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陵拿出了全部實力與之一戰,雖然同爲天變上境,但靈念雙修,又與周瑜通靈的姜陵實在是太強了。
姜陵那一對赤色瞳孔看着孫夜雨的屍體,一時沉默無語。
“這天行者怎麽這般沒用!”荊白翼在一旁忍不住罵了一聲,此時他終于在左肩硬捱一箭的代價下欺身壓近了楚于薰,眼看着就要占據上風,那天行者卻是死了,局面一下子對他非常不利。
“你赢不了了!”楚于薰已經收起了大弓,手握一把短劍,冷冷看着荊白翼。
雖說荊白翼比她要強,但楚于薰自認爲差的不多,隻要有姜陵在一旁輔助,荊白翼絕不是對手。
但是荊白翼卻不這樣想,他先是抽出自己肩頭的箭矢,而後又從乾坤袋之中取出一把刀握在手中。
“我可不是那般好殺的!”荊白翼左手握刀右手持劍,面容陰寒笑道:“你光知道我無情劍的厲害,今天就讓你看看我荊家的春刀秋劍!”
言罷荊白翼便舞起刀劍,蕩起一片寒芒,裹夾着一股肅殺之氣,襲向了楚于薰。
那把刀氣機磅礴,銳氣無當,仿佛是春日裏升起的朝陽。
那把劍寒芒刺骨,掠起勁風,就像是秋風掃下落葉,宣告着萬物凋零。
楚于薰眸色驚異,一把短劍根本抵擋不住,接連倒退,肩頭轉瞬間便被斬出一道血痕。
她沒想到荊白翼竟已經練成了春刀秋劍,這荊家刀劍合一的功法十分了得,名揚天下,修煉起來也是極爲艱難,不但要有武道天賦,而且需要了卻生死的悟性,即便是荊家宗親之中年輕一代湧現了不少高手,卻也極少有人能練得這春刀秋劍。
“真以爲我荊家的功法不敵你楚家麽!?”荊白翼不斷壓近,獰笑道:“爲了修煉這功法,我可是斬斷了我一位堂弟的臂膀,才終于有所明悟,也被賜予了這把夜楓刀,你這隻會射幾支箭矢的女子怎能是我的對手!”
楚于薰又中一劍,在小臂處直接被削下一塊皮肉,鮮血湧出,但痛楚的同時楚于薰心中更爲震驚,她也聽說荊家有個少年幾個月前斷了一臂,據說是與别的宗門高手争鬥是不幸被斬斷的,此時才知道竟是自家人下的手。
那少年據說修行天賦也不錯,荊家爲了刺激荊白翼,竟是就這樣犧牲了一個少年大好的修行前途?
“你們荊家這麽這般陰毒!爲了修行竟是連自己的親人都要傷害,你父親就沒有管教你麽!”楚于薰怒罵一聲,揮劍去斬,但根本無法敵過那一刀一劍。
“修行一途本就是充滿血腥,既然我能修成這春刀秋劍,那一切都是值得的,别說是一條手臂,就是我殺了那堂弟,又能如何?”荊白翼眼眸陰戾,寒然道:“你們楚家不過是仗着人多才能和我荊家平起平坐,你們楚山派那粗俗的功法,又怎能與我荊家的絕情大道相比?人若戰勝不了自己内心的情感,就無法變成最強!”
荊白翼再次猛攻,楚于薰眼看着就要招架不住。
姜陵急忙出手,撥動琴弦,打出一道音波,讓荊白翼無法追擊。
一旁荊戎站的筆直,漠然盯着荊白翼的身影,胸口微微起伏。
姜陵倒是有些意外,他說道:“你去幫忙啊,難道這個荊家後輩你不忍心下手?”
荊戎搖了搖頭,說道:“我要殺了他。”
“那你...”姜陵微怔,但随即他也感受到了從荊戎内心傳遞來的欲望。
“我要親手殺了他,但我現在實力隻有天變中境,不是他的對手,我需要你幫我。”荊戎轉頭看向姜陵。
“這很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姜陵望了他一眼,已經明白他心中所想,肅然道:“稍有差錯,對你我都很危險。”
“但我真的想要殺了他。”荊戎握着刀劍的手微微顫抖,那是因爲内心的憤怒與怨恨,他沉聲道:“他剛剛說的那一番話,那人也曾經和我說過。”
姜陵知道他指的是誰,也感受到了荊戎那強烈的殺心。
姜陵猶豫了片刻,卻也僅僅是片刻。
“好,我陪你冒這個險!”姜陵一口應下,而後周瑜從他身體之中退了出來,懷抱赤心古琴奏響琴曲開始掩護楚于薰。
而姜陵,則望向了荊戎。
荊戎輕吐一口氣,緩緩走向了姜陵。
通靈之法姜陵已經修至登堂入室,但卻更爲明白這一次通靈依舊會有着很大的風險,畢竟想要完美通靈,除了精妙控制靈力散布全身的技巧以外,更需要靈主與武靈心意相通,且最好靈主熟悉武靈所使用的功法,才能做到身心合一,兩魂共生。
原本荊戎性情冷漠,與姜陵并肩作戰的時間遠不如周瑜那麽久,也還沒有到與姜陵敞開心扉的程度。
不過這一次荊戎強烈想要殺了說出那樣一番冷血言論的後輩,倒是十分情願和主動地融入姜陵。
可另一個問題是荊戎是一位武者,姜陵雖說飲了龍血之後身體強度大幅上升,但卻未修過什麽正式的武學秘籍,更别提荊戎所使用的是荊家的秘傳刀劍決,即使成功通靈,能發揮出怎樣的戰力又是一個未知數。
在沒有經過任何練習的情況下,姜陵與荊戎開始了第一次通靈。
荊戎一襲黑衣,氣息鋒利而冷漠得像是一柄閃着寒光的寶劍,他邁步走向姜陵,靈軀漸漸虛化,如川流入海一般進入到了姜陵的身體裏。
有了周瑜多次通靈的實踐,姜陵細緻調控靈力活躍在全身,引導荊戎的靈魂進入自己的身體。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荊戎的殘魂進入自己身體之後,姜陵竟是感到了一股微涼之感,似乎自己的血液都下降了一些溫度。
姜陵不敢分神,極力控制自己的心緒,避免産生排斥,無比專注地接納荊戎的融入。
靈魂的感知自然是極爲深刻,時間仿佛過了很久一樣,實際上不過是轉眼的功夫,荊戎便成功融入到了姜陵的身體内。
随着兩個靈魂一同接管身體的控制權,姜陵的氣息發生了變化。
他的眉眼多了些鋒利的棱角,嘴唇甚至變薄了一些,更爲明顯的是姜陵那黑色短發變長了許多,在肩頭飄散,身上的灰衣也褪去了亮色,變成如墨一般漆黑,像是披着一片被烏雲遮蔽的夜空。
那一對眼眸,則像是烏雲深處閃爍的兩顆星辰。
右手握着的是從荊白希那裏奪來的桑榆寶劍,左手則是一把靈力構成的長刀。
到了天變上境,精心以大量靈力構成的長刀自然是已如鋼鐵般堅硬,而且即便破損還可以用靈力快速修複,隻是耗費的靈力會多一些,想來還是遠遠比不上一些珍稀的神兵利器。
“那把刀不錯。”姜陵從荊戎的意識裏,已經捕捉到了那把夜楓刀的信息,在荊家亦是與桑榆寶劍地位相當的利器。
“既然是咱們荊家的東西,我拿過來也不算過分啊。”姜陵冷笑一聲,持劍捉刀邁步奔了過去。
姜陵體會得到,此時自己的戰鬥力必是是弱于與周瑜通靈,但隻要發揮得當,依舊是穩穩的天變上境水平。
而且荊戎那顆複仇之心已經燃燒了起來,兩魂共生,姜陵也是殺心大起。
姜陵不再去刻意收斂,放開了自己的心緒,腦子裏隻剩一個想法,那便是殺!
殺他個血濺五步。
殺他個雞犬不甯。
殺他個天昏地暗!!
“什麽!?”荊白翼不是靈師,對通靈之法并不了解,他隻是覺得姜陵此時的模樣和氣息,十分恐怖卻又有着幾分熟悉之感。
“怎麽像是個從地獄爬出的野鬼一樣!”荊白翼喝罵了一句,也是爲了給自己壯膽,他明顯感覺得到姜陵的威脅更大,自然是放開已經被他逼得隻能勉強招架的楚于薰,轉過頭去對付姜陵。
“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竟對我有這般殺心,真是莫名其妙!”荊白翼沉下一口氣,獰笑一聲:“就讓你這天行者看看我荊家的絕情的刀劍!”
左右刀劍畫出不同的軌迹,使用的不同的招式,卻完美地交錯,一邊是春日豔陽,一邊是秋風肅殺,讓人避無可避,左右不能兼顧。
但黑衣的姜陵同樣舞起了刀劍,那刀式洶湧熱烈,舞起一片光影,像是錦簇的鮮花綻放開來。
那把劍在空中起伏律動,像是一片凋落的落葉,随着蕭瑟的風兒孤獨的前行。
兩把刀,兩把劍,撞在了一起。
春與秋撞在了一起。
兩個人撞在了一起。
在一旁正要出手相助的楚于薰瞬間呆住了,一瞬間随着二人碰撞逸散出的氣息,讓她瞬間經曆的春與秋,也仿佛看到了生與死。
看到了那一樹桃花的盛開,生機盎然,也看到那枝葉枯黃,百花凋敝。
等到楚于薰緩過神來,兩人竟是已經交錯開來,竟是恍惚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春風桃李、一葉知秋。”荊白翼滿眼的震撼與驚懼,喃喃道:“你怎麽會我荊家春刀秋劍,竟使得比我還要好,這不可能!你...你是誰?”
黑衣姜陵轉過身,那對銳利的眸子望着面前這奉行絕情道荊家的後輩,如亡靈一般毫無表情地漠然道:“我是地獄爬出的惡鬼,來幫你們這些沒有人性的家夥早些下地獄。”
“你...”荊白翼擡起夜楓刀指向姜陵,隻是手臂顫抖的有些厲害,他帶着不甘瘋癫道:“我明明已經絕情絕義,怎麽可能輸?”
“這般怕死,你比那個人可差遠了。”姜陵嘴角微微挑起,表情卻變得更加可怕,像是鬼蜮的夜叉一般。
這一刻,荊白翼看到了死亡。
冰冷的恐懼将他全身包裹。
原來...自己還是沒有大徹大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