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狼藉的地上,突然盛開了争相鬥豔的朵朵繁花,見到這些漂亮的花朵,典刑司命瞳孔一縮,面色異色。
花茗則是一愣,而後面容複雜,瞬間眼眶濕潤。
“醉花樓!?”典刑司命咬牙切齒,看向一個方向,眼睛都要冒出火來。
那邊走來了九個人,皆是衣裙飄動,仙氣超然,爲首兩人皆是中年女子,一人鬓角微白身着暗紫色長裙,手持一把蟠龍吞珠杖。另一人眉目鋒利,身着深青色道袍,手持一把拂塵。
在二人身後跟着七人,其中有着蘭安岐、安一飛和紫兮三人,三人皆是身上帶傷,好在看上去并無性命之憂。另外四人,除了姚白鳳是年輕一代弟子外,其餘三人皆是師叔輩的人物,境界不俗。
典刑司命怒容喝道:“醉花樓,你們竟不惜萬裏趕來此地,意欲何爲?難不成你們妄想救下這已經堕入妖道的女子?與我神庭公然對抗?”
手持法杖的女子乃是醉花樓二長老陶春瑛,她年紀稍長,但眉目間依舊可以看出年輕時的美豔的痕迹。此時她面容肅然,不卑不亢地答道:“我醉花樓無意對抗神庭,但聽聞神庭扣押了我醉花樓的弟子,甚至還要将他們處死,我自然要來問個明白。”
典刑司命平淡道:“決意處死醉花樓三名弟子,乃是雲神宗所爲。”
陶春瑛咬牙道:“他雲神宗憑什麽要處死我醉花樓弟子!”
典刑司命一指花茗,道:“這妖女爲禍紅楓城,殺我神庭執事長,第二日便有你們三名醉花樓弟子來到這裏,而就在這一天,雲神宗三名弟子死在了紅楓城内,經雲神宗查探,斷定爲你們醉花樓弟子所爲。”
手持拂塵的醉花樓三長老肖成蘭冷笑一聲,道:“斷定?那就是沒有實際證據,更何況哪怕是證據确鑿,雲神宗又不是衙門軍府,有何資格定人生死罪狀?”
典刑司命眸子漠然道:“即便此事有神庭默許又如何?不過是以這三位弟子的性命誘使這妖女走出午夜之森,現在三位弟子不是好好的麽?”
“司命大人說的太輕松了吧,若花茗真的堕入妖道冷血無情,不肯走出這林子,你們是不是就要真的殺了我們三位弟子?甚至剛剛我們若晚來一步,他們都要被雲神宗的人殺害了!”陶春瑛目光如炬,直視神庭司命說道:“雲神宗與神庭一起出馬,追查兇手不成,卻要拿我醉花樓三名弟子性命做賭注,此事傳出去,不怕被天下人恥笑麽!”
典刑司命橫眉立目,說道:“放肆!之所以出此下策,還不是因着妖女而起,這個賬還未找你醉花樓清算,你又有何資格對我神庭指手畫腳!”
陶春瑛絲毫不退讓,铿锵道:“我師妹花茗,性情純良,自打拜入醉花樓以來從未做過惡事,潛風鎮之中遇到死靈法師鬼心,她與蘇正星少俠爲了俠義二字,不惜舍命相搏,才沾染了死氣。她之所以來紅楓城,不過是爲了尋求祛除死氣之法。哪怕是沾染死氣這兩個月,他們也從未傷害任何人。如此舍己爲人的正義之人,你們神庭不但不幫忙,還苦苦逼迫,殺死了蘇正星少俠,緻使我師妹傷心欲絕,無法壓制死氣,才有了今天這幅模樣。”
陶春瑛停頓了片刻,卻還是忍住了回頭去看自己的師妹,她眼眸微紅,盯着典刑司命道:“你說今天的事情是因爲我師妹而起?難不成神庭就沒有責任麽!?”
“她來紅楓城這兩個月,可曾主動找過神庭尋求幫助?可曾主動訴說緣
由?都沒有。我神庭突然發現身具死氣之人,前往追捕何錯之有?若非她二人極力反抗,甚至還找來天行者與我神庭對抗,豈會遭至那般局面。”典刑司命對于陶春瑛的喝問也不爲所動,擡手一指姜陵,漠然道:“你可知這與花茗關系甚好,兩次特意前來相助的天行者是誰?他曾在風隐大路上挑動我神庭與世家的紛争,在源法大陸上協助維洛舊國謀反,且就在昨天還在白落城相助叛神者對抗我神庭!這是霍亂天下、罪無可赦的極惡之徒,是我神庭必殺之人!”
對于這件事情,陶春瑛和肖成蘭明顯是不知情,也沒有料到的,他們隻知有天行者曾出手相助花茗,但哪裏想得到姜陵居然幹了這麽多遭神庭忌恨的“大事”,若花茗真和這天行者關系非凡,的确不易開脫。
典刑司命橫眉立目道:“是這妖女不信任我神庭,是這妖女與那惡徒爲伍,才最終釀成大禍,我神庭在那一日損失了兩位執事長,和四位神庭執事。在之後我們進入午夜之森追繳,她居然和三百年前那死靈法師的殘魂攜手,又殺了我神庭數人。那死靈法師生前殺人盈野,罪惡滔天,還用我講述給你們聽麽?”典刑司命向前一步,氣勢奪人道:“此時此刻,你們可是還想袒護這位師妹?甚至...不惜與神庭爲敵?”
陶春瑛和肖成蘭一時語塞,她們明知師妹是被逼無奈才走到今天這一步,但典刑司命的話語又句句屬實,這該如何反駁?
姜陵心中則罵了一句放屁,神庭行事霸道,就算花茗主動去找神庭,他們哪裏會願意幫助祛除死氣,不過是借口罷了,隻是因爲神庭二字本就高高在上,所以才無法反駁。
這時候,花茗開口了,隻聽她朗聲道:“自打我誅滅鬼心,身染死氣那一刻,就已經退出了醉花樓,早已不是醉花樓的人,神庭卻非要将我師門牽扯進來,簡直可笑。”
典刑司命扭頭看向她,陶春瑛聽到師妹的聲音,則面露掙紮,握緊了手中的法杖。
花茗輕吸一口氣,坦然說道:“殺死執事長的是我,與那魔頭聯手對付你的也是我,今日被你們抓住,是殺死還是鎮壓,那是你們神庭的事情。與醉花樓...沒有任何關系。”
陶春瑛咬着下唇,閉上了眼睛,肖成蘭握着拂塵的手微微顫抖,蘭安岐幾人更是面露悲容,眸生不甘。
花茗沒有求他們救下自己,而且與他們撇清關系,以求神庭不要把矛頭指向醉花樓。這哪是神庭口中的妖女,她還是醉花樓最灑脫快意的小師叔啊。
典刑司命凝眸思索片刻,而後說道:“好,既然如此,我就将這妖女帶回神庭審判。你們醉花樓的人,還請速速離開此地,莫要讓我神庭誤會。”
姜陵見狀不由心生焦急,神庭絕不會放過醉花樓,隻是典刑司命忌憚兩位長老的實力罷了,但醉花樓敢明着和神庭作對嗎?想來隻能眼睜睜看着神庭帶走花茗,而等待花茗的,還不知會是怎樣恐怖的懲罰。
姜陵見醉花樓的長老沒有出聲,已經做好了拼死一搏的準備,雖說他被陽天神耀術打中,實力才剛剛恢複四成左右,希望渺茫,但也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啊。
就在這個時候,姜陵突然看到姚白鳳扭過頭,對自己使了一個眼色。
有典刑司命在一旁盯着,姚白鳳也不敢做的太明顯,匆匆瞥了姜陵一眼,便轉回頭去。姜陵雖然不知這個眼神具體何意,但猜得到醉花樓肯定還是要有所動作,便也蓄積靈力,做好了準備。
典刑司命看着遍地繁花還未消散,擡頭看向陶春瑛幾人,重複了一遍:“請速速離
去。”
陶春瑛和肖成蘭沉默無語,這邊扶着蘭安岐的姚白鳳,則悄悄掐了蘭安岐的肋下,蘭安岐與姚白鳳心有靈犀,下一刻他突然面色痛苦,吐了一口鮮血,徑直向地上栽倒。姚白鳳故作驚慌,急忙扶持住。這邊肖成蘭也轉過身,關切地攙扶了一把。
陶春瑛擡起頭,肅然問道:“司命大人,今日之事緻使我醉花樓三位弟子重傷,神庭也是有責任的。”
典刑司命眸子凝光,道:“你還是不肯罷休?”
“終究是意難平。”肖成蘭一甩拂塵,輕喝道:“這三人皆是我的弟子,造此無妄之災,當師父必須讨要一個說法。”
典刑司命已然怒火中燒,怒目喝道:“好大的膽子,你們再敢阻我,小心我神庭滅了你醉花樓!”
眼看着雙方已經劍拔弩張,突然一位雲神宗的弟子跑了過來,他身形狼狽,衣衫破損,剛剛他追殺蘭安岐時,被及時趕到的陶春瑛幾人打暈了過去,才蘇醒過來不久。他踉跄地跑了過來,隔着二十幾米遠,朝着典刑司命哭喊道:“他們殺了我雲神宗九長老,還請典刑司命做主!”
“真是不知死活!”典刑司命又驚又氣,怒極反笑道:“敢殺雲神宗長老,這下我神庭與雲神宗,都不會放過你醉花樓!現在束手就擒還有的商量,不然醉花樓将迎來滅頂之災!”
“九長老并非我們所殺。”肖成蘭搖了搖頭,突然擡起拂塵一指那雲神宗弟子道:“你大言不慚,污蔑我等”
典刑司命也扭頭看向雲神宗弟子。
而這個時候,姜陵看到姚白鳳背對着證據做了個不起眼的手勢,若不是他一直有意盯着,根本都發現不了。還未等姜陵明白何意,突然感覺腳下土壤有動靜。
姜陵迅速彎腰,從腳下拿起姚白鳳以地下的藤蔓悄然送來的一樣東西,握在了手中。
......
【物品名稱:千機靈術拓印(雲紋雪豹)】
【品階:卓越】
【類型:道具】
【使用條件:天變中境】
【功能:可召喚出一隻具有使用者境界的靈獸——雲紋雪豹。】
【備注:千機拓印與千機符紙原理相似,由玄極以上靈念雙修的宗師所制,可在注入靈力後自行釋放拓印所銘刻的招式,且發揮效果會得到大幅增強。拓印可多次使用,但招式固定。千機符紙多爲念法雙修的人可以使用,招式可自行更改,但隻爲單次消耗。】
......
這拓印絕對是一件罕見的寶物,之前藍江國太子親衛截殺魏公子時用過一張千機符紙,魏公子稱說過這寶物整個藍江國都不超過二十張。而毫無疑問,能夠重複使用的拓印,其價值絕對遠超一張符紙。
甚至于連姚白鳳都沒有資格持有這樣的寶物,是剛剛蘭安岐假裝摔倒時,肖成蘭轉身去扶,悄悄将此物遞給了姚白鳳,姚白鳳又迅速遞給了姜陵。
拿到這枚拓印,姜陵無暇驚喜于拿到了一件不俗的寶物,而是深吸一口氣,明白自己該做些什麽。
肖成蘭氣急敗壞地怒罵道:“你這小輩,雲神宗欺我弟子,你還要欺負我!”言罷,她拂塵一甩,靈力釋放。
典刑司命運轉念力,高喝一聲:“住手!”
就在此時,一道白色掠影飛速疾馳而過,在神庭執事來不及反應之時,便帶着花茗徑直沖進了紅楓林!
花茗趴在姜陵的背上,無聲哭泣,沒有回頭。
醉花樓的衆人也沒有回頭,隻能在心裏說一聲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