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陵望着外面疾馳的風景,心中仍在思索着這一局戰場的情況。
戰場簡介之中,有這樣一句話“有人的行蹤被洩露”,這個“被”字,毫無疑問是在強調是有人刻意爲之的。
魏葉秋原本隐秘的躲在這裏,知道這個情報的人絕不會多,但有人刻意将這條情報傳給了神庭。由于魏葉秋曾明确表示過支持齊家,神庭自然對其恨之入骨,派人來截殺倒也不出所料。
所以是誰把魏葉秋的行蹤告訴神庭的呢?
姜陵第一次反應自然是懷疑魏葉秋那個狠心的老爸,他這樣做的目的有兩種可能,第一,魏國印支持神庭,不同意魏葉秋的主張,又勸不動這個兒子,要是親自動手殺了還丢面子,就把兒子賣了來向神庭表明誠意。
不過姜陵倒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魏葉秋又不會不知道他爹的脾氣,不會那麽死心眼的和自己父親對着幹。再說讓神庭把自己兒子殺了,事後再屈服與神庭,豈不是顯得他魏國印更沒面子,還不如下手毒死魏葉秋,然後宣稱是暴病而死這樣面上還好過一些。
另一種可能,就是魏國印想用自己的小兒子來吸引神庭視線,方便自己在那邊做點什麽動作。
有了上一次藍江之戰的前例,姜陵完全相信魏國印是幹得出來這種事的。
但轉念姜陵又想到了二号嫌疑人魏衍,幾番反複推測之下,姜陵也猜到了魏衍的想法。
“魏葉秋一死,繼承人便會注定是魏衍,魏國印爲了家族的未來,無論他是什麽打算,也隻能同意魏衍支持神庭的主張。”姜陵想到了這一點,便覺得這個猜測有八成的可能性。
可魏葉秋說他父親知道此事,這是一場賭局,賭注便是魏葉秋的性命,那麽,賭赢了又如何,賭輸了又如何?
如果魏葉秋能逃脫神庭的追殺,魏國印便支持自己的小兒子?
這個決定有些太兒戲了吧?
姜陵一時想不明白,幹脆就轉頭想要問一下魏葉秋。
誰知道魏葉秋卻仿佛有所察覺一般,轉頭看向姜陵,帶着幾分苦悶地淡笑道:“想到很多麽?如果你想知道的更多,就等我活下去之後,陪我一起去問我父親吧。”
“好吧。”也不知道是他真的也不清楚他父親的想法,還是不想在這關鍵時刻透露太多,姜陵聞言便也隻能苦笑一聲沒有再開口。
這邊黃烈開口問道:“哎,公子哥,這藍江國,有幾座神庭啊?”
“一座。”魏公子回應着,同時擡手一指東南道:“就在那邊山陽城。”
“一國之地隻有一座神庭啊。”黃烈倒是有點意外。
姜陵說道:“全天下才七十二座神庭,風隐大陸上總共也就有十八座,我沒記錯風隐大陸上一共可是十七個國家啊,藍江隻有一座也不稀奇。”
“沒錯。”魏葉秋也解釋說道:“在我魏家掌控的東北四國之地,青嶽有兩座神庭,而藍江、黑嵘各一座,土地面積最小的丹蒙國則是一座神庭都沒有。”
“所以魏家的勢力範圍内總計隻有四座神庭。我們現在後面又道經城神庭追殺,前面有山陽城神庭堵截,
兩座神庭協同出馬,真是給你面子啊。”黃烈滿臉蛋疼地掐着下巴說道:“你在藍江有多少幫手啊,皇帝能不能出個幾萬人馬給你擋一擋?”
“沒多少幫手。”魏葉秋說道:“藍江的皇帝肯定會被山陽城的神庭分出人手緊盯着,不敢大規模調動兵馬,隻有我進了國都,他才會出手相助。”
姜陵想起一事問道:“藍江太子被你搞死沒有?”
“他現在站在我這邊。”魏葉秋道:“我确信他會施以援手,所以才往國都的方向跑。”
“既然如此,雖然對方的實力很強,但我們的目的是一路逃到國都,而并非打赢對方,難度會小一些。”黃烈分析着戰局的形式,如此自語道。
姜陵對此并不樂觀,他還在琢磨魏葉秋的父親到底打得什麽算盤。
貞德這時看向魏葉秋開口問道:“爲何不選擇分開逃竄,以分散神庭的注意力?”
黃烈眼神一亮,心想這的确不失爲一個好辦法,雖說有句老話叫做人多力量大,但是面對有可能是兩座神庭聯手的圍追堵截,多一個天變境的護衛,又沒有多大意義。若是分開逃竄,再讓魏葉秋帶上和護衛一樣的面具,神庭分不清哪個是魏葉秋本人,便勢必分兵追堵,到時逃生的希望便會更大一些。
但誰知道魏葉秋搖了搖頭,道:“沒有意義,整個藍江國,隻有逃向國都方有一線生機,分開逃又能逃到哪去?”
貞德眉頭微皺,道:“藍江國都是你魏家的領地,就沒有其他人願意幫你了麽?”
魏葉秋道:“我魏家在藍江布下的實力不多,族内高手也沒多少,當然我已經放出消息了,隻是究竟有哪些人會冒險出手幫忙,我也沒把握,畢竟...我族内的人脈遠不如我大哥。”
“天策棋府會不會幫忙?”貞德明顯對風隐大陸的東北之地有所了解,她問道:“我曾經在天策棋府做過任務,那裏有很多高手,玄極境界以上的至少有五位。若是他們肯出手,你的勝算會很大。”
魏葉秋還是搖頭道:“他們早就表明的态度,隻會明哲保身。我想你也聽說過天策棋府的故事,他們以棋入道,功法獨特,自成一派,自建府至今也有五百年曆史了,總人數一直不多,但不乏頂尖高手。而他們從未參與過任何紛争,那座棋府裏面就像是另一個世界。裏面的人皆是癡于棋道,頗爲偏執,無論神庭還是我魏家,他們都不願理會,可誰要是打擾了他們下棋,他們可是會發瘋的。”
貞德聞言無語沉思,她不知道除了皇族和天策書院,還有什麽勢力可以幫助到魏葉秋。
眼看着東零城已經被疾馳的馬車甩在了後面,無論是魏葉秋還是三位玩家,都緊張了起來。
“公子,前方有神庭的人!”桃花低喝了一聲。
“還是被截住了啊。”魏葉秋凝眸一想,下令道:“準備突圍,向晚霜城方向。”
“是!”桃花駕駛着馬車,另外三名護衛騎馬疾馳,片刻後山盟、錦書、東風加快速度,趕到馬車前方,錦書頂在最前方,三人呈錐形前進,想要護住馬車并且撕開一道口子。
姜陵掀開窗簾看了一眼,凝眸遠眺,見到前方五百米外正有八人攔路。
“晚霜城就緊挨着國都,隻要能順利穿過晚霜城,便可以得到藍江皇室的救援。”魏葉秋面色肅然地說道。
陵眉頭皺緊,他又擔憂又疑惑地開口道:“神庭鐵了心想要殺你,絕不會拖沓,勢必要追求一擊斃命,就算神庭庭主不會親自出馬,但至少會有司命出手,那可是玄極以上的高手,我們拿什麽擋?”
“誰說我們沒有玄極高手了?”魏葉秋冷然一笑,道:“一個神庭司命,可還是留不下我的。”
姜陵一驚,急忙再次看向前方。
隻見神庭那八人的正前方,一道白衣身影直接騰空而起,一招手臂,一團猛烈燃燒火焰被他從虛空抓出,如同手中擎着一團燃燒的雲彩。
轉瞬之間,那團赤紅的火焰竟是轉變爲了湛青色,熊熊燃燒之下,染得半邊天空都變了顔色。
“九淵青燭?!”姜陵驚呼一聲,心頭一沉。這一招他在蟲島一戰見神庭司命趙邢煜施展過,乃是火系法術之中最強招式之一,亦是神庭密不外傳的一大殺招,當時齊家宗親齊泓奕就是在他眼前被九淵青燭燒傷了半邊身子,死在這一招之下。
眼看着又一位神庭司命凝聚了如此巨大的一團青火,如天火一般砸了過來,姜陵隻覺心中一寒。
“錦書,能不能擋得住?”魏葉秋如此開口說道。
姜陵舉目看去,隻見沖在最前的錦書雙臂一展,一隻巨大的青羽鸾鳥在他頭頂成形,振翅一揮,如鲲鵬一般扶搖而起,直接撲向了那團青火。
“已經突破至玄極了?”姜陵望了一眼錦書的背影,也沒有太多驚訝,畢竟他上次便見識過錦書的實力,那時已然是天變頂峰。魏葉秋當時的護衛幾乎死絕,隻剩錦書一人,魏葉秋自然會極力培養,此時突破至玄極也是理所當然。
但是哪怕錦書天賦不俗,可玄極境界内每進一步都難如登天,這麽短的時間内,他也絕不可能有太大幅度的提升,也頂多就是玄極下境罷了。
神庭司命一般都有玄極中境的實力,也有部分偏遠地區的神庭實力稍弱,司命隻有玄極下境。但哪怕同爲玄極下境,就能抵得住神庭的絕世法術九淵青燭麽?
姜陵目不轉睛地盯着那迎向青火的巨大鸾鳥,唯恐它會被轉瞬燒成飛灰。
另一邊淩空而立的山陽城神庭昭谕司命潘瑜也盯着那隻鸾鳥,昂然負手道:“就算你破了玄境又如何?剛跨過那道門檻,就有與我抗衡的資格了?”
鸾鳥一飛沖天,直接以自己那寬闊的後背迎上了青火,仿佛要将那青火托起。
青火落在那鸾鳥身上,霎時間鸾鳥身上的羽毛倒卷,而後無數細碎的靈屑紛飛,消散在扭曲的空氣之中。
“頂不住!”貞德望了一眼,一柄頂端鑲嵌着一塊鵝蛋大小潔白寶石的法杖已經被她握在了手中。
就在這時,貞德目光一變,頓時驚異。
那邊天空上的昭谕司命更是面色大變,暗呼不妙。
隻見那鸾鳥憤然沖起,以自己的靈軀将青火抵住。
而後一隻箭矢筆直沖出,貫穿了鸾鳥的軀體,在青火之中打穿了一個窟窿,于空氣之中帶出一道乳白色的軌迹。
姜陵甚至隻能看到一道掠影,那箭矢竟比閃電還要快!
黃烈則望向還停留在持弓斜指的姿勢的東風身上,瞠目結舌。
魏葉秋輕哼一聲:“誰說我隻有一位玄極了?”
那道乳白色的軌迹,落在了潘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