樣就不怕有人坐了,我真是機智。”
拍了拍手上的灰塵,他忽然想到浪的存在,于是問道。
“浪,這樣我應該沒有違反任務原則吧?”
浪:“隻要船主不正面幹涉船客挑選座位,則在規則之内。”
随着太陽下山,渡輪開始停止運營後,慢慢有人開始過來詢問範彥去彼岸島的費用。幾個來詢問的人,一聽價格一萬,差點打電話報警。
正常的問答:
“多少錢?”
“一萬一次。”
“多少?”
“一萬。”
“越南盾嗎?”
“人民币。”
“神經病!想錢想瘋了吧?”
如此幾撥人後,江雷感覺有些不正常,走過來問情況,範彥隻能心中苦笑,口頭上說是因爲太累了想休息幾天,江雷這才放心離去。
一晚上下來,沒有一人上船,範彥無聊就在船上開始練習詠春拳,一招一式自然湧上心頭,他感覺自己好像修煉了幾年一般,出手渾然如意。
“不枉我昨晚玩命搏來的拳術。”
範彥覺得自己變厲害了許多,渾身孔武有力。
詠春拳的拳術套路主要有小念頭、尋橋和标指三套拳及木人樁,範彥現在耍的動作招式爲小念頭,小念頭是詠春拳的初級入門套路,全套相傳下來有“一百零八點”手,它集中了詠春拳攻防的最基本的招式和手法,組合起來威力依然不弱。
天色漸暗,華燈初上。
在不遠處的海邊幾塊大石頭下,黃毛帶着幾個小混混鬼鬼祟祟露出腦袋,他拿着一幅兒童望遠鏡,看着範彥的動作。
一個紮着頭巾的小混混詫異道:“老大,那小子好像會功夫?”
黃毛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怒道:“會個屁的功夫,老子還會太極呢,你看着……阿呔!!!”
口中嗬嗬有聲,然後收招道:“看到沒?截拳道,張三豐的最高成就,如今老子已經有了張三豐的三成功底。”
“B哥,帥爆了!”
“哇靠,老大,你隐藏的挺深啊!”
其餘幾名小混混狂拍馬屁,讓黃毛渾身有些飄然,見到岸邊漂浮過來一根腐朽的木頭,随手撿起來粗暴地敲在石頭上,指着江雷的燒烤攤兇狠道:“老子總有一日要敲爆那個死胖子的腦殼,掀翻他的燒烤攤。”
一個小混混盯着黃毛手中的木頭,結結巴巴道:“老……老大,你手中……手中拿的好像是棺材闆。”
黃毛手一哆嗦差點扔掉木頭,但爲了面子強撐道:“棺材闆又怎樣?正好敲那胖子的腦殼!讓他晦氣纏身!”
接着他看了一眼範彥的方向,蠻橫道:“記住,今晚不潑漆了,潑油,老子要火燒赤壁。”
紮頭巾的小混混看來也是個愛好三國的,興奮道:“哇,赤壁電影我看了好幾次,周瑜的老婆西施太美了,一對大波看得我心潮澎湃。”
黃毛再次狠狠敲了他腦袋一個榔頭,罵咧咧道:“他嗎的,老子早說了讓你們多學點知識,我們雖然是混混也是有文化的混混,那大波美女是貂蟬,記住了沒?”
小混混恍然大悟:“哦,是貂蟬啊。”
黃毛自信道:“那當然。”
正在此時。
嘭!
範彥的左手擊中雨棚上吊着的一塊小木闆,這是一式右日字沖拳,爆發力十足,瞬間将木闆斷爲兩截,同時眼神朝四周淩厲掃了一圈,完全沒有往日的孱弱。
黃毛被範彥的眼神吓了一跳,他反複對比了一下自己瘦小的胳膊和剛才那塊厚重的木闆,眼神開始閃爍。
片刻後,他哼了哼道:“今晚計劃取消。”
紮頭巾的小混混不明所以,問道:“老大,爲什麽取消?”
黃毛咬牙切齒道:“油價漲的太厲害,燒船還要買油,買不起!”
“啊?”幾名小混混面面相觑。
黃毛很是幹脆,轉頭就走,想将手中的腐朽木頭扔掉,卻奇怪地發現木頭似乎黏住了自己的手,怎麽都甩不掉。
其餘的小混混垂頭喪氣走在前面,沒有見到黃毛的異狀。
黃毛想說話,這時一隻無形的冰冷的手悄然扼住了他的喉嚨,讓他魂飛魄散。他低頭看着手中的木頭,不知道何時木頭上多了一對沒有眼珠的空洞眼神,一動不動木然盯着他。
黃毛奮力掙紮,眼珠瞪大,驚恐的臉色扭曲起來,卻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忽然從木頭腐朽的一頭,湧出一灘黑色的腥臭血水,将他周身籠罩進去。
掙紮中的黃毛陡然停止了動作……
“老大,你怎麽不走?”終于有一個小混混察覺到了異常,轉頭問道。
“走。”
黃毛的聲音帶着漠然和死寂,轉頭面無表情看了一眼範彥的方向,邁開有些僵硬的身體跟了上去。
開口問話的小混混無端端打了個寒顫,不敢再開口。
……
範彥沒想到自己無意中練習詠春拳,居然吓走了黃毛等一幹小混混,他此刻心中有些焦急,沒有顧客就意味着沒有收入,沒收入難道自己喝西北風?
然而浪卻根本不顧他的反對,執意不降價。
一連七天時間,都無人上船,甚至後來連過來問價的人都沒有了。任務要求是十天内接送一名船客,眼見時間即将到期。
“任務失敗是什麽懲罰來着?”
範彥腦海中浮出一行文字:任務失敗,海上不定時會出現一場局部風暴,可能有翻船風險。
“看來接下來的日子,我身上必須時刻穿着救生衣,保命要緊。”
看了看身上陳舊的救生衣,範彥心中依然忐忑,總覺得浪所說的局部風暴應該不簡單,他這件救生衣不一定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