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洛德剛看清這标槍頂部的寒芒,隻覺一陣刺眼,自然是無力閃躲。
他的親衛擁了上來,但是遠遠來不及。烏諾蒙第一時間發現異常,他來不及多想,以最快的速度沖向亞洛德。
他看得出這一槍絕對有着天變上境的水準,甚至已經臨近玄極!雖然這個皇子是個空有野心的狼崽子,但他也是純正的維洛皇室,烏諾蒙又怎會坐視不管。
烏諾蒙拼盡了全力,但是以他的速度,也已經來不及了。
但是,那杆标槍并沒有将皇子貫穿,而釘在了皇子身前三尺外,那裏竟是浮現了一個閃着淡金色光輝的護罩,那威勢十足的标槍釘在護罩上,而後瞬間那一處爆發出極強的能量,那杆标槍的金屬槍尖竟是碎成了粉末,槍杆則是被炸開的能量崩飛了出去,釘在了前方的地上。
亞洛德用力眨了眨眼睛,而後心中的恐懼才擴散開來,他驚慌地坐在椅子上,如坐針氈,口中高聲喝道:“護駕,快來護駕,你們這群廢物快來保護我!”
親衛們急忙圍住了皇辇,烏諾蒙也來到了前方,他回頭瞥了一眼,見皇辇上有十幾棵寶石正發着微亮的光芒,見到此景,烏諾蒙自然是明白皇辇上有着極爲強力的防禦法陣,這才擋下了這一次突如其來的襲擊。随後烏諾蒙又心中幾分悲憤,心想同樣是皇辇,爲什麽公主那邊就沒有這般堅實的陣法保護?
烏諾蒙沒有理會慌亂失态的皇子,而是緊盯着前方。
随着馬蹄聲響起,霧氣中浮現的人影漸漸清晰,爲首一人身形魁梧,隻見他擡手從背上一探,而後又是一杆标槍投擲而來。
烏諾蒙知道自己實力應當是遠遜于對方,但他不确定皇辇上的防禦法陣是否還能再抵擋住這般攻擊,身爲維洛子民,他絕不會看着敵人對皇族血脈造成威脅。
他腳下發力,在地上踩出一個凹陷,而後他的身形如同炮彈般一躍而起,直接伸手抓向了那枚淩空飛來的标槍。
烏諾蒙與塔冬都是修習從古時便流傳下來的維洛部族的鍛體之術,注重的是要把自己的身體修煉得鋼筋鐵骨,一招一式皆靠拳腳,不善使兵器,所以他選擇伸手去抓。
他身形敏捷,竟成功在半空中精準地握住了标槍的中段。
但是槍身上傳來的力道卻比烏諾蒙預想的還要強。
标槍前沖的勢頭并沒有被止住,而烏諾蒙死死握住五指,标槍便帶着他的身體向前飛馳,而且槍杆與手掌摩擦,幾乎是轉眼間烏諾蒙手心便掉了一層皮,但他還是沒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緊。
标槍帶着烏諾蒙的身體砸在了皇辇的護罩上,護罩泛起一陣漣漪。
标槍落在了地上,烏諾蒙的身體也撞在護罩上,而後彈到了地上。
烏諾蒙迅速站起身,低頭看了一眼,手掌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但好在是攔下了這杆标槍,烏諾蒙欣慰地想着,而後自覺一口鮮血湧上了喉嚨。
“丢人現眼的東西,一杆标槍都攔不下!”亞洛德見防禦陣法還是破掉了,竟是不顧烏諾蒙重傷,還高聲喝罵了一句。
烏諾蒙沒有言語,沉默着咽下了已經湧到口中的鮮血,眼神重新變得冷漠。
“羅森的軍隊竟然繞到了我們後方!我們的斥候呢?都是飯桶麽?”驚魂未定的亞洛德還沒罵夠,兇厲喝道:“克茲,多拉姆,快上,給我殺散他們!”
就算亞洛德不出聲,克茲和多拉姆也不會坐視不管,畢竟這支羅森的隊伍截住了他們的歸路,若是不殺出一條血路,他們就要被羅森前後夾擊,退無可退。
“烏鴉嘴還是應驗了啊。”克茲嘀咕了一聲,而後揣好酒壺,提起了長槍。他接着說道:“雖然還看不清人影,但這兩手标槍,好像是某位大騎士長的拿手絕活啊。”
克茲揚起長槍,示意隊伍沖鋒,而他本人則是一馬當先沖了出去,而王遠歐騎馬緊随其後,帶着幾分疑惑開口問道:“剛剛那兩記标槍,我看遠非一般天變上境可比,似乎已有玄極之威,難道這大騎士長是玄極下境?”
“我也不太清楚,據說這大騎士長,早年修習過一門禁術,可以短時間内将修爲強行提高一個小境界。原本他天資就不錯,加上這罕見的功法,同境界内無人可敵,甚至還曾經殺過比自己高一個小境界的人。但是禁術畢竟是禁術,他因修煉此法而傷了根基,使得他無望升至玄極。”克茲盯着那敵軍最前方的身影,開口道:“不過因此,他又走上了一條極端的道路,那便是搜羅天下秘法和靈丹妙藥,将自己的身體錘煉到了極緻。所以此人雖然境界未到玄極,但卻有着可于玄極下境一戰的實力。”
“修煉如此禁術之人,還能在軍中效力?”王遠歐聽着像是一個邪門歪道的故事,不像是軍中武将的故事。
克茲輕笑道:“畢竟是那位将軍的看好的偏将,哪裏有人敢妄議之。”
“哪位?”王遠歐一時沒明白,但随即他便想到了,指了指天上,道:“那位?”
“對,這家夥名爲奧克勞斯,曾經是第一聖殿騎士長古拉頓的副官。自從古拉頓退隐之後,他也很少露面了。”克茲距離拉近,克茲已經看得清那家夥的相貌,确認了自己的猜測,而後他對王遠歐說道:“這家夥年歲與我相當,但我是難以與其敵對了,得看你的本事了。不過你這腿...”
“我試試。”王遠歐平靜應了一聲,而後放慢速度,躲進了克茲的隊伍裏。
克茲瞥了一眼,而後便将注意力放到了奧克勞斯身上,他輕喝一聲:“小的們,随我殺!”
奧克勞斯率領五百兵馬攔路,但卻無人敢小觑這五百兵馬,甚至克茲和多拉姆的眼中都升起了絲絲懼意。因爲這五百兵馬皆是金盔金甲,具是聖殿騎兵,而且是戰力最強的第一聖殿騎兵!
五百人依次排開,哪怕有霧氣籠罩,但那些金色甲胄依然是那麽刺目,如同一道黃金打造的城牆,讓人感到難以逾越。
奧克勞斯騎着高頭大馬當在最前方,雖然他今年已有七十餘歲,但由于入道很早,體質過人,其容貌看上去與四五十歲也無差距。這位第一聖殿騎兵的副官體格健壯,面容堅毅,在他臉頰上有着一道一指長的刀疤,看上去并不覺得醜陋,反而增添了幾分威壓肅殺。
在他身後背着五杆标槍,馬鞍兩側挂着一對短戟,此時已經被他握在了手中。
克茲的隊伍如潮水一般湧了上去,維洛的勇士們呼喊着,無畏地發起了沖鋒。
雙方撞在了一起。
但是,就如同浪濤拍在礁石上一般,第一波的碰撞,竟是沒能讓那道金色陣線撼動分毫!
聖殿騎兵揮舞長矛,十分輕松地攔下了克茲的隊伍,僅轉眼間,克茲部便有三十幾人墜馬身亡。
老酋長克茲揮舞長槍,交手三個回合将一位聖殿騎兵挑下馬去,但緊接着便有兩位聖殿騎兵一左一右攔住了他,配合十分娴熟。
那邊奧克勞斯一對短戟揮舞如風,轉眼間五名實力不俗的維洛将士皆喪命在他手中。而奧克拉斯瞥了一眼十幾米外的克茲,卻并沒有選擇對其出手,而是催馬前行,一對短戟再次收割兩位維洛将士的性命。
“克茲部怎麽這麽弱?連個缺口都沒有打開?”亞洛德咬牙切齒,而後望向另一邊,開口道:“多拉姆,趕快出手啊。”
多拉姆聞言深吸一口氣,壓制住心中的火氣,他本就隻有三千人,還要護着疲憊不堪的念師和法師們,即便他想出力,哪裏是說動就動的。
多拉姆不願理會亞洛德,不過見克茲部的确難以撕開防線,他便命副将帶着一千人馬,從側翼繞到後方去,希望能夾擊這支爲數不多的部隊。
“本王就不信了,聖殿騎兵又如何?他們隻有五百人,我們還能被他們攔住?”亞洛德貫徹坐着說話不腰疼的原則,還在皇辇上指點江山。
烏諾蒙吃了顆丹藥,壓制了一下内傷,又将血肉模糊的手掌簡單包紮了一下。
“皇子,我們不用也參戰麽?”親兵隊長見前方戰事焦灼,如此問了一句。
亞洛德頓時瞪眼道:“你們是我的親兵,是負責保護我的,讓他們去沖殺,你們保護好我就行了!”
親兵隊長低頭領命,沒有再言語。
烏諾蒙瞥了一眼那親兵隊長,見其一臉的沉郁,不由得心生幾分同情。皇子與公主一樣,身邊也有着三千親衛兵,但不同的是,公主的三千親衛兵是在多次戰鬥之中,收攏的一些不屬于任何部族的維洛戰士。這些戰士要麽是原來的部族已經在羅森的統治時被迫解散了,有的則是一些幾百人的小氏族小部落,在戰争中也被打得族人所剩無幾。
在召集維洛各部起兵複國的時候,各個大部落的族人公主都全權交由給幾位酋長統帥,隻有這些失去了自己的部族,并且自願跟随的将士,公主才留下了三千人守在自己身邊。
而這皇子的親衛隊,乃是從維洛幾部之中抽調出的精銳壯士,那可是優中選優,一點也沒客氣,這隻皇子的護衛隊說是維洛軍中最精銳的隊伍也不爲過。
以往公主做統帥的時候,隻要戰事吃緊,公主會毫不猶豫地讓自己的親兵協同作戰,而這皇子手握如此精悍兵力,卻自顧自保完全不支援友軍,他在皇辇上大放厥詞慷慨激昂,實際上卻如此怯懦,實在是讓人厭惡的很,想來連他自己的親兵隊長都要看不下去了。
亞洛德見烏諾蒙似有嘲弄之色,便冷哼一聲,諷刺道:“公主身邊有那麽多修爲不俗的強者跟随,我堂堂皇子隻有這各部選出的親衛隊,真是不知孰輕孰重。”
“萬幸皇子大人的皇辇上有如此堅實的陣法啊。”烏諾蒙不輕不重地回了一句。
聽出烏諾蒙話語中的譏諷之意,亞洛德怒然道:“若沒有這陣法,單憑你這廢物也可擋不下那人的标槍!”
“我...”烏諾蒙氣得不行,心想老子拼命爲了你擋槍,你竟如此嘲笑于我?烏諾蒙咬牙低語道:“維洛皇室怎麽出了這麽個廢柴。”
“你說什麽?”亞洛德眼露兇意,盯着烏諾蒙道:“你再說一遍。”
烏諾蒙沉吸一口氣,沒有言語。
他望向前方,見那奧克勞斯左沖右突,竟是穿過了克茲酋長的防線,似乎要直奔皇子而來。
“好嚣張的家夥。”烏諾蒙心中自語,同時勒緊手上包紮傷口的布條,準備攔上一攔。
對方修爲比自己高又如何,烏諾蒙什麽時候怕過。
雪山上冰封數十載,可是沒有磨滅老子心中的銳氣。
隻要我烏諾蒙在,就沒有道理讓你對我維洛皇...
噗!
一股鮮血從烏諾蒙胸口迸濺出去,烏諾蒙低頭看去,自己的胸膛上出現了一個雞蛋大小的窟窿,已經将他的身體貫穿。
烏諾蒙感到心口一陣冰寒,但那并不是因爲身體上的傷痛。
這攻擊不是從前方打來的——而是來自他的身後。
“放肆的狗東西!”亞洛德猙獰地笑着,他喊叫着:“不過是那死丫頭身邊的一條狗,還敢在本王面前吠叫,今天就叫你去地獄門前等你的好公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