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陵知道以樸鎮北那恐怖的速度和瞬間爆發能力,無論哪一首琴曲都難以将其壓制,自己若是維持與周瑜通靈,恐怕不出片刻的功夫就要被重創,甚至被迅速殺死。
隻有與荊戎通靈,借助荊戎超高的刀法劍技,才能與樸鎮北正面一戰。
“姜陵不但有兩個武靈,竟然還能與第二位武靈通靈?”齊泓钲吃了一驚,片刻後凝眸道:“這武靈生前是何人?刀法劍法皆是上乘,更主要的是二者兼用,竟如此娴熟有度,着實天下少見。”
齊芷夏沒心思贊歎,擔心問道:“他可能敵得過樸鎮北?”
“不好說。”齊泓钲也不敢妄言,直白說道:“這樸鎮北能将電系法術如此玄妙的融合到身法與招式之中,亦是超凡脫俗之輩。他們兩人之間的勝負實在難以判斷,但二人皆是攻勢連綿,不肯退讓,隻看誰先抓住對方的破綻。”
齊芷夏點了點頭,而後看向魏家的方向,此時樸五爺和金煜行都湊了過去,明顯在與魏葉秋争辯什麽。
齊泓钲也瞥了一眼,而後低聲道:“看樣子樸家金家還是不太能接受啊,你去居中調和一下,無論接下來打與不打,咱們都不能自亂陣腳。”
“是。”齊芷夏應了一聲,邁步走向魏家。
“怪不得神庭那幫家夥沒有沖上來扒了姜陵的皮,原來他已經與神子見過面。可是神子會委托姜陵來替他監管天下?這...這怎麽聽都是天方夜譚。”樸五爺扭頭看了一眼一襲黑衣、揮刀舞劍如若夜叉的姜陵,搖頭道:“就算姜陵在天行者之中也算出類拔萃之輩,但他現在才玄極下境,如何肩負得起這天下清平?再者姜陵一直與反抗神庭的勢力站在一起,神子又怎麽會信任他?我怕這姜陵是有所隐瞞,诓騙我等。”
金煜行也跟着說道:“樸五爺說的也正是我所想的,神子究竟有沒有委托姜陵替他監察世間我們無從求證,不過看神庭的态度,姜陵與他們的關系的确緩和了不少,而這姜陵今天又隐瞞我們偷偷潛入城中...”金煜行凝眸道:“怕不是立場已經有些可疑了。”
樸五爺也眸露一絲冷光,開口道:“我方才得到消息,我樸家派往周圍村落收集物資的一支小隊死了個幹淨,據當地村民所說,便是爲一位姓姜的天行者所殺。”
“還有這等事?我看這姜陵就不能完全信任!”金煜行面露一絲惱意,皺眉道:“還想要止戰,誰知道他這是再演哪一出。”
魏三爺也點了點頭,瞥了一眼魏葉秋道:“我們四大世家聯手,爲這一戰籌備良久,這天行者是何居心還未搞清楚,還是不要輕易信任。這天下大事,豈能視作兒戲。”
魏葉秋面無表情聽着三位長輩定下主意,而後将目光放在了正在奮戰的姜陵身上,眸色閃爍,似乎在掂量着什麽事情。
這時齊芷夏靠了過來,開口說道:“這姜陵與我們相遇多次,我也比較了解,他并非是那種背信棄義之人,還是信得過的。”
魏三爺打斷道:“人是會變的,更何況這些天行者爲了取勝素無信義可言。”
齊芷夏心中明白想要讓幾位叔叔改變觀念不太容易,隻好說道:“不如我們先看這天行者之間分出勝負,再做打算。”
“我看神庭也是這般态度。”金煜行雙手環胸道:“這些天行者,我看就是多餘的。”
魏葉秋微微搖頭,自語道:“行者弈,戡平亂,複明日月照人間。”
樸五爺聽得這句話,面容微變,不由沉默了片刻,喃喃道:“那就看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
樸鎮北驅雷掣電,明明隻有一杆長矛在他手中,卻仿佛有十幾支長矛不間斷地進攻着姜陵。
姜陵與荊戎心念合一,春刀秋劍耍得滴水不漏,但也隻是勉強防禦,幾次嘗試反擊都被樸鎮北那飄逸的身法躲了過去。
“白落城一戰,我知道你靈念雙修,是安玉瑾都刮目相看的天才。沒想到你竟還精通武道功法,比我預想的還要強!”樸鎮北越戰越勇,眼眸之中紫色電光閃動,他笑着喝道:“以前在我眼中的對手隻有那麽幾個人而已,今天要加上你的名字了。就讓我們分個高下,也決個生死!”
“真是個好戰分子。”姜陵自語一聲,也不怯懦,荊戎本就是冷酷無懼之人,此時與姜陵心意相通,戰意也是熊熊燃燒了起來。
“别死的太快!”樸鎮北喝了一聲,一矛刺向姜陵,姜陵以夜楓刀擋開這一記長矛,左手桑榆劍則直刺樸鎮北心窩。
樸鎮北卻早有預料,身形擊退數步,而後将手中長矛猛然擲了出去。
那長矛化作一道雷電,急速奔向姜陵,姜陵不得不架起刀劍再次抵擋,而樸鎮北毫無停頓,探手往背後一摘,再次射出第二根長矛。
姜陵來不及抵擋,急忙發動紫淩珠,身形側移了三步遠,
但是樸鎮北的第三支長矛已經握在手中,悍然擲向了姜陵。
姜陵揮舞桑榆劍抵擋,卻聽锵然一聲,矛劍相擊,但是這一記長矛樸鎮北明顯動了心思,竟是有大量電弧從長矛上溢出,順着桑榆劍流入姜陵手臂,使得姜陵手掌一震劇痛,竟是一時脫力沒能握緊,那長矛上的電弧仿佛有粘性一般,帶着桑榆劍飛了出去。
姜陵無暇去拿回桑榆劍,因爲樸鎮北已經握着最後一根長矛殺至近前。
夜楓刀劈在了那根長矛上,但又是大量電弧順着刀身貫入,加上這長矛本就有着極強的力道,夜楓刀又被擊飛了出去。
“赤手空拳,你已經敗了!”樸鎮北張狂喝了一聲,一矛便刺向姜陵的臉面。
姜陵迅速凝聚念氣壁壘擋在身前,擋了這長矛一瞬,但這長矛仿佛無堅不摧,眨眼間便刺破了念氣壁壘。
而此時姜陵手中已經多處了一把劍。
這把劍劍身稍寬,略顯大氣,名爲斷嶽。
斷嶽劍斬在了長矛上,這一次姜陵将念氣加持劍身,一來可以提升威力,二來可以隔絕電弧。
厚重的斷嶽劍與長矛相撞數次,但這劍稍重,姜陵用着不習慣,竟是僅三回合便露出破綻,那長矛貼着他臉頰而過,頓時電弧跳動的噼啪聲在他耳邊炸起,姜陵頓覺耳朵嗡鳴,半邊腦袋都一陣酸麻。
樸鎮北順勢橫掃,打向姜陵的頭顱,姜陵急忙雙手持着斷嶽架住長矛,而後斷嶽順着長矛向前,劍刃與矛身摩擦濺起一片火花閃電,斬向樸鎮北的手掌。
樸鎮北也立即變招,手腕翻動間長槍畫弧,帶着斷嶽劍轉了兩圈,而後竟是将斷嶽劍再次從姜陵手中擊飛了出去。
“這把劍你貌似用着不太順手啊。”樸鎮北獰笑一聲,揮矛再刺。
而姜陵拿出了第三把劍,劍身細長,透着淺青色,乃爲蒼臨劍。
蒼臨劍再次攔下長矛。
“這劍我看着眼熟。”樸鎮北竟是認出這劍是陸澤蘭的佩劍,看樣子兩人之前也交過手。樸鎮北輕喝道:“我看你有幾把劍!”
樸鎮北突然向側後方一伸手,幾道明亮的電弧順着他的手指延伸出去,卻不是奔向姜陵,而是與樸鎮北之前擲出的三支長矛連在了一起。
“雷引!”
随着樸鎮北一聲高喝,那三支長矛竟是順着電弧的牽扯,突然飛起,直奔姜陵後背襲來。
樸鎮北則從正面再刺。
“荊戎,可有辦法破局!?”前後夾擊,姜陵在心中暗問了荊戎一句。
“有!”荊戎回答十分簡潔而果斷。
兩人魂爲一體,這一問一答實際上隻是瞬息發生的事情,如同大腦思考一般。
姜陵将身體的行動權完全放任給了荊戎。
荊戎雙手握着蒼臨劍,眸露冷酷肅殺,爆喝一聲:“秋殺霜降!萬物凋敝!”
蒼臨劍上一抹青色變得刺眼了起來。
那是殺氣,那是寒光。
這殺氣可殺百物,那寒光可凝霜雪。
蒼臨劍舞動間甚至消失了蹤迹,化成了一片猛烈而肅殺的秋風,連電弧都被扯碎,三支由雷電牽引的長矛瞬間被斬成了一片碎鐵。
樸鎮北手中的長矛帶着奪目的紫光刺進了這一片秋風之中。
那一片秋風卷動雷光,炸出一片耀眼紫芒。
樸鎮北的袖口被扯碎,但他毫無懼意,怒吼一聲:“給我停下!”
锵!
一聲清脆甚至有些悠揚的撞擊聲響起。
秋風止,雷光散。
蒼臨劍再次脫手,旋轉着插在了數米外的地面上。
樸鎮北抽身後退,在他手中隻剩下半截長矛。
“痛快!”樸鎮北喘息着,面容泛紅,卻是狂笑着,他一伸手,電弧牽引,将之前落在科林身上那根長矛取了回來。
他握着帶血的長矛,盯着姜陵說道:“我還剩這一根長矛,你還有劍麽?”
姜陵輕咳一聲,咽下了湧上喉頭的鮮血,也笑着出聲道:“還有最後一把。”
姜陵一抖手,一把薄如蟬翼的劍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與桑榆、斷嶽、蒼臨對比,這把劍顯得秀氣很多。但樸鎮北看到這把劍卻莫名神色凝重了起來,他點了頭,淡笑道:“那就一招定勝負吧。”
樸鎮北雙腿上電弧閃爍,沉氣屈膝,而後霍然躍起,這一踏将地面踩出了一個凹陷,踩得地面焦黑,冒氣絲絲霧氣。樸鎮北竟是躍了十丈高,而後握着長矛從天而降。
樸鎮北的高喝從天空傳來:“驚霄!”
這一刻樸鎮北與手中長矛融爲一體,被電弧覆蓋,急速下降。
如同一道從九天上落下的雷霆!
姜陵則握着扶搖劍,腦中回憶起蘇唯使出那最後的一招。
他輕輕揮動手中劍,便有盤旋的風在他身邊轉起。
塵土跟着轉,砂石也跟着轉,那些斷裂的長矛碎塊也轉了起來,散落一旁的夜楓刀、桑榆劍、蒼臨劍、甚至斷嶽劍,都被這風卷了進來。
樸鎮北就要落下,仿佛要把大地擊穿。
姜陵站在暴風眼之中,舉劍向天,好似要把蒼穹點破。
“扶搖!!”
扶搖而上,九萬裏。
那飓風升起,化成一道蒼龍,迎上了電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