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我第一次來到這裏,在底下和一隻紅毛狒狒打來打去,你就是坐在這裏看着吧?”姜陵端着一杯熱茶看向外面,回憶起自己上一次在這鬥獸場參戰的場景。
南宮翹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沒什麽興趣談論此事,而是說道:“關于泰阿劍究竟是被誰帶到了伊阙城,除了北疆王和三皇子以外,我們又有了新的懷疑對象。”
“誰?”孫小樓喝了口茶,猜測道:“難道是西唐的人?”
姜陵轉過身來,搖了搖頭道:“西唐是一隻守在一旁、等着撈塊肉吃的狐狸,而泰阿劍是秦國國運之劍,按理來說,西唐不敢拿泰阿劍耍陰謀詭計,因爲那樣會惹惱整個秦國。”
南宮看向姜陵,姜陵也喝了口茶,道:“不用看我,我沒猜到你說的是誰。”
南宮繼續道:“遼東王荊自在。”
“嘶。”姜陵恍然道:“我都忘了還有這麽一号不容忽視的人物,你别說,還真有嫌疑。”
“遼東王?”孫小樓想了想才說道:“就是那個喊着‘擇親王繼位’的王爺?他不是歸順北疆王了麽?難道是北疆王想除掉你又不方便直接下手,所以讓他來安排?”
“你說的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畢竟南宮幫主帶領北羅幫替北疆王辦事,也算是立下不少功勞,北疆王現在翻臉了,想要收拾幫主,但現在天下未定,自己出手對付有功之臣容易留下罵名,交給遼東王來辦,也未嘗沒有道理。”姜陵說到這,突然看向南宮,端起茶杯開口問道:“話說聽你之前話語的意思,你和北疆王之間的矛盾不是出在王印上,那你和北疆王是因爲什麽翻臉的?”
南宮沉默片刻,漠然開口道:“他要睡我。”
姜陵好像被茶水燙了嘴一樣差點弄翻茶杯,他将茶杯放到桌上,驚愕道:“字面意義上的‘睡’?”
南宮瞪了他一眼,而後道:“他說眼看着天下就要平定,而我功不可沒,他十分願意把北疆王的位置留給我。但是,爲了避免非議,也爲了讓他安心,我們之間的關系最好再進一步。”
姜陵愣了愣說道:“再進一步豈不是可以當皇後了?”
“想什麽呢,他大名鼎鼎的荊自如豈會讓我這個世俗女子做皇後!”南宮自嘲一笑,道:“皇妃都别想,隻能做一個受過他寵幸的‘情婦’,這事兒還得讓全天下知道,那樣我才能成爲他的附屬,由我來坐北域之主才合适。”
姜陵聽懂了意思,北疆王要睡了南宮,就是想讓南宮徹底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這樣他才能放心讓南宮替他坐鎮北疆。姜陵理解北疆王的想法和目的,但也覺得此舉太過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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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适個屁!”孫小樓氣不過,開口道:“他不是事先答應你,隻要平定了天下,你就來坐北域的王麽?現在看平定天下有望,又想要玷污了你來安他的心,呸,他怎麽那麽壞啊,還
假惺惺的把北疆王印提前給了你!我還以爲他是多麽有氣量的人呢!”
南宮腦海裏閃過北疆王躺在浴池之中對她招手的畫面,心中泛起一陣惡心,冷然一笑道:“所以那北疆王印是多麽可笑,碎了也就碎了吧。”
“難道真的是北疆王想借遼東王的手除掉你?”姜陵想了想,搖頭道:“不應該啊,一來三皇子尚在殘喘,此時對你下手容易引起内亂,對他奪取江山不利。二來他真的狠下心要對你出手,爲什麽要設計把你引回伊阙再下手?這可是北羅幫的大本營,怎麽想都是給自己增加難度啊。”
南宮點頭道:“你說的對,所以我們猜測是,遼東王不是在爲了北疆王辦事,而是爲了他自己。”
“遼東王還想截胡?”姜陵瞪着眼睛,喃喃道:“那現在的确是離間你和北疆王的好時候啊。”說完這句,他又看向南宮問道:“你是怎麽猜測的?”
南宮說道:“這是屈大人的推測。”
“屈大人?”姜陵和孫小樓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屈坤?”
“沒錯。”南宮說着,腳步聲響起,屈坤邁步走了進來。
“屈大學士!”孫小樓和姜陵看向屈坤,先是面露欣喜,随後兩人的笑容不由凝固幾分。
那一次岐山雪谷止戰,是第一場正賽,姜陵自然記得清楚。初見時,狀元郎屈坤,乃是新晉大學士,皇帝眼前的紅人。雖說那時他心中急切尋找愛人,面帶些許憂容,但他衣着整潔不苟,面容幹淨俊秀,雙眸清澈透亮,那儒雅談吐和風發意氣依舊讓人在雪谷之中尚覺如沐春風。
而眼前的屈坤,雙眸之中透出滄桑與淡漠,眼窩凹陷泛黑,下巴上深青色胡茬潦草,甚至頭頂都生了幾縷白發。姜陵知道距離岐山雪谷那一次戰場,遊戲世界内時間才過去一年零兩三個月,可屈坤眼前的模樣和那時相比,仿佛蒼老了十歲。
姜陵記得孫小樓提到過,在幾個月前一次戰鬥中,屈坤暗通北疆王的事情暴露,慘遭神霄營追殺。紅妝拼了命保護他,自己卻慘死在了敵人的手中。
曾經他弄丢了那位當垆賣酒的心愛姑娘,但他不顧一切的沖進雪谷,将她找了回來。
而這一次,他永遠失去了她。
那一日漫天風雪之中,一身鮮紅衣裳的女子懷抱着屈坤的畫面姜陵曆曆在目,此時看着屈坤的模樣,心中也泛起一陣悲涼。
屈坤似乎看出姜陵在想什麽,他隻是平淡笑了笑,開口道:“姜小弟,時隔一年有餘,終于又與你見面了。”
姜陵平複一下情緒,露出一個真摯的笑容道:“我也很高興能再見到你。”
“坐吧。”屈坤坐了下來,開口道:“雖說我很想聽你說說這一年來你都經曆了什麽,但眼下着實不是叙舊的時候...”屈坤看了一眼南宮,而後對姜陵與孫小樓道:“今日,我們既然都出現在這裏,自應當攜手幫助南宮幫主渡過難關。”
南宮說道:“孫小樓妹妹肯定是願意幫助我的,至于這位天選之子...”她看向姜陵白皙面頰上臉上浮起一絲自嘲笑意:“人家是要維護天下太平的,我還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屈坤看向姜陵,開口問道:“
我多少也聽聞了些關于你的事情,神子委托你維護天下,還讓神庭相助你,聽說你還平息了南晉的戰事。那麽在這一局戰場,你要怎麽做呢?”
“話說到這份上了...”面對幾人的目光,姜陵略微思索,坦誠道:“我還是想盡可能的阻止戰鬥,用和平的方法化解幾方的矛盾。”
屈坤凝眸問道:“那你想好怎麽做了麽?”
姜陵吸了口氣,又洩氣道:“完全沒有。”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南宮冷哼一聲道:“你能止住風隐大陸的戰事,那是因爲世家和神庭本就沒有必要你死我亡,有你在中間搭橋,雙方也便互相讓步。你止住南晉的戰事,是因爲在神庭的幫助下,你殺了白皓川,勸降了荊家林家,使得白皓嶽成爲南晉之主,他達成所願,自然也就不再作亂。但是今天這局面你如何解決?有人想接着泰阿劍在伊阙搞些事情,但摻和進來的幾方勢力,可不是因爲泰阿劍才有的矛盾。北疆王要與三皇子争奪天下,神庭要順勢誅殺我等叛黨,遣神衆要借機推翻神庭。你是能殺了北疆王,還是能殺了三皇子?不然如何讓他們兩人各自罷手?更何況極有可能遼東王的人也在伊阙,這些矛盾你化解得了?不如你再幫我想想,我們北羅幫夾在中間應該何去何從?”
南宮毫不客氣,十分直白的說了這樣的話,提出了幾個姜陵無法回答的問題。
是啊,北秦戰事的根源,是因爲北疆王要與三皇子争奪天下,各方勢力也随之入局。
伊阙城這小小的戰場,背後對應的卻是北秦的天下大事。解決不了核心矛盾,就無法化解幾方勢力的敵對關系。
北疆王和三皇子有誰是絕對正義的麽?誰能當北秦之主是他姜陵能夠評判的麽?此時北疆王勢頭正盛,三皇子尚有反擊之力,想讓雙方各自罷手,那可能麽?
姜陵沉默片刻,緩緩搖了搖頭,苦笑道:“北疆王與三皇子的戰鬥,籠罩着大半的北秦,萬千将士戰死沙場,無數百姓流離失所,我想讓這北秦安甯一些,但你說那些問題,我的确一個都解決不了。”
“我相信姜小兄弟是正直俠義之人,這場戰争也的确殘酷了些,但發展到今天這種地步,已經是無法阻止的了。”屈坤歎了口氣,說道:“此乃天下大勢,不是你能夠阻攔的。曆史上這種動蕩也不止發生過一次,隻有掌權者決出勝負,這天下才能重回安甯。”
姜陵點了點頭,道:“這道理我懂,我走一步看一步吧,總有些事情是我能做的。”
南宮無奈搖頭,而後道:“如果你能找到讓我北羅幫能夠安穩的延續下去的辦法,我倒也願意幫你。”
姜陵想了想,還未等說些什麽,一位白衣管家來到了屋内。
“老闆娘。”那白衣管家對着南宮抱拳行禮,而後道:“出事情了。”
“說吧。”南宮示意對方但說無妨。
那人開口道:“遣神衆的人似乎發現了什麽,數位高手趕向了城南的岷江,之後我們的人發現通幽的幾位高手,還有神庭的兩位司命,也向城南開始移動。”
“岷江?”南宮一皺眉,倏然站起身道:“速速備車,我們也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