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林之中有着一些遊客驚慌地擡起頭看向那一處,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沒有人敢靠近,因爲楓葉林中站了四位神庭執事,将那裏分隔開來,閑人勿入。
那裏數棵楓樹燃燒了起來,有兩棵已經倒在了地上,火光照應着地上鋪着的紅葉,如霞光,如血色。
花茗口角溢出鮮血,她衣袖破碎,踉跄間險些跌倒在地,勉強才站穩身子,足見這紫雷的威力是何等驚人。
“月色白蓮?醉花樓的招式?”裁決執事長嘀咕了一句,而後看着花茗疑惑道:“你是醉花樓的人?”
花茗一抹嘴角的鮮血,沒有言語。她不想把師門扯進來。
“名門正派卻來到午夜之森孕養死氣,簡直是師門恥辱!”裁決執事長眼眸冰冷地怒罵道:“你這個妖女!”
蘇正星聞言勃然大怒,喝罵道:“她才不是妖女,你給我閉嘴!”
“實力不強,口氣不小!”戒律執事長冷哼一聲,又一劍刺中了蘇正星的肋下。
蘇正星蕩劍逼退她,而後悲憤道:“你們不分青紅皂白,還如此羞辱我們,難道這就是神庭的作風?”
戒律執事長強硬道:“你們身懷死氣,還敢狡辯?”
“我們也是不小心才沾染的死氣,正在極力清除,你們卻上來就打殺,簡直是不講道理!”蘇正星又悲又怒,道:“身具死氣就一定要死?”
“無論何因,既然身帶死氣,就有危害他人的可能,必須除掉!”裁決執事長正義凜然道:“神庭攘除世間邪穢,此乃神旨!”
蘇正星吐了一口帶血的吐沫,知道與他們沒有道理可講,慘笑一聲接着說道:“神明已然沉寂,哪裏來的神旨,不過是你們自以爲是!”
這話自然是觸碰了神庭的痛處,裁決執事長眉毛斜飛,瞪着眼睛道:“放肆!”
“想死就成全你!”戒律執事長也是再度殺來。
滌罪劍一刺,卻被兩片花瓣阻擋,蘇正星趁機一劍斬來,卻還是被戒律執事長側身躲過,而後她飛起一腳,将蘇正星踢得倒退了數步,花茗在他身後接了一下,才沒倒下去。
戒律執事長不屑冷笑道:“巧舌詭辯,你們兩人今日已經無路可走,就算是醉花樓的人又怎樣?難不成還有人敢來救你們?”
蘇正星吸了口氣,低聲說道:“我還堅持的住,你想辦法逃吧。”
花茗搖了搖頭,輕聲道:“能逃到哪去呢?染上死氣的時候我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
蘇正星望着她的俏臉,自責道:“都怪我,讓你沾染了死氣。”
花茗溫柔看了他一眼,道:“你個呆子,還不是你爲了給我擋下那鬼心的一擊才染的死氣?這一次也不用你爲我擋着了,我們要死也死在一起。”
蘇正星看了一眼手中的劍,喃喃道:“還是我沒用啊,怎麽也保護不了你。”
“遺言說完了,就上路吧!”
裁決執事長一揮手,又是一條雷龍翺翔而起,又朝着兩人迅猛撲下。
戒律執事長卻是猛然轉頭,喝問道:“什麽人!?”
轟!
雷龍砸下,電弧激蕩,裁決執事長卻也是目光一變,偏頭看了過去。
一對年輕男女從一側走了過來。兩位執事長目露殺機,知道這兩人是敵非友。
既然有神庭執事負責攔住其他閑人,那這兩人能來到這裏,便說明他們擊敗了那位神庭執事。
更何況那男子可是釋放靈術,擋下了這一記聖光雷龍術。
還有一點,兩位執事長不過是短暫的觀察,便确定這二人是天行者!
“你們天行者敢插手我神庭緝殺邪祟?”裁決執事長面沉如水,咬牙喝問。
此時花茗與蘇正星身前,有着一面高大厚實的藤牆,将那條雷龍攔了下來。
姜陵邁步走向花茗,聞言皺眉道:“什麽就邪祟了?你們有什麽證據?”
“身具死氣之人,自然不能留着。”裁決執事長盯着姜陵問道:“速速滾開,不然連你一起殺!”
姜陵望向花茗,花茗自然是倍感意外,看着二人驚訝道:“你們怎麽來了?”
蘇正星剛剛看着姜陵也感覺面熟,隻是一時沒想起來,但一聽天行者三字,便立即有了印象,欣喜道:“這一次你們遵循天意來幫我們的?”
“不是遵循天意。”姜陵說道:“裏美櫻聽說花茗姐姐在此處被人追殺,我們特意過來的。”
花茗心中吃驚,而後又大爲感激,她看着二人說道:“我們不過萍水相逢,你們竟爲了我特意來此救援,我哪有那麽大面子啊,若誤了你們的大事我可得愧疚死。”
“花茗姐姐這樣美麗善良的人遇到了危險,我們若是坐視不管,也心裏不安。”姜陵微笑道。
若是平時聽到這樣的話語,花茗一定要拉着姜陵的手好好打趣一翻,說一聲‘我的好弟弟,姐姐以後一定疼你’什麽的,但今日陷入死局,灑脫的花茗也心思沉重,聞言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
“蘭安岐他們還都等着你回去呢。”姜陵看着花茗如此真誠地說了一句。
花茗想起自己那幾位出色的後輩,不由情不自禁地溫和一笑,露出想念的神色,但随後又露出幾分無奈道:“現在我們剛剛找到壓制死氣的辦法,還遠不能徹底清除。又不小心惹得神庭追殺,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問題。”
“我們會全力幫你們的。”裏美櫻也點頭道:“花茗姐姐不要放棄。”
“你們與他們二人相識?”裁決執事長見四人攀談,很是意外。
姜陵望向他道:“萍水相逢而已,當然,我們什麽關系也不用與你解釋。”
裁決執事長皺眉問道:“看來今天你們是非要袒護這兩個帶着死氣的妖人了?”
“花茗姐姐是與死靈法師交戰才沾染的死氣,你們卻因爲這點死氣就要殺她!?簡直太過分了!”裏美櫻氣憤地說道。
“死靈法師?”裁決執事長面色微變,而後卻依舊搖頭冷漠道:“那我隻能道一聲可惜了,這死氣的危害比你們想象的要大的多,勢必要除個幹淨,不必多言。”
“呵,身懷死氣就得死?那尊敬的、可愛可親的裁決執事長大人,你說,若是你們哪位司命一不小心染死氣,你也會一個雷把他劈死麽?”姜陵偏頭問道。
“混賬!”裁決執
事長聞言氣得頭發都要立起來了,身上電光噼啪作響,他怒道:“區區天行者,安敢亵渎我神庭司命!”
“啧啧,你看看你看看,從來都是站在自己樹立的評判标準中的至高點,搖着信仰的大旗,打着正義的名号,卻逃避實際問題,隻會拿暴力與地位壓人,你們倒是和中世紀歐洲的宗教很像啊。”姜陵倒也不意外與對方的回答,冷笑一聲:“最後都逃不了被推倒的結局。”
“你還真是嚣張啊。”戒律執事長嘴角挑起一絲弧度,而後眸子中寒芒一閃,她急速沖出,喝道:“不但阻攔我神庭執事,還敢亵渎神庭,你們今天也一起死在這裏吧!”
本來神庭對天行者就充滿敵意,此時對方已經如此張狂地挑釁神庭,在兩位執事長眼中自然是罪該萬死!
“看你有沒有這樣的本事!”姜陵絲毫不懼,揮手釋放七八道藤矛阻攔戒律執事長,同時爆喝一聲:“荊戎,出來砍人了!”
光華一閃,一襲黑衣,眸子冷酷的荊戎出現在姜陵身邊,對于姜陵像呼喚馬仔一樣的話語他也沒有任何表示,剛剛出現便徑直迎向了戒律執事長。
戒律執事長閃避開地上的藤矛,而後見對方竟喚出一名武靈,她先是驚訝于天行者竟然罕見的擁有武靈,而後又惱火于對方竟以爲憑借一位武靈就能攔住自己,她揮動滌罪劍,角度刁鑽無比,速度快若閃電。
但荊戎抽出腰側兩尺短刀和三尺青鋒劍,刀劍生輝,左右呼應,竟是滴水不漏,讓戒律執事長大爲驚異,不敢托大,使出渾身解數。
後面裁決執事長渾身閃着電光,法力凝聚間,又是一道驚雷筆直沖來。
裏美櫻吹響尺八,悠揚的聲音一起,身邊空中如有漣漪波動,音域化成渾圓,雷霆砸下,卻在裏美櫻身前兩尺外激蕩消散。
花茗瞳孔閃光,又驚又喜道:“他們二人實力竟進步如此之快,已經追趕上我了。”
上次潛風鎮相見,這兩位天行者不過是地轉中境的實力,沒想到三個多月後再次見面,這兩人便已有天變中境的實力,竟已經足以與神庭執事長相抗衡!這般進步速度着實讓花茗感到震驚。
“畢竟是天行者啊。”蘇正星感歎之餘也是感覺看到了一絲活下去的希望,随後他還不忘安慰道:“最近這些日子你一心琢磨如何壓制這死氣,又幫助我突破了天變境,不然你也一定是能夠到達天變上境的。”
花茗微微一笑還未說話,這邊姜陵提醒道:“周圍還有神庭的人,你們快走。”
蘇正星性情耿直,擔憂問道:“我們走了你倆怎麽辦?”
“我們天行者,有辦法離開的。”姜陵說道:“你們不走我們豈不是白來了!”
“好,你自己也要小心。”花茗知曉輕重,提醒了一句,再次感激地看了一眼姜陵,而後拉着蘇正星轉身就走。
看着花茗和蘇正星逃走,裁決執事長冷笑一聲,道:“你以爲這樣他們就走得了?”
姜陵瞥了一眼二人的背影,而後看着裁決執事長漠然道:“他們若是走不了,我就殺了你。”
主管殺伐的裁決執事長聞言更加惱怒,但惱怒的深處,卻徒然浮現一絲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