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安歧,醉花樓年輕一代領軍人物,上一屆靈道大會上最耀眼的新星之一,現有天變上境修爲,但早有衆多前輩認定,使無數修行者可望不可及的玄極境界,對他而言隻是時間問題。
宋一凡,曾經東海伏龍劍宗宗主的關門弟子,名震東方的劍術天才,被無數人視爲東海伏龍劍宗的中興之希望,隻是當下已然退出了劍宗,成了雲遊天下的散修,他亦是天變上境的高手,已經看得到玄極的門扉。
呂轲,神庭驕子,亦是備受矚目的劍道天才,原玉華城神庭司命高雲升的親傳弟子,曾幾何時也是一個目空一切的孤傲青年,當師父在白落城死去後,呂轲沉默了許多,也成熟了不少。而東海一戰,幾位前輩一個一個死在他面前,讓呂轲幾近崩潰,經過一段時間的自我消化和調整,現在的他的性情又發生了些許變化,也談不上是好是壞。
因爲師父是死于白落城外,呂轲一直對安玉瑾都心懷恨意,即便後來安玉瑾同意勸說叛神者停止戰争,呂轲也難以釋懷,但如今和安玉瑾坐在同一桌,呂轲也還是一副随性懶散的模樣,沒有多看對方一眼的意思。
呂轲已然是玄極下境的武者,劍術不俗,經過這麽多次生死曆練,他未來的高度想來是不可估量。
安玉瑾,曾經叛神者副統領、白落城之主,不出三十歲便踏入玄極中境門檻,而且是靈念雙修,稱得上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奇才。原本受蘭茵國王扶持,堅定站在遣神衆旗下,但随着天下紛亂,生靈塗炭,安玉瑾開始質疑自己的所作所爲是否正确,後來神子親自與她進行過一次商談,讓安玉瑾對神庭的看法有所改觀,開始在遣神衆内部主張停戰。
但蘭茵國王的野心,和天君在幕後的推手,注定讓安玉瑾無法成功,她被奪取副統領之職,排擠到了邊緣,不久前她出面制止蘭茵國王發兵征伐,惹得蘭茵國王大怒,罵她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派出數位高手追殺她,若不是莫雨黎出手相助,她可能現在還被關在蘭茵國的大牢裏,甚至已經命喪黃泉。
莫雨黎,太乙古教長老,有着千年底蘊的太乙古教藏着無數高手,莫雨黎是其中十分耀眼的一位,與其同胞哥哥莫青山入教,兄妹二人甚至得到過老祖張玄乙的親口稱贊,說兄妹二人若是能勤勉修行,潛心悟道,都有沖破玄極邁入聖域的資質。
莫雨黎在太乙古教修行二十八載,便已經來到了玄極中境,而且掌握不少高深秘術,同境之中幾乎沒有敵手。她性情冷傲,除了老祖和兄長莫青山以外,從來不服任何人。十二年前的靈道大會上,天變中境的她連勝九場,力挫各大宗門所有同輩翹楚,從此之後她再也沒有參加過靈道大會。直到東海一戰,她的性情才轉變了許多,至少對姜陵的态度表現的十分客氣。
可以說這五位均是天才中的天才,是星河之中最耀眼的那幾顆星辰,在同輩之中少有人可以比肩的存在。原本他們可以安心修行,沖擊更高的境界,成爲名震天下的傳奇人物,但是随着叛神一戰打響,世界陷入混亂,他們每個人都遭遇了旁人無法體會的磨煉與痛苦。
原本可以在花海之中與師弟師妹坐而論道少年隻能自己喝着悶酒。
原本被視爲宗門未來希望之人卻被逐出了宗門。
原本可以在師父羽翼下翺遊雲霄的雛鷹卻隻能獨自飛翔。
原本可以守護一方百姓安居樂業的白落城主卻被追殺出逃。
原本能夠與兄長一起向聖域發起沖擊的天之嬌女如今失去一臂,也失去了兄長。
“把你們幾位召集過來,是因爲有些事情需要你們幫忙。”姜陵給自己倒了杯酒,開
門見山道:“我時間不多,一會還要去一趟源法大陸,我就長話短說了。”
“除了我師弟以外,你們幾位因爲叛神一戰,失去了很多很多。”姜陵給幾人依次倒酒,他說道:“曾經你們可能還彼此爲敵,但事情發展的如今的境地,很多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事情的真相你們也大多了解了。”
“這個世界之所以會變成這個樣子,神明沉寂、神庭沒有擺正自己的位置、遣神衆想要解放世間等等都不是主要原因,究其根本,這背後的一切,都是天君爲了他的成神之路,花費了五百年光陰布下的大局。”
“我們的共同敵人,是天君,是這個要傾覆天下的瘋子。”
“并非因爲我是神庭聖師我才想要拯救天下,而是因爲我想要拯救天下,神子才願意把這個世間交給我。”
姜陵放下酒壺,看着幾位真誠道:“但是我的路馬上就要走完了,而接下來這段路很難走,我需要你們的幫助。”
姜陵話語不多,但分量很重,幾位都安靜了下來。
呂轲端起酒喝了一大口,先開口道:“好歹我是神庭中人,聖師盡管吩咐,我這條命都可以交給你。”
莫雨黎聲音低沉道:“隻要你能殺了天君給老祖和我兄長報仇,我這條殘命也是你的。”
宋一凡目光平和,認真回應道:“我相信聖師所言,雖說本領低微,但我也願意盡我一份力。”
蘭安歧抿了口酒,自嘲笑道:“醉花樓死傷慘重,經不起折騰…”說了半句他稍有停頓,但随即平靜道:“但我個人可以不計生死,隻要你能給我醉花樓死去同胞們讨個公道。”
安玉瑾也點頭道:“隻要能讓這世間和平一些,我願意盡我所能。聖師需要我們要做些什麽?”
“我希望你們能加入神庭。”說完這句,姜陵看向李當歸補充道:“包括你,師弟。”
呂轲表情略有差異,但他沒有言語,畢竟他本就是神庭中人。
莫雨黎之前就聽姜陵說過此事,也不奇怪,隻是點了點頭。
宋一凡沉默不語,明顯是在思量。
安玉瑾則懷疑自己聽錯了:“我也可以?”
“當然,我很歡迎,甚至很希望遣神衆的人加入神庭,你們的信仰是不想讓神庭壓制衆生,加入神庭之後,你也可以做這件事。”姜陵十分認真道:“因爲我所期望的神庭,就是能和衆生站在一起的神庭,你能理解麽?”
“我...”安玉瑾一時不知說什麽,沉思道:“我會考慮的。”
“你的想法我很支持。”蘭安歧則擺手道:“可我生是醉花樓的人,死也是醉花樓的鬼...”
“你可以繼續待在醉花樓,未來,神庭不再是特指一個門派、一個宗教,而是一種信仰、一種責任。”姜陵解釋道:“無論你在哪個組織哪個地方,隻要你願意爲了世間衆生貢獻自己的力量,你就可以加入神庭。”
蘭安歧頗爲詫異,想了片刻才喃喃道:“這樣的神庭…倒是聞所未聞。”
“如果各位願意加入神庭,神庭可以把所掌握的秘籍功法和你們共享,一些丹藥法寶,如果有需要的話,也可以提出申請。”姜陵也不急着要結果,說道:“好好想想吧,我相信各位雖然心中都有仇恨,但也都是心懷正義之人,我希望未來的神庭可以有你們幫助。”
坐在這些天才中間,李當歸一直沒有言語,隻是認真聽着姜陵講話,此時平靜而認真的回了一句:“師兄,我都聽你的。”
姜陵看着李當歸笑了笑,道:“你能加入神庭,日後的路會好走很多,我也放心一些。”又其他人說道:“出于私心,
我也希望你們能夠照顧照顧我的師弟。”
呂轲瞥了一眼李當歸,說道:“不愧是聖師大人的師弟,年紀看着恐怕還沒我大吧?竟已經玄極下境了。”
宋一凡苦笑道:“如此卓絕之天資,恐怕宋某是隻能望其項背了,何談照顧,但有用得着宋某的地方,宋某在所不辭。”
莫雨黎和安玉瑾皆是靈術不凡,早就看出李當歸的境界,甚至也都察覺到了李當歸身上暗藏的死氣,但既然是聖師的師弟,她們自然不會多嘴說什麽。
安玉瑾看着李當歸難得露出一個笑臉,道:“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可以把我所指所學都傳授給你。”
莫雨黎則更爲敏銳,她本就挨着李當歸坐,此時她身子前傾,都快靠在了李當歸身上,眸色異色道:“我怎麽感覺你身體裏蘊藏着一種莫名的氣息?”
安玉瑾以爲莫雨黎指的是死氣,但姜陵清楚莫雨黎察覺到的是什麽,因爲在師弟進來的時候他也察覺到了,那是實屬意想不到的驚喜。
莫雨黎之前沒有在意,現在越細細探查越覺得奇怪,下一刻她瞳孔微縮,難以置信地喃喃道:“他的血就好像…”
“他的事情以後再和你們說明。”姜陵不失禮貌地打斷了莫雨黎,表示不想暴露師弟的事情,而後轉移話題問道:“你們誰知道烏海甯在哪?”
還是呂轲開口道:“據說,他投靠了天君。”呂轲似乎本來不太喜歡烏海甯,當着外人面也不客氣地說道:“被神子放逐,剝去了繼任神子的機會,以他的心性,估計是心生怨恨,叛出神庭也不奇怪。”
姜陵聞言心頭一沉,思索片刻後搖頭道:“我不太相信。”
即便烏海甯曾經意圖對自己痛下殺手,即便那個是狂傲自大的家夥,但姜陵認爲這個人對神庭的信仰是堅定的,怎能投靠那個要推翻神庭的天君呢?
“總之大家小心點吧,那家夥可是名副其實的天才,比在座的各位…除了聖師…呃…”呂轲掃了一眼這一桌的幾位,沒一個是尋常之輩,幹脆無奈笑道:“反正比我是天才多了,而且人家是玄極上境,若真是鐵了心相助天君,我們幾個加一起也不夠看。”
“先不提他了。”姜陵算了一下時間,知道自己不能呆的太久,接着道:“我希望最近一段時間你們就不要随意行動了,優先保證自身安全,等半個月之後,我可能會和天君做最後的了結,那時候很需要你們幫忙。”
聽到姜陵說出此番話來,幾位都是面有異色。
呂轲喃喃道:“還有半個月,怎麽像提前交代後事一樣?”
姜陵無奈道:“差不多吧。”
李當歸猶豫片刻,看着姜陵認真問道:“師兄,你真的要和天君打麽?”
姜陵笑道:“你師兄是天命之人,是神庭聖師,我不出面誰出面?”
李當歸想說什麽,但想着周圍還有其他人,又沒有說出口。
姜陵知道李當歸在想什麽。
别人眼裏的姜陵是巡遊四海的天行者,是神庭聖師,是救世主,所以他要去和天君鬥個勝負,要去拯救世間,都是理所應當的。
但在李當歸眼裏,姜陵是師兄,是他唯一的親人,他不想師兄有事。
“師兄做得到的。”姜陵拍了拍李當歸的肩膀。
李當歸則急着問道:“對付天君的話,我能幫上你的忙麽?”
姜陵本不想讓師弟陷入險境,但他看着李當歸迫切的表情,想了想李當歸此時流淌在身體内的血液,心中權衡片刻後,肅容道:“有件事情,師兄确實需要你幫忙,如果你能成功的話,師兄會更有把握。”chapt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