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出乎意料的是,曾經也站到神庭那邊的他,竟是在這一刻相助安玉瑾對周柯寒發起了雷霆一擊,他乃是玩家之中的佼佼者,雖然這一擊不足以殺傷周柯寒,卻打破了平衡,緻使周柯寒落了下風,險些被安玉瑾重傷。
他駕着精純靈力凝聚的金翼鸾鳥,騰空飛起,而後帶着泰山壓頂般的氣勢,速度極快,托着金色的殘影紅色流光,如同彗星墜地,向安玉瑾砸下。
那隻魁梧高大的靈猿護在安玉瑾身前,雖說它靈力不如那鸾鳥精純,靈軀不如鸾鳥強大,但安玉瑾在其四隻粗壯的手臂上附加了念力,這精湛的靈念配合,竟讓靈猿與這鸾鳥不分伯仲。
靈猿四隻手臂托天而起,金鸾振翅揮舞,寬大的羽翼每一次扇動都能卷起一小團飓風,但靈猿四隻手臂将其死死抓牢,再次将其停在了半空。
周柯寒憤怒而驚異地說道:“果然是天賦異禀,号稱蘭茵國百年來最有修行天賦的女子,沒想到你僅有玄極下境修爲,可這靈念雙修已經能施展出如此實力!”
安玉瑾也不搭話,催動靈力與念力,驅使靈猿,想要将這鸾鳥按壓到地上。
這邊又是一陣雷霆炸響,一杆長矛化作閃動,直奔坐在金鸾之上的周柯寒。
周柯寒怒然揮手,鸾鳥身上飛出兩枚金羽,那破空而來的長矛被打偏,飛向了遠處。
樸鎮北見狀眉頭微皺,嘀咕道:“我全力一擊,竟被兩枚羽毛便化解了?”
周柯寒惱火說道:“天行者,你敢相助叛神者?你可想清楚,這是與我神庭爲敵!安玉瑾許了你什麽好處?還是你被她的美貌迷了心智?”
安玉瑾也望向樸鎮北,眼中也有一絲疑惑。
樸鎮北又抽出一根長矛握在手中,竟是開口問道:“安城主,倘若你我皆能活下來,就算我隻有兩顆龍珠,你能不能也幫我實現一個願望?”
安玉瑾聞言有些意外,随後微微一笑,平淡道:“當然可以。”
周柯寒則怒道:“愚蠢!這叛賊的一個承諾,難不成還能比得上我神庭?”
樸鎮北握矛在手,搖頭道:“司命大人,不得不說的是,你們神庭的确吝啬的很,就算是相助你們,你們也隻會當成理所應當,而不會給出任何好處。”
“你這貪婪的蠢賊。”周柯寒罵了一聲,道:“區區天變中境,焉敢放肆!你給我去死吧!”
金鸾尾部突然飄落兩枚金羽,而後化作兩道金光,轉瞬間便來到了樸鎮北眼前。
樸鎮北瞳孔一縮,揮動長矛,化作一道電光,點在一枚金羽之上,刹那間金光炸開,炫光奪目,幾乎是同一時刻,第二道羽毛也落了下來,樸鎮北連退三步,手中長矛的前端已經被炸爛,而他的肩頭有着一個貫穿的傷口。
“擋不住啊。”樸鎮北雙眸泛紅,面容凝重地自語一聲,非常果斷地再退三步。
這邊安玉瑾豈能眼睜睜看着,她嬌喝一聲,手腕一抖
,手上戴的白玉镯子脫手而出,化作一道白光,砸向周柯寒的額頭。
周柯寒雙眸凝光,身上金光一閃,出現了一層淡金色的防護罩,白玉镯子砸在護罩上,發出一聲悶雷一般的震響。
金光護罩一陣閃爍,光芒瞬間黯淡,但那白玉镯子也被彈回,原本潔白圓潤的镯子上出現了絲絲裂紋,
誰知安玉瑾不曾停歇,再伸手拿出一顆貓眼大小的東海龍珠,又擲了出去。
咚然一聲,東海龍珠打穿了聖光神禦石凝聚的護罩,砸在周柯寒的胸口,但周柯寒袍子上雲紋飄動,星辰移位,泛起一陣白光,那裹夾着充沛念力的東海龍珠打在一顆星辰上,而後東海龍珠嘭地炸成齑粉,那顆星辰也瞬間黯淡了下去。
“你倒果真是是身懷重寶,但你以爲我神庭就沒有麽?”周柯寒輕喝一聲。
安玉瑾卻是漠然無語,探手接過彈回的白玉镯子,再次擲出。而且安玉瑾又拿出兩枚東海龍珠,甩手扔了出去。可以看出這白玉镯子品質非凡,可以容納念力,即便砸在神庭司命的聖光護罩上也未曾破碎,甚至一擊便将那強大的護罩砸的一陣扭曲,這若放在外界必将會成爲無數修行者眼紅的法寶。東海龍珠雖說沒有那般稀罕,但也是價值不菲的珍寶,亦可被制成法器,卻被安玉瑾當做普通石子一樣打出。
白玉镯子化作流光,如弦月墜地,砸在周柯寒身上,長袍上一片雲紋逸散,那本就裂開的白玉镯子也随之炸成了碎片。兩顆東海龍珠也再次碎開,換來的是那華美長袍上兩顆星辰的黯滅。
重點是安玉瑾動作不停,再次掏出了兩顆東海龍珠,面無表情甩袖便扔,看上去似乎就想這樣把周柯寒袍子上那蘊藏能量的漫天星羅給全部消除。
周柯寒見此情景也不由心頭一沉,而後怒然嗔道:“你這女子好生驕奢,如此重寶竟這般随意損壞!你可知爲了打撈一顆東海龍珠,東海漁民要在大海上冒着怎樣的風險?有多少漁民會因爲這一顆龍珠而喪命!”
安玉瑾依舊擲出龍珠,而後漠然回道:“這東海龍珠,便是我派人一顆顆從東海漁民手中收回來的。”
“那你還不懂得珍惜,簡直是暴殄天物!”周柯寒憤慨道:“你高坐城主之位,卻不知民間疾苦,簡直罪該萬死!”
“哈哈哈。”安玉瑾突然笑了起來。
周柯寒怒不可遏,道:“你竟還有臉面笑!”
安玉瑾也喝道:“我是笑你貴爲神庭司命,竟如此大言不慚!笑的是你這麽高深的修爲,還這般厚顔無恥!笑的是昭谕司命号稱神庭最有智慧的人,卻如此愚昧無知!!”
面對安玉瑾铿锵的話語,周柯寒眸子微眯,冷聲道:“你這種人還有資格批評我?”
“我這種人?”安玉瑾咬牙道:“我從東海漁民手中購買龍珠,至少給足了價錢,對得起他們不惜冒着生命危險出海,也足夠他們安穩過完自己的下半生。但是我卻知道,即便如此,他們之後的日子裏還是要出海,還是要冒死去打撈東海龍珠,你可知爲什麽?”
周柯寒皺眉道:“你是想說他們貪心不足,是咎由自取?”
“錯!是當地官員逼着他們每年都要上繳一定數量的龍珠!”安玉瑾吐了口氣,胸口起伏,接着铿锵有力地說道:“那些漁民頂着驚濤駭浪,甚至還要忍着東海那冰冷的海水潛入十幾米深的海中,冒着葬身蛟鲨口中和被浪濤吞沒的危險,是因爲當地官員要求每戶漁民每年都必須打撈上交數顆龍珠。數量足夠他們才會給出微薄的打賞,數量若不夠,反而要受到懲罰!”
周柯寒道:“此乃皇帝昏庸,官場腐朽,你身爲蘭茵國的一城之主,難道不也有責任麽?”
安玉瑾微咬皓齒,冷哼道:“你又錯了,這些官員之所以每年都要收集一定數量的東海龍珠,除了爲了供奉朝廷以外,其中品質最爲優秀的一部分龍珠,都送入了江蘆城神庭和興康城神庭之中!”
“什麽?”聽聞此言周柯寒也是眸子變色,但他并未第一時間出言反駁。江蘆城毗鄰東海,興康城也離東海不足千裏,究竟有多少龍珠流入這兩處神庭,周柯寒并不知曉,但上一次前往興康城與那裏的神庭昭谕司命談論天行者之事時,他的确看到在興康城神庭内,不少神庭執事腰上都帶着龍珠挂墜...
“你不信?”安玉瑾盯着他問道:“還是裝不知道?”
周柯寒也沒有厚着臉皮否認,而是搖頭道:“我們各座神庭之間極少走動,我也不知興康江蘆二城神庭具體是怎樣。但三個月前爲了商讨天行者一事,我的确到過興康神庭,也見到那裏執事身上帶着龍珠。如此驕奢的确非我神庭之風氣,壞我神庭名譽,隻是我當時心切他事,再者終究那不是歸我管制的神庭,故而沒有開口。這是我的過錯,我今後自會再往興康城糾正此事。”周柯寒沉聲道:“但我想我神庭亦不會白拿百姓一針一線,這些龍珠自然也會給了百姓報酬。”
安玉瑾卻是又笑了起來,眸子裏一片漠然,她說道:“你瞧瞧你,我的大司命,你第一反應并不是神庭如此做會緻使百姓受苦,而是壞了你神庭的清譽,換言之神庭的清譽,比百姓的利益重要!”
聽到安玉瑾如此話語,周柯寒眸子微顫,一瞬間對自己真的有了那麽一刹那的質疑,難道自己心中潛意識裏真的是這麽想的?
“再者更主要的是,你們說神庭必回給出報酬,不會虧待百姓,我倒是要問一問,神庭哪裏來的錢?神庭中人既不事農耕桑田,也不經商冶煉,也不煉丹制藥,你們的錢是哪來的?”安玉瑾喝問着,話語擲地有聲。
正如很多故事電影電視裏那些山門俊秀的仙家府邸,我們隻能看到仙子仙女來來往往飛來飛去,他們都住着華貴的房子,鋪着蓋着錦繡的被褥,穿着考究的裘衣,喝着瓊漿美酒。但那些故事裏從來不告訴我們這些人的錢是哪裏來的。
那些孑然一身闖蕩江湖、行俠仗義的英俊少俠,他們坐在酒樓裏一招手便是一碗美酒二斤醬牛肉,偶爾還給帶着孩子的漂亮窮寡婦施舍點,那他們的錢又是哪來的呢?
這能說麽?能說,但是和充滿石井氣息的“錢”字挂上勾後,仙便不仙,俠便不俠,都被拖進了俗氣的凡塵之中,那還怎麽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