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千山是樸家最強的供奉,晉升玄極境已經近十年,而且他剛剛使出兩種秘術皆是乘,被丁千山施展的爐火純青,金煜行本以爲至少可以攔住栾雲溪一時半刻,甚至将其擊退也并非不可能,誰成想一個照面便被打了下來。
樸五爺自然更加關切自家供奉安危,但對此結果卻并沒有那般出乎預料,他苦笑一聲,喃喃道:“栾雲溪竟已經達到了他師父那般高度。”
“他師父?”金煜行一時不知道樸五爺在說什麽。
樸五爺看着天那道身穿明光铠,手持凜陽槊的英武身影,不由回憶起樸家密卷中記載的那件事情,喃喃道:“當年他師父便是這一身裝扮,一己之力攔下了十位玄極高手。”
樸五爺隻說了這一句,金煜行雖是好奇也沒有接着追問——因爲栾雲溪殺過來了。
眼看着丁千山一招都未曾接下,衆人皆是心生驚懼,看着那道神祗降世一般的身影,誰還能夠抵擋?
“唉,命有此劫?”郭玄綱自語了一句,一展袖袍。
“我試試!”金煜城動了動肩膀,就要沖天去。
就在這時,栾雲溪卻将目光移向了前方天空,伴着華光與飓風,竟是有一隻山嶽般磅礴的巨龍沖殺到了近前!
“好精純的靈力。”頭盔下栾雲溪微眯雙眼,他看出這并非是真實的巨龍,而是由玄極境大靈師以大量極爲精純的靈力構築成的巨龍。
所以他并不是看向那條龍,而是看向龍首站立的那道身影。
樸五爺松了口氣,開口道:“齊家的人來了。”
“那是齊泓钲麽?”金煜行眯起眼睛看向天空中遮天蔽日的巨龍。
樸五爺搖頭道:“齊泓钲在玄極中境之中幾乎沒有敵手,但畢竟沒有破開那道天塹,哪裏是栾雲溪的對手。”
金煜行這才反應過來,喃喃道:“差點忘了那個老瘋子已經登玄極境了。”
“你們齊家拼死數位供奉,從蟲島帶回了一大批蘊靈玉,這我倒是早有耳聞。”栾雲溪看着對方開口道:“我倒是沒想到,你所修煉的通靈之法有所突破,竟是讓你一舉來到了玄極境。”
此時站在栾雲溪對面,立足在昂然龍首的男子,正是齊家家主的四弟、齊芷夏的四叔、曾經被逐出齊家的男子,齊辰印!
齊辰印此時身竟是也穿了一副铠甲,這铠甲面有着無數繁雜的銘文,亮着淡綠色的熒光,在胸口正中央,有着一個天牛的圖案,那正是蟲島的霸主,蒼靈天牛。
栾雲溪雖然不能透視這副铠甲,但他感應得到,在這铠甲内部,大大小小嵌着不下二十塊品相極佳的蘊靈玉!
恐怕搜遍橫津國這千頃之地,也找不出這麽多的蘊靈玉!
在齊辰印手卻持的不是加持靈力的法器,而是一柄長戟,兩側戟刃如鳳翅張開,尖端則是帶着菱角的錐形,看去古樸厚重,卻又不失鋒銳。
穿着華麗铠甲的齊辰印一改往日頹廢,面容毅然,雙眸含光,看着栾雲溪平靜道:“苦修通靈之法二十年,才多少有了些許感悟,不值一提。”
“你明明已經被逐出了齊家
爲何今日還要來趟這渾水。”栾雲溪盯着齊辰印,輕喝道:“就不怕身死于此,白費了你這二十年刻苦修行?”
齊辰印面無表情道:“我終究是姓齊不是麽?庭主大人這麽多廢話,莫不是懼怕我了?”
“何懼之有!”栾雲溪持槊指向齊辰印,漠然道:“來吧,今天就讓我看看,通靈之法修至極緻,究竟有何妙處。”
“好!”齊辰印也沒有客氣,直接啓動魂靈玉,将武靈喚了出來“宇文天彰!”
一道虛幻身影出現在齊辰印身後,而後瞬間便與齊辰印和爲一體。
齊辰印的面容仿佛變得更加棱角分明,一對原本淡漠眼眸之中出現了一絲狂躁之意,似有無形的戰火在齊辰印身邊熊熊燃燒了起來。
“來戰!”齊辰印高喝一聲,身下巨龍也發出了一聲龍嘯,震徹蒼穹。
“兩魂一體?今日就讓你們二人皆是神魂俱滅!”栾雲溪身戰铠映着光芒,舞動凜陽長槊沖了出去。
長槊再次揚起,直通蒼穹,攪碎雲層,開天辟地一般砸了下來。
齊辰印從龍首躍起,那巨龍由靈力構成,自然無畏無懼,徑直撲向栾雲溪,凜陽長槊砸了下來,如若九天雷霆落在龍首,那看似兇惡神武的巨龍,被這一錘砸得龍首粉碎,連龍頸都寸寸消散開來。
但齊辰印再次踏在龍背,雙手握着大戟扯得空氣嘶鳴,狠狠劈向栾雲溪。
栾雲溪身明光铠泛起淡白色光芒,形成一個護罩擋在身前,大戟掃過,将護罩割開一道口子。
但這個時候凜陽長槊再次劈打了下來。
齊辰印毫不驚慌,橫起大戟,擋下這一槊,長槊砸在戟柄,磅礴的力道迸發,肉眼可見大戟高速震動了起來。齊辰印的身子下沉,腳下巨龍的靈軀徹底炸碎開來。
齊辰印身後張開一對靈翼,扇動間穩住了自己的身體,再次向栾雲溪攻去。
兩人在天打得你來我往,大戟與長槊那锵然的交擊聲如同一道道炸雷在空中響起。
地面,金煜行抽空問了一句:“你說這栾雲溪已經有了他師父的本事,他師父是渠懷城一任神庭庭主?”
“沒錯,風隐大路十八座神庭中最強的一位。”樸五爺盯着天空戰局,一邊解釋道:“兩百年前,那時我樸家一位原本修至玄極境老祖意圖邁向那傳說中的領域,卻因沒能通悟天地大道,不幸圓寂,我樸家實力大減。與我們原本有些利益争端的秋田家見此機會,派出人馬侵吞我樸家産業,甚至鼓動并資助南燕國進攻橫津,我樸家一讓再讓,秋田家卻毫不知足,惹得我太爺爺震怒,派出家族中四位玄極高手前往邊界,打算和秋田家一決生死。誰知那時秋田家早就做好了準備,派出了六位玄極高手堵截圍剿。”
“當時雙方殺紅了眼,打得天昏地暗,但若讓戰局繼續下去,必是我樸家要吃大虧,甚至橫津國都要被納入秋田家的管轄。就在這個時候,一位神庭庭主聽得此事,迅速趕到了戰場。”
樸五爺看着栾雲溪舞動長槊的身影,想來兩百年前那位庭主也應當是如此神武非常,回憶着宗主密卷的内容,樸五爺喃喃道:“他身穿皓月明光铠,手持凜陽長槊,徑直落在戰局最中央,以一己之力将十位戰至瘋癫的玄極高手分割了開來。
“要知道那十位玄極高手皆是兩家頂尖戰力,其中沒有玄極下境,而是兩位玄極境,八位玄極中境!”
“一杆長槊撼天動地,成功震懾住了雙方人馬,之後在神庭出手調節下,秋田家不得不收起了他們貪婪的手,停下了進攻。我樸家爲表感謝,爲那位庭主修了一座亭子,記得就在南方不遠處。不過那一戰終究使得那位庭主大人落下了難以治愈的傷病,大約一百年前仙逝,将庭主之位傳給了這栾雲溪。”
“攔下十位頂級高手!”金煜行吸了口氣,對這段曆史感到驚奇,而後望着天空道:“若是栾雲溪繼承了他師父的衣缽,齊辰印還能是他的對手麽?”
“按道理肯定敵不過栾雲溪,畢竟齊辰印破開這道天塹也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還是我樸家資助了他一截八百年玄靈玉骨才助他破的境。”說完這話,樸五爺又眸露幾分複雜,苦笑道:“不過你也知道,被傳得神乎其神的通靈之法,這數百年來都沒有人修習成功,如今能被齊辰印修得登峰造極,本就不是什麽講道理的事情。”
天空中兩人酣戰,看去一時半會分不出勝負,金煜行看向周圍,重傷的丁千山被樸家的人帶走醫治。金煜城還有郭玄綱則盯着剩下的兩位庭主,那幾位司命和執事長不斷發難,兩家人馬艱難抵禦,已經死了不少人。
金煜行看着前方一位金家宗親揮動金色拳頭攔住了一隻靈力構成的巨象,一位樸家供奉持盾抵擋胡東旭的飛箭,接着沉聲開口道:“齊辰印已經到了,齊家的人想必馬就能來了,魏家的人、橫津國師怎麽還沒到?最重要的是,叛神者那些家夥呢?”
樸五爺眯着眼睛,道:“莫不是我這烏鴉嘴說中了,神庭還有别的人馬躲在暗處?”
話音剛落,魏家的人馬便趕了過來。
樸五爺看向魏家三爺,開口問道:“可曾見到叛神者那些人?”
魏三爺搖頭道:“不曾見到。”
魏家幾位修爲強大的客卿也急忙頂到前方,開始應對神庭的攻擊。
這才片刻的功夫,周遭已經是一片狼藉,房屋倒塌了無數,到處都是斷壁殘垣。
魏葉秋與姜陵對視一眼,心道一聲不妙。
“拖得越久打得越兇,等他們殺紅了眼,可就不好攔下了。”姜陵如此對魏葉秋說了一句。
魏葉秋沉思片刻,點了點頭,而後問道:“但如何開口呢?”
誰知下一刻,齊家的人馬趕了過來,而在隊伍中還看到了徐海臣的身影,而且徐海臣身竟是帶着血迹!
樸五爺頓時眼皮一跳,問道:“怎麽回事?”
齊泓钲沉聲道:“另有一位庭主帶着兩位司命,另有幾個執事還有兩個天行者暗中襲擊了遣神衆的人馬,遣神衆傷亡慘重。”
徐海臣也悲憤說道:“若不是齊家來救,我恐怕也要步了趙丘的後塵。”
樸五爺頓時一驚:“橫津國國師趙丘已經死了?”
徐海臣說道:“是,被庭主鮮于瓊喚出靈犀一頭撞死。那些家夥見齊家人多,便退走了,想必馬也會來這裏和神庭的人彙合。”
“沒想到神庭也開始搞這些陰險手段!”金煜行咬牙切齒道:“但今日無論如何,也要将他們徹底打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