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大軍剛叫回來,貝特達蒙發現幾位大佬都撤了,頓時暗道一聲糟糕。
而士卒們還以爲已經殺死了神庭庭主和聖師,正高呼着口号向葫蘆城沖鋒。
然後一條巨龍從天而降,一口龍之吐息卷起狂風,轉眼掀翻了上百人馬,地面都被掀起一大片,貝特達蒙帶着這一群懵逼的士卒再次調轉方向,遠離了葫蘆城…
葫蘆城南門倒是還緊閉着,隻是南門旁邊的城牆塌了一大片,不少士卒都受了傷,還有幾個人被埋在了碎石殘磚之中,若不是派恩早就将士卒趕下了城牆,死傷隻會更加慘重。
羅森的士卒們相互扶持,幾位神庭的執事也趕來幫忙,有兩位執事長護送着重傷昏迷的兩位庭主和四位傷勢不輕的司命趕回神塔。
“我不确定我這種狀态還能持續多久,我們長話短說吧。”姜陵收起了樹枝,看向已經被帶走很遠的傑拉爾,認真道:“一定要保住他們的性命,我們神庭已經犧牲了太多人了。”
古拉頓道:“聖師放心,我們必須竭盡全力。”
“你是如何趕來的?接下來如何打算?”
古拉頓快速答道:“我聽說聖師降臨葫蘆城,立即猜到這邊戰局必不會簡單,簡單安排了一下曆虎城的布防,便向此地趕來了,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接下來我會先逼退眼前傑諾的兵馬,然後需要趕回曆虎城,畢竟那裏比葫蘆城還要重要十倍。葫蘆城這邊你也不用擔心,北面的左瑾庭主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不久便會到達,他會坐鎮葫蘆城防備傑諾再犯。對了,尼安皇帝和維洛女王已經同意派出使者,幫忙勸阻傑諾停戰。”
“嗯,盡量避免戰争。”姜陵也沒有太好的想法,便沒有過多發表意見,他說道:“我得先離開了,一會我還會回來一趟。”
死氣吊着靈魂殘存于世,靈魂托着殘軀保持人樣,看上去神奇無比,但其中痛苦隻有姜陵能親身體會到,他現在十分佩服也十分同情陰苦泉是如何在這等非人的痛苦之中活了幾百年的。
姜陵現在隻想快遞回到狹間進行一下治療,而且他十分擔心狹間能不能治好自己眼下這種詭異的身體狀況。
“你一定要保重啊,有什麽需求盡管提出,神庭理當竭盡所能相幫,後面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古拉頓凝視姜陵,認真道:“對于神庭,對于天下,你都比傑拉爾還要重要百倍千倍。”
“我會盡力的。”姜陵點了點,開口道:“說到幫助,把神庭内關于死靈法術的典籍,還有關于血咒術的典籍,嗯…還有關于聖域的相關典籍都給我準備一份。哦,還有關于這個世界本源、開天辟地什麽的那種相關書籍也找幾本出來,最好給我抄錄一份,有時間我會回來看的。”
“我記下了,馬上安排人去做。”古拉頓沒有問爲什麽,而是非常幹脆答應了下來,還說道:“如果左瑾在這裏就好了,那老家夥比我這個武夫看得書要多得多。”
“希望等我回來的時候能見到他吧。”姜陵記得左瑾,那是源法大陸最北邊,尼安公國德斯坦鎮神庭的庭主,他之所以坐鎮那偏僻窮困之地,可不是因爲不受重視或者遭到排擠,恰恰是神子十分看重他,才讓他坐鎮最北,肩負着看守禁地冥淵的重任。眼下傑諾和羅森打得焦灼,神庭損失慘重,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才把他從北方調回來幫忙。
姜陵實在忍不了死氣侵蝕的痛苦,就要選擇回到狹間,突然他又想起一事,問道:“對了,神庭内部有沒有消息說萊德瑞和楚辭在哪裏打架?”
“我有聽到消息,說他們在靈元大陸蘭茵國發生戰鬥。”古拉頓回答。
“又在靈元?”姜陵凝眸想了想道:“如果能傳達消息的話,讓那邊的神庭也幫忙準備我之前要的那些書籍吧,我說不定直接過去那邊。”
古拉頓面容凝重道:“消息我會傳達,但我不确定那邊的同道有沒有機會幫你做這件事。”
“什麽?”姜陵先是不解,随後面色驟凝,沉聲道:“那邊打得這麽慘烈麽?”
……
不久前的東海一戰,兩位庭主、三位司命身死,靈元大陸神庭元氣大傷。
但叛神者也死傷慘重,太乙教十二位長老出山,三千裏追擊婁雲熙,一路殺掉了數十位叛神者頭目,最後也成功将婁雲熙斃于東海,完成了他們“即便十二人全部身死也要殺了婁雲熙給老祖祭奠”的誓言。
隐世百年但依舊坐鎮靈元大陸第一宗門寶座的太乙古教這一戰讓天下宗門膽顫,向世人證明了太乙古教問鼎靈元的實力。但這一次死掉十一位玄極境界長老,對高手如雲的太乙古教無疑也是一次傷筋動骨的沉重打擊。
三天前,詠月星官登上了雲霄山,拜訪了雲神宗。
詠月和宗主柳輕鶴談了很多,其中最關鍵的一句就是:雲神宗數百年都是靈元大陸第二大宗門,現在問鼎靈元的機會就在眼前,你要不要?
其餘的談條件、立約定、相互試探暫且不提,總之柳輕鶴這個觊觎靈元大陸第一寶座已久的家夥,答應了。
二流宗門裏最有實力的譚月閣早就望風而降,東海伏龍劍宗、天狼派、地龍派誠心歸順,還有數個二三流宗派或因畏懼天君實力,或貪圖名利,也表明加入遣神衆,要爲天君重塑新天出一份力。
雄踞西北的醉花樓閉門封樓已久,此時也沒有半點動靜。
宗門實力比雲神宗僅稍遜一籌的百靈谷保持中立,表明不想再參與任何紛争。
蘭茵國王幾次三番出兵攻打鄰國,昨天神庭一位司命去面見蘭茵國王,責問他先前明明答應了神庭不再發動戰争,爲何出爾反爾。
蘭茵國王的回答很簡單:“當初孤是與神子立下的約定,眼下你能把神子叫出來與我見面,我當然可以繼續遵循約定。”
如此刺耳的言辭,使得那位司命頓時怒發沖冠,大罵蘭茵國王狼子野心卑鄙無恥,而後與諸多皇家近衛大打出手,奈何寡不敵衆,被打成重傷壓進了蘭茵國大牢之中。
靈元大陸神庭即便高手隕落了許多,但哪裏能容忍此等事情,立即又集合了兩位庭主,三位司命,前去蘭茵要人。
他們知道這很可能是叛神者設下的圈套,但他們也做好了叛神者會趁此機會截殺的準備。
他們剛剛到達蘭茵皇都,便聽說詠月帶着雲神宗譚月閣諸多高手出手了。
但叛神者沒有來截殺他們,而是對兩座神塔發起了攻擊。沒有庭主和司命鎮守,神塔即便有着大陣防護,也沒能在這群虎狼面前堅持太久。
留在神塔裏的一衆年輕執事,遭到了血腥的屠殺。
兩位庭主聽得消息時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折返,卻被詠月和蘭茵的幾位護國強者圍堵,爆發了一場大戰。
而更讓神庭衆人惱怒無比的是,叛神者偏偏在一個鎮子裏截住了他們,鎮子裏還有許多平民百姓,神庭的衆人不敢大肆出手,唯恐傷及無辜,但叛神者和蘭茵的幾位強者,絲毫沒有手軟。
轟然一聲震響,一位老者身體倒飛十幾米,撞塌了一間屋子。
一個留着大胡子的精壯男子緊随而來,随口啐了一口吐沫,冷笑道:“整日裏高高在上的神庭庭主,原來也不過如此。”
這玄極上境修爲的修行者名爲武天兆,是蘭茵第一高手。
殘磚斷瓦裏站起一位老者,正是神庭庭主楊術,此時楊術身上的庭主法袍已經多處破損,嘴角流下的鮮血也越發渾濁。他站起來卻沒有急着檢查自己的傷勢,而是低頭看向自己懷中,他抱着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但即便楊術已經極力的去保護,這可憐的孩子還是沒能挺過如此劇烈的碰撞,死在了楊術懷中。
楊術雙眼泛紅,瞪着武天兆怒罵道:“混賬畜生,這可是你們蘭茵的百姓!你就一點良心都沒有麽!”
“老頭,腦子壞了吧?這娃子可是死在你手裏的啊。”武天兆哪有半點憐憫,獰笑道:“等把你們殺光,我們便會對蘭茵的百姓說,是神庭發了瘋紅了眼,殺了許多我們蘭茵的無辜百姓,甚至還要血洗蘭茵。多虧了我武天兆和叛神者的諸位拼死一戰,才保護了蘭茵的安甯。怎麽樣,你們帶着一身罵名安心去死,我們來做英雄受萬衆敬仰,這麽好的安排死些賤民又如何?哈哈哈。”
“我呸!”楊術氣得頭發立起,咬牙罵道:“如此卑劣無恥,如何瞞得了衆生的眼睛!”
“這些窮困百姓可沒有那麽聰明,他們肉體凡胎的眼睛也看不到真相。”武天兆握緊拳頭,突然沖上去又對楊術發起了攻擊,還說道:“既然你在意這些死掉的愚民,就當是給你的陪葬好了!”
楊術難以抵擋,就要支撐不住,武天兆雙眼狂熱,猛烈進攻,就要一舉擊斃這位庭主。
但下一刻,他身前出現了一個人,一張白皙的手掌将他迅猛如雷霆的拳頭死死握住。
“可能平民百姓的确沒有那麽聰明,但他們也不笨,隻能說在這個強弱差距太大的世界裏,他們根本就沒有資格評判正邪與黑白。想要在别人的統治下安穩的活下去,勝利者給他們看什麽,他們就信什麽便是了。”
冷靜平和的聲音響起,即便武天兆再怎麽發力,自己的拳頭也無法寸進。
“不可能…同樣是玄極上境…”武天兆難以理解地看着眼前這位有着一對棕褐色眼眸的年輕男子。
“有些人決心赴死,帶着一身光明磊落。”萊德瑞面色有些蒼白,但他語氣平淡,輕輕感慨道:“可死後卻要被潑上最肮髒的污穢,讓無知的衆人踩踏。”
武天兆兩條手臂都扭曲變形,剛剛還狂傲的他此時一臉的驚恐,他聽不懂也沒心思去聽萊德瑞在說什麽,他隻知道自己再不跑就要死了。
萊德瑞放開了武天兆,沒有取他的命,可這并不是萊德瑞想放他一馬。
“蓮花出淤泥而不染,但死後也要沉進淤泥之中,這不是很簡單的道理麽?”一個陰冷的聲音響起。
随着一陣血霧飄過,本就重傷的楊術仰頭倒下,死不瞑目。
楚辭的身影出現在了萊德瑞身後。
萊德瑞不慌不亂,隻是嘲弄一笑道:“但蓮花依舊是帶着一身驕傲,而淤泥,到哪都是淤泥,即便塑成了神像,也是一陣風就足以吹散。”
“我希望下一次見到你時,你還能帶着一身驕傲。”楚辭陰冷一笑,并指點向萊德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