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由瑩瑩泛光的靈軀構成的公子席地而坐,他華服錦袍,長發飄然,一對手掌有着修長的手指,膝間橫着一把古琴,那琴琴身修長,古樸大氣,隻是上面少了一根弦。
公子面帶微笑低頭看向古琴,看到那跟斷弦不由眸生幾分憐惜,而後那手指撥過琴弦,隻聽他喃喃道:“無法奏一首完整的曲子了,隻能彈半首《陣前曲》了。”
锵。
琴弦發出清脆的聲響,如同寶劍被輕彈發出的劍鳴,又似戰鼓被鼓槌敲響。
随着琴音接連響起,又聽見有飛矢離弦而出,有旌旗迎風舞動獵獵作響,有戰馬嘶鳴一聲,揚起了前蹄。
“武靈?”李志婉瞳孔一縮,沒給她準備的時間,琴音便已經撲面而來,其中夾雜着肅殺的疆場氣息,直讓她渾身一顫。
無形的琴聲之中,她仿佛看到了滿天飛矢,看到了揮舞着長戈的士卒,看到了催馬而來的将軍。
下一刻李志婉便『操』控沙石傀儡,一邊伸出拳頭握向了姜陵,一邊先前撲到,想要用沙石傀儡的手臂将她自己保護住。
“還想抓我?!”姜陵非常靈活地閃過了沙石傀儡的抓取,而後一步躍上了半空。
姜陵手指向下,虛握一把,喝道;“囚籠!”
霎時間八道大腿粗的藤蔓破土而出,如同遊蛇一般纏上了沙石傀儡的雙臂,李志婉自然也催動全部法力,想讓沙石傀儡掙脫束縛。
但是她還是慢了一步。
琴聲如同波紋從她面前拂過,那些飛矢『射』在了她的身上,使得她面『色』驟然蒼白了幾分。
又有将軍催馬提槍來到眼前,徑直從她身上碾了過去,她如遭雷擊,一口鮮血湧上了喉嚨。
又有握着戰戈的士兵來了,那鐮刀一般的長戈,正打在了她的額頭。
那沙石傀儡終于是掙斷了藤蔓,撲了下來,護住了她,将剩餘的那些金戈鐵馬攔下。
但周瑜也已經停下了撫琴,雙手輕輕按住琴弦,而後他身形就開始緩緩消散。
姜陵之前在太安門處消耗的靈力和念力,經過這一段時間在的恢複下已經積蓄了不少,但依舊不是滿狀态,此番大戰又使得他消耗的所剩無幾。
好在沒有耗費太久的時間,終于是分出了勝負。
那沙石傀儡雖說最後還是護住了李志婉,但爲時已晚。
随着李志婉重傷,又是精神層面的重創,那傀儡難以維系,它身上的沙土開始不斷從身上滑落,使其身形變得越來越小。
姜陵握着滌罪劍,正從天空落下,他将剩餘的念力又灌輸到了滌罪劍上,滌罪劍上面的雕文開始綻放光彩。
一道流光從天而降,砸進了沙石傀儡的背部。
嘭!
沙石崩飛,塵煙滾滾。
姜陵眯着眼睛,将滌罪劍從李志婉的後頸拔了出來。
随着任務完成的聲音響起,姜陵也無需自行确認李志婉的生死了,而後他則是不停的呸呸呸,吐掉塞得滿嘴都是的沙土。
這一場戰鬥雖說時間不長,但赢得可不算輕松,姜陵靈力念力耗損頗多,甚至連還未恢複完全的周瑜都不得不喚出來幫忙。
畢竟這沙石傀儡攻守兼備,而且極難殺死,隻能抓住轉瞬的機會,力求迅速擊斃李志婉本人才行。
哪怕這李志婉頗有幾分姿『色』,而且這般年輕便有如此精純法力,可謂天資不俗,日後必能成爲一位盛名遠揚的修行者。但姜陵還是沒有心軟,可謂不折手段,辣手摧花。終于是完成了一個支線任務,算是有了點進度。
而下一刻,卻又有一個系統提示聲音突然響起。
“咦?”姜陵頓時驚愕,嘀咕道:“這是誰把王啓樓給殺了?”
姜陵又驚又喜,他是真的沒想到在自己沒有出手的情況下又一個支線任務完成了,他喜的不單單是支線任務完成,而是這極可能代表自己至少還有一個隊友存在。
因爲團隊支線任務姜陵也是第一次接到,但他猜測這個任務應該是隻有玩家親手去完成才有效,那王啓樓就不是死在其他人之手,而是死在自己隊友手中。
“不是孤軍奮戰就好啊。”姜陵塞進嘴裏一顆丹『藥』,不由得『露』出了一個微笑。
“嗯?”陳獨醒也是微微一愣。
在他眼前,那身穿城衛軍服飾的王啓樓已經死倒在地,本就肋部受了一擊,實力受損,加上他是劇情人物,陳獨醒沒有理由不拿他先開刀。
街上還剩下一個本多靖安,他此時心頭十分驚駭,因爲之前交過手,他知道陳獨醒很強,但沒想到這麽強。
“積分榜第69位就這麽強麽?”本多靖安手持鐵尺,不斷擊打着身邊向自己飄落的花瓣,這些黑『色』花瓣看似随風飄動,仿佛柔軟無力,但本多靖安可是眼看着這些花瓣活活将王啓樓給砸死了!
之前是和戴安瓊斯一起對付的陳獨醒,當時戴安瓊斯一人攔住了他和另外一位女子,本多靖安并沒有和他直面交手,當時打的混『亂』,本多靖安并不知道此人的戰力竟超出自己的預料。
王啓樓雖說重傷,但至少還殘存一半的戰力,沒想到不過幾分鍾的時間就死在了這飛花陣之中。
“我們也算是新仇舊恨一起了結了。”陳獨醒手中轉動着那一串黑『色』念珠,表情冷漠地看向本多靖安。
“你以爲你穩『操』勝券了麽?爲了急于殺死王啓樓,你也消耗不少了吧!?”本多靖安心中已有怯意,但狡詐的他又怎會表現出來,反而兇狠地喝了一聲,一方面壯壯自己的聲勢,一方面也存有打探一下陳獨醒目前狀态的意思。
陳獨醒也不笨,微微一笑,說道:“殺你倒是富富有餘啊。”
“少狂妄了,不知是誰被戴安瓊斯打得像狗一樣!”本多靖安還如此吼了一聲。
他以爲此舉可以擾『亂』陳獨醒的心神,卻不知道他是在自尋死路。
“戴安瓊斯的确很強,比我要強。”陳獨醒盯着他說道:“但你還差得遠呢。”
“是麽?!”本多靖安将身邊的花瓣擊落的差不多了,而後猛然踏步沖出,直奔陳獨醒而去,他瞪着眼睛吼道:“看看誰會死!”
陳獨醒毫不慌『亂』,微微揚手。
那把鐵尺狠狠劈了下來,,但是卻在半空突然遇到了強大的阻力,本多靖安驚駭看去,發現自己的鐵尺打在了一朵花上。
是一朵黑『色』的花,上面有七片黑『色』的花瓣,綻放的甚是美麗。
鐵尺正打在花朵中間的花蕊上,那朵花卻沒有被劈碎,反而讓鐵尺的速度慢了一點,而後又一朵花飄了過來,粘在了自己的鐵尺上,而後是第三朵,第四朵,第五朵片刻間自己的鐵尺竟被黑『色』的花朵覆蓋住了
“我之所以沒有一開始就拿出全部實力,就是怕你趁機逃跑,或者看到情況危急,會一開始就拼命相敵。”陳獨醒還在淡然開口,他繼續說道:“但你是個很狡猾家夥,你想讓王啓樓先來消耗我,而後你再找機會出手,這樣可以保存自己的實力。”
本多靖安想要将鐵尺繼續打下去,但卻難以下壓半分,他幹脆想要将鐵尺抽回,可依舊感到無比吃力。那些粘附在鐵尺上花朵仿佛是将他的鐵尺定在了半空中,難以挪動半分。
本多靖安心頭的恐懼瞬間上升,他幹脆想要松開手中的鐵尺,但那些不斷飄落的花朵,已經将他握着鐵尺的雙手也覆蓋上了。
“你把自己想的太聰明了。”陳獨醒還在面無表情地開口,他就站在本多靖安身前三步外,說道:“你知道我比你要強,所以你不敢貿然出手,想要找尋機會。也許這不失爲一種正确的策略。”
本多靖安雙臂的肌肉繃緊,他咬牙施展全力想要讓自己的雙手脫離出來,但那些花朵就像是長在了他的手上,卻比鐵索還要結實。而且他剛剛掙脫一點,就又有花朵落了下來。
“可你妄想用最小的代價殺掉我,這是錯誤的,而且想法很愚蠢。”陳獨醒繼續轉動念珠,漠然道:“弱者想要打赢強者,就不要想着留手,要有孤注一擲的勇氣,要做好拼死一搏的打算。你可以等待時機,但你要知道并不是每一次都有那麽完美的時機給你利用。”
此時本多靖安全身都粘附上了黑『色』的花朵,仿佛是穿着一件花朵編制的外衣。
本多靖安的口鼻都已經被覆蓋,隻剩下一對充滿恐懼和急迫的雙眸。
“和戴安瓊斯的賬,我會慢慢找他清算。”陳獨醒重新将念珠戴在了手腕上,然後邁步向前走去。
他從本多靖安身邊走過。
本多靖安那一對已經充滿血絲的眸子裏閃過求生掙紮的神『色』,而後猛然爆發出瀕死反擊的兇光,如同野獸一般猙獰,可謂歇斯底裏。
他奮盡全身的力氣,竟是掙脫開了那些包裹在他身上的花朵,抽出了鐵尺,打向陳獨醒的後背。
陳獨醒輕輕吐了一口氣。
那些飛花以更快的速度重新落回到了本多靖安身上。
而後發出了一連串輕微而細碎的響聲。
那是花朵枯萎的聲音。
片刻後,一具屍體直挺挺的倒了下來。
陳獨醒腳步未停,徑直向城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