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推着獨輪車運送黍米的小販也側目偷瞄了幾眼,直到一不留神車輪碾到一塊石頭上,使得車子一颠,險些翻倒,這小販才一把握緊車把,将獨輪車扶正了過來。
肖侯麟嘴角浮起一絲冷笑,折扇打在了手心,杜笙雙眸一凝,目光鋒利的如同毒蛇。
那推着獨輪車的小販停下了車,嘴裏咕哝罵了一聲方言裏的髒話,伸手去扶正傾斜的米袋子。
佝偻的肖胥兒卻沒有回頭,隻是輕聲道:“出手要快,也要注意敵方的後手。”
“是,父親。”肖侯麟锵然應了一聲,一甩手腕,啪的一聲将折扇打開。
那抓住米袋子的小販手臂突然繃緊,猛然将米袋甩向了身後。
嘭的一聲,米袋子炸開,黍米如暴雨一般紛飛四散,而在這爆炸的中心,是一把盤旋打來的折扇。
折扇擊穿了米袋,直奔那小販的腦袋,那小販從車闆上扯出一根鐵尺,将折扇擊飛回去。而後小販雙腳躍起,一踩獨輪車的車把,使得車身上揚,其餘的米袋盡數飛起,他則騰至半空,雙腿倒騰成一片殘影,将米袋子盡數踢向幾人,他則順勢就要躍上房頂。
黍米紛飛,米袋子呼嘯砸來,周圍的群衆從錯愕中緩過神,開始尖叫着四散跑開。
肖侯麟卻是失望的搖了搖頭,接過折扇,随意地在身前畫了一個半圓,半空中紛飛的黍米如同被旋渦卷動一般彙聚到了一起,那些狠狠砸來的米袋子則如同陷入淤泥一般,盡數停滞,而後直直落在地上。
随着肖侯麟再一揮折扇,那些黍米化作一條黃龍,直接将踩在屋頂就要逃跑的那人卷了回來。
肖侯麟将其捆至眼前,念氣從四面八方壓去,使得那些黍米敷滿了小販全身,他盯着小販冷笑道:“不自量力的東西,區區天變上境,會一門屏蔽氣息的功法,就敢來我們眼皮子底下晃蕩,呵,神霄營就剩下你們這些不入流的東西了麽?”
那小販在絕對強大的念力壓制下根本掙紮不得,甚至連動一下手指頭、張嘴說話的能力都沒有。
肖侯麟揪着對方的頭發,開口道:“即便是臧無壽親自前來,也休想在我父親眼前藏匿,換做你們神霄營前代統領賈窮還差不多,至于你這小子,隻能說一聲狗膽包天,不知死活。”
“行了。”肖胥兒走上前,問道:“神霄營今日來了多少人,由誰帶隊?遣神衆拿到的消息,是你們故意放出去的麽?”
在肖侯麟的控制下,那小販可以開口了,他大罵一聲:“老子憑什麽告訴你們!既然落入你們之手,不過是一死而已,我難道還指望你們饒我一命?”
“死是一定要死了,那是你自己找死。”肖胥兒擡起左手,那幹枯瘦小、表面粗糙的手掌按在了小販的一條腿上,他陰恻恻接着開口道:“但你身爲神霄營的人,應該明白死也有不同的死法。”
下一刻,肖胥兒手掌所按的地方冒氣一陣青煙,小販的褲子如同灼燒一般化開一個窟窿,而後随着鮮血滴
落,他大腿上鮮紅的皮肉竟是....像落葉一樣...一片一片的往下掉。
那小販的面色瞬間蒼白,而後又轉爲鐵青,刹那間冷汗橫流,青筋暴起,雙眸瞪得仿佛要凸出來。
肖胥兒這一掌,竟拍出了淩1遲一般的效果。
小販所遭受的痛苦,自然是可想而知。
“回答我的問題,我讓你死的痛快。”肖胥兒的話語沙啞刺耳,沒有一點人類的感情。
那小販隻是渾身顫抖,瞪着眼睛,将嘴唇咬得稀爛,滿嘴的血沫子。
“我有時間讓你...”肖胥兒話說一半,突然停住,而後将手收了回來。
那小販脖子一歪,十分幹脆地死了。
“這...”肖侯麟也是再次送出念力試探了一下,對方的确是沒有活氣。
“不是疼死的,是早就服了毒藥,看樣子是一旦受傷太重,就會觸發藥效。”肖胥兒發出怪異的、似笑的聲音,而後道:“那臧無壽真本事不比賈窮,隻能拿陰毒手段湊數,這...”
肖胥兒話語驟停,突然轉過身,緊接着便連退數步。
異變突生!
一道銀色流光從遠處急速打來!
肖胥兒面色一凝,豎起念氣壁壘擋在自己身前,但那銀色流光竟是轟然一聲瞬間擊破了念氣壁壘,砸到了他胸口。
肖胥兒身體發出一聲沉悶的響動,整個人如同被馬車撞飛一般跌出,而且背部都已經變了形,看上去似乎被砸斷了脊骨,整個人都要散架了一般,還是杜笙眼疾手快将其接住。
那銀色流光倒飛而回,正是那柄天隕銀錘!
肖侯麟怒喝一聲,并指點出,渾厚的念氣化成一束,在空中轉瞬貫穿出一道筆直的軌迹,追着倒飛的銀錘打了出去。
尉遲綸接住銀錘而後砸向那念氣束,砰然一聲,念氣束被砸碎,而尉遲綸倒退三步,每個腳印都陷入地面三寸,他手中銀錘發出一陣嗡鳴,震得他虎口被崩裂,流出了鮮血。
肖侯麟未等追擊,隻聽機簧聲響起,幾支弩箭從不同的方向急速打來。
肖侯麟一揮折扇,念氣成風撥開那些弩箭,他見街道角落有幾道身影正迅速靠近,輕喝一聲:“神霄營和神庭聯手,我們先撤!”
杜笙抱着肖胥兒快步閃進街角,緊跟着射來的幾支神霄弩箭也被肖侯麟揮袖撥散,就在肖侯麟也要撤離的時候,那銀錘再次拖着殘影飛馳而來,肖侯麟擲出手中折扇,精準撞在銀錘上,而後折扇便炸成齑粉,但好歹是擋了銀錘一下,給了肖侯麟閃躲的機會。可與此同時,有一支詭異的銀色弩箭速度快若閃電卻沒有一絲聲響,角度極爲刁鑽地從一側射來,竟是畫着弧線,擦過牆角射進了肖侯麟的左臂,肖侯麟悶哼一聲,頭也不回地逃走了。
三名手持神霄弩的成員對視一眼,沒選擇追擊。
尉遲綸握着銀錘靠近過來,帶着幾分不滿地說道:“如此都沒能留得住他們?”
那位穿着粗布衣的中年男子收起了神霄弩,開口道:“城内遍布其他勢力的眼線,若是冒然追擊,恐怕不容易脫身,一擊不成,隻能作罷。”
尉遲綸瞥了一眼身後,快速道:“方才我看泰阿劍似乎在叛神者手中,你們還是抓緊與我神庭一道将他們誅除,别和通幽的人糾纏了。這麽大會功夫你們就死了兩人,别
最後一個都走不出這伊阙城。”
說完這話,尉遲綸也不等他們回複,獨自閃身離去。
神霄營三人退回小巷之中,迅速地脫下身上衣服,換上新的行頭。
其中有一個身材豐腴的女子,脫下外套後直接露出了肚兜,飽滿的胸脯将肚兜撐得鼓起,從側面和上面還能看得見一些白嫩風景。
但另外兩名男子都在迅速更換衣物,根本沒有人去看她。
這女子反倒一邊穿衣服一邊開口道:“那肖侯麟被副統領您射中一支毒箭,哪怕他能逼出毒性,短時間内他的手臂也廢了。就是不知道肖胥兒那老頭有沒有被錘死。”
“天隕銀錘是神庭重器,這一錘砸下去,那肖老頭怎麽也得掉半條命。”另一人開口,正是之前伴做苦力的青年男子,他名爲孔南林,正是神霄營的一位精銳。
“雖然有些可疑,但看上去肖老兒的确傷得不輕。”神霄營副統領井良換上了一身城衛軍的衣服,他一邊警惕着周圍的動靜,一邊對兩名部下說道:“尉遲綸說泰阿劍在叛神者手中,但若那涼匡真的找到了泰阿劍,肖胥兒肯定會索取過來才是,我認爲泰阿劍要麽就在肖胥兒身上,要麽根本就還沒有被找出來。”
孔南林問道:“現在我們怎麽辦?”
“潛藏起來,泰阿劍不出,我們先不要出手了。”井良說道:“胡狗子被林不負一劍捅成了廢人,老張又死在了肖侯麟手裏,我們不能再死人了。”說完,井良安排道:“我去叛神者那邊打探一番,一來确認一下泰阿劍在不在他們手上,二來我想查查那林不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爲何敢直接對胡狗子動手。南林你去與神庭聯系,簡艾艾去盯着南宮,一有消息,及時報告。兩刻鍾沒有動靜的,就默認是死了!”
“是!”兩人應下。
井良邁步走出巷子,留下冰冷的一句:“若是不能把泰阿劍帶回朝廷,什麽後果你我心中都明白。”
說完,三人便就此分開,轉瞬便沒了蹤影。
等南宮姜陵等人趕到時,已然是抓不到人影,南宮聽着剛剛在附近的北羅幫成員彙報後,瞥了一眼死在地上的小販,開口道:“是通幽的三人被攻擊了,似乎他們三個先抓到了一個神霄營的探子,直接将其格殺,但不成想那剛從江岸退走的尉遲綸,竟是第一時間來了此地,配合神霄營阻截了通幽的人一手,而通幽的人不敵而逃。”
“通幽和遣神者互相猜忌各自爲戰,神霄營和神庭倒是配合的挺好。”孫小樓怒其不争地說道:“真不知道那涼匡狂傲個什麽勁,若我們北羅幫不幫忙,他們怕不是要被神庭滅幹淨。”
姜陵也說道:“遣神衆争不争泰阿劍都無所謂,他們隻要作壁上觀等待出手機會就好,但現在看上去,這涼匡的确是個蠢貨。”
南宮看向孫小樓問道:“你之前都是協助遣神衆對付神庭,這一次不準備幫忙遣神衆了?”
孫小樓撇了撇嘴道:“沒興趣。”
“你呢?還跟着我?”南宮看向姜陵。
姜陵思索片刻,肅然說道:“暫且分開吧,我要去找神庭的人。”
南宮深深看了他一眼,薄唇唇角上揚,輕聲道:“今日來的,很可能是東濟城神庭庭主柳池青,那可是不好惹主,你可小心着點,我的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