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以在短距離内進行傳送的“瞬行符”,其價格極爲高昂,而且有價無市,基本上隻有神庭、皇族、和一些鼎盛宗門才會擁有。傳送陣就更不必說,全天下四個大陸加在一起也不超過三十座,傳送陣每次啓動,都要消耗大量的晶石念石。
建邺城皇宮内便有這樣一座法陣,通往南晉境内另外兩座法陣,那兩座法陣分别在北部的巴丘郡和南部的丹蒙郡,這兩地都是軍事重鎮,分别是面對北秦和面對西唐的重要防線,這陣法的重要性便不言而喻。但由于消耗甚重,這陣法數年也未必啓動一次。
姜陵也是頭一次踩上了傳送陣,而後他的腳下繁雜的銘文光芒一閃,眼前瞬間一片模糊,混亂的光影層層疊疊的閃過,一刹那姜陵隻覺意識恍惚,像要昏睡過去一般。
正常來講,踏入傳送陣的人,便是會在轉眼間陷入一種類似昏迷狀态,等到他清醒之時,他已經來到了傳送陣的另一端,所以給人的感覺仿佛是一眨眼便完成了傳送,也并沒有什麽嚴重的不适感。但實際上每次傳送都會耗去那麽片刻的功夫,隻是若不刻意去記着時間,是根本不會發現的。
姜陵感到了那暈眩之意,但他刻意強打精神,動用念力護住識海,讓自己保持清醒。
他看到眼前一片光怪陸離,無數混雜的色彩從他四周飛速閃過,好像沒有任何規律可言。
但姜陵還是仔細的看着,細細的感知着,試圖去理解空間系的法門。也不知是姜陵真的有這方面的悟性,還是神子贈予的那一份天地大道起了作用,姜陵還真看出一點門道。
那些混雜的色彩,實際上是因爲速度太快而被拉扯到模糊的景色,如果将時間放慢一萬倍,你便可以看到青山、看到城池、看到原野...
姜陵試着去看清,但由于太過集中精神,又無法完全跟上那些景色掠過的速度,頓時腦子裏一陣刺痛,讓他瞬間失神。
等姜陵捂着腦袋重新張開眼時,他已經來到了陣法的另一端,周圍的景色也定格了下來。
“姜陵?”
一個聲音響起,姜陵擡頭看去,看到了一個身形健碩的中年男子,這個男子姜陵看着面熟,但他腦子還是有點混亂,第一眼沒有想起來是誰,但看其眉眼特征,姜陵試着問道:“可是楚雲虹前輩?”
“是我。”在陣法邊上守着的人,正是楚雲渠的同胞弟弟,楚雲虹。他瞪了姜陵一眼說道:“上一次在建邺城中你來我們楚家,我們是見過的,怎麽這就把我忘了?”
姜陵輕輕拍了拍腦袋,慚愧道:“失禮了失禮了。”
楚雲虹看着姜陵,神色有些不快,出言道:“這裏是巴丘郡,往北六百裏便是廬中,神庭和白皓川的人馬就在那邊駐紮。我剛剛聽到陛下傳來旨意,說是要送你過去?去找神庭的人?”
見楚雲虹面色有些不滿之意,姜陵解釋道:“我不是要幫神庭,我是要勸神庭不要出手。”
“我知道你不是要幫神庭,不然陛下也不會把你送過來。”楚雲虹冷哼一聲:“或者我早就一巴掌拍死你。”
說着楚雲虹揚起了他的左手,但也隻是比劃了一下,姜陵這才看到楚雲虹的右臂袖管空空,下意識問道:“前輩你斷了一臂?”
“就是上一次被神庭司命林珏給斬斷的!”楚雲虹再次瞪大了眼睛,擡手往北一指道:“那老家夥也斷了一臂,現在可能就在廬中神庭之内。你這次去,可幫我好好‘問候’一下他。”
聽着楚雲虹一肚子怨氣,姜陵一時無語,隻能尴尬地點了點頭。
楚雲虹雖是心有郁憤,也沒有過多刁難,開口道:“若是不急,可以在這喝點茶水,嘗嘗廬中的糕點。”
姜陵道:“我趕時間。”
“我也就是随口一說。”楚雲虹輕笑一聲道:“馬車給你備好了,上面有神速石,全力趕路的話,不出一刻鍾便可到廬中。”
“多謝。”姜陵邁步起身,毫不拖沓上了馬車,與楚雲虹告别之後,便疾馳而去。
加持了神速石的馬車速度奇快,不到十分鍾的時間,姜陵就已經看到了廬中城的輪廓,相距八十裏時,姜陵便把馬車停下,讓馬兒帶着車返回巴丘。
他則開啓了天元感知,隐遁身形,急速靠近了廬中。
此時大戰在際,廬中自然是防備森嚴,城牆各處皆有重兵把守,城外也有着明暗多處崗哨,但對于姜陵而言,說形同虛設也不爲過。
他沒有進城,而是從側面繞過城池,直奔廬中東側的山頭,快步上山。
當他在山腳下時,擡頭向山頂看出,什麽也沒有看到,直到他奔至山腰,感受到周圍能量變化,明白自己已經踏入了某個領域,再擡頭時,已經可以看到那座潔白的九層高塔。
而塔中的人,也知道了他的到來。
有一個人從塔中躍出,淩空而立了三秒時間,而後身形一閃到了山腰。
“庭主,不攔着他麽?”一位女子出言問道。
一個中正平和卻又充滿威嚴的回應道:“不了,他心中怨氣太盛,若是今日壓下他,必會有損他的道心,還是由他去吧。”
“可他若是将姜陵趕走,或是傷到姜陵,甚至一怒之下将姜陵殺死...”女子不免擔憂道:“豈不是要受神子怪罪?”
“姜陵,理應是爲南晉的太平而來,我想不管他如何安排,我神庭免不了是要做出讓步的,就像風隐大陸神庭那樣。既然姜陵受了神子委托,他的話我們還是要聽的,但那樣一來,我想我們在南晉的辛苦經營,都要推倒重來了,也無法爲我們犧牲的同道們親手複仇了,這可不是那麽輕易就能下決定的事情。而若是姜陵能将他說服,就足以證明姜陵的理由足夠充分,他的安排足夠穩妥,那我們也可以接受,我們也應該接受。”那中正的聲音不急不緩,接着說道:“至于他會不會對姜陵出手,甚至一時怒起将姜陵殺死,倒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但既然神子認定了姜陵是天命之人,那他就不應該死在這裏。”
女子沉默了片刻,還是咬牙問道:“若是姜陵真的死了呢?”
那中正的聲音一直很沉穩,但此時也多了幾分猶豫在其中,他說道:“那隻能說明...他根本不是天命之人,當然不是神子大人看走眼了。我想,說不定神子大人隻是在利用這個天行者罷了。”
那女聲又沉默了許久,朝着面前男子探手一拜,轉身而去,在門前她停下腳步,肅容說道:“我想您知道,神子大人,并不是那樣的人...從來都不是。”
言罷,女子離開了這個房間。
中年男子站在窗邊,手掌放在窗沿上,無奈笑了笑。身爲庭主,卻被手下昭谕司命委婉批判了一番,他卻也不怎麽生氣,隻是覺得有些無奈。
這位庭主聲音聽上去十分成熟,但相貌卻很是年輕,看上去隻有二十幾
歲的樣子,面帶苦笑的他,下一刻面容肅然了幾分,他從窗台向外看去,喃喃自語道:“對啊,神子大人從裏到外都是光明,從來不屑于利用那些陰險計謀,他慧眼如炬、智慧無雙,也決不會看走眼。那姜陵理應就是天選之人,我是願意相信的,甚至是堅信不疑的,但我們怎麽讓所有人都相信呢?畢竟神庭内不是所有人都見過神子大人,對姜陵心存怨恨之人更是不計其數,就算他們表面上對神子心悅誠服,但,總得有些事情,讓他們親眼看到,他們才容易相信吧。”
“所以,姜陵啊,活着來到這裏吧,來與我見面,我願意幫助你。”
......
姜陵自然是聽不到山上白塔裏庭主的話語,他隻看到一個人影筆直的飛向自己,并且緩緩落在了自己面前十步外。
這人,姜陵認識,而且也才聽楚雲虹提到了一次。
“見過林珏司命。”姜陵平靜行禮,目光從林珏左臂空蕩蕩的袖管一掃而過。
林珏面容漠然,沒有打招呼的意思,看着姜陵直接說道:“上次建邺城中,我竟是沒有見到你。”
聽到對方一開口就提起這事,姜陵知道來者不善,開口道:“上一次我也是任務在身,多有得罪。”
“隻是多有得罪?”林珏眸帶寒光,接着道:“我斷了一臂且不談,李曼山司命和朱清池庭主,可是再也不能與你這般交談了。”
“李曼山與朱清池大人的死,也并非我一人之罪,再者天意使然,我也隻能說一句抱歉。”姜陵不卑不亢,冷靜應道:“在與神子交談一番後,我已經不再與神庭爲敵,隻想與神庭一道,還天下一個安甯。還望林珏司命能摒棄前嫌,以天下爲重。”
“哼,說的倒是冠冕堂皇。”林珏聽到姜陵這就把神子搬了出來,心中不由更加反感,但面上也不好發作,他冷聲問道:“你剛剛從風隐結束一次作戰,此時來南晉,應當是沒有天命在身,自作主張刻意趕來的吧?我且問一句,你此次前來,可是爲了平息南晉戰事?”
“正是。”
“可是要協助我神庭,将白皓嶽的虛假皇權推翻,将叛神者誅除?”
“不是。”
林珏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神色,冷笑一聲道:“那你要幹什麽?”
姜陵認真答道:“我想請神庭不要幹預此事,隻要神庭退出,戰事自會平息,可以免于殺伐。”
“免于殺伐?”林珏不屑搖了搖頭,問道:“你不會天真的覺得南晉的天,可以容下兩位君王吧?”
姜陵說道:“白皓川會死,白皓嶽會成爲皇帝。”
“憑什麽白皓川會死!”林珏眼眸瞪大,毫不掩飾露出寒光,義正言辭地喝問道:“那白皓嶽本是親王,他夥同叛神者,害死我神庭庭主,逼迫皇兄讓位,乃是謀朝篡位,大逆不道的人!這些你比誰都清楚!白皓川才是正統皇帝,名正言順,經我神庭鼎力相助,才有了眼下氣候,你現在卻要我神庭退出,任由白皓嶽弑兄篡位,日後我神庭如何在世人面前自處?難道在你眼裏這國家大事形同兒戲麽?難道我神庭顔面在你眼中就如此不值一提!?”
林珏向前邁了一步,頓時狂風驟起,吹得地上無數草屑紛飛,吹得姜陵衣袂抖動。
姜陵目光堅毅,無視撲面而來的狂風與殺氣,堅定道:“國家大事當然不是兒戲,卻也不是神庭可以随意擺布、肆意安排的鬧劇。至于神庭顔面,又怎能與天下安甯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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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根本沒把我神庭放在眼裏!”林珏再進一步,擡起僅剩的右臂,指向了姜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