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雖是窮鄉僻野,但其毗鄰幾片深山,正所謂靠山吃山,村内的人上山打柴、狩獵野物自用,也有很多人采『藥』爲生。這幾片大山人迹罕至,卻還真就藏有不少珍貴『藥』材,幾十年前,當村裏有人發現這些草『藥』能到城裏換到米面布匹,甚至是不少銀子,村裏的人自然是找到了賴以爲生的經濟來源,無論男女老少,每隔幾天便有人走近那片深山老林之中。
但是畢竟都是些普通的百姓,沒有修爲,也沒有功法秘籍,隻能憑借簡單的工具與山上的飛禽走獸鬥智鬥勇,有時爲了一味『藥』材甚至要花費一兩天的功夫走到大山的深處才行。
不知道多少村裏人被毒蛇猛獸襲擊死在了山嶺之中,不知道多少人在深山之中『迷』失了方向,再也沒有走出那片山林,一共三百餘戶人家,卻是幾乎每家都有一兩個親人葬身在山上。
但畢竟是偏遠之地,百姓們也找不到别的可以維持生計的方法,爲了交稅,爲了生存,哪怕是千難萬險也不能阻止他們進山采『藥』。
這些年有不少珍稀采『藥』從村子裏流出,城内開始有商賈進村收購『藥』材,甚至西唐的一位親王還曾派人來這裏尋過某一味『藥』材,無名小村落漸漸有了點名氣。
上一次孫小樓的戰場距離此地不遠,也聽說了這個村子的事情,而恰巧陳獨醒也知曉這個村子,于是兩人決定組隊來這裏尋些『藥』材。
畢竟狹間商場内兜售的『藥』物不算多,一般的療傷『藥』效果比較平庸,好一點的價格卻又比較高。至于可以類似靈紅掌、青玉靈芝那種加強修爲、對修行者有奇效的寶『藥』,那更是可遇不可求。所以兩人一拍即合,打算來這裏看看會不會有所收獲。與他們二人一同前來的還有兩人,分别是孫小樓的親弟弟孫夜雨,以及陳獨醒那位形影不離的朋友,有着一頭寸發的拳師宋鍾仁。
他們出了副本之後,都沒有去買什麽東西,而是留着所有錢币來到這裏,希望能多換些『藥』材。
但是此時此地的情況卻完全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這甯靜的偏遠村莊,此時竟是迎來了滅頂之災!
“喂!你們在幹什麽?!”孫小樓看清情況之後,頓時蛾眉豎起,怒喝了一聲。
此時村頭的兩個屋子已經燃燒了起來,幾具村民的屍體倒在一旁,有的是被利刃斬斷了脖子,有的是被燒成了焦炭,其中甚至還有老人和孩子。剩餘的村民在聚集村子的另一邊,手持鋤頭鐮刀等農用工具,滿臉悲憤和驚恐地望着眼前的三人。
當孫小樓和陳獨醒他們出現之後,那些村民表情變得更加絕望,因爲村民們以爲這兩批人是一起的。
他們想的倒也沒有錯,因爲此時這兩撥人,都是玩家。
孫小樓看到眼前的景象一開始是不敢相信,而後是疑『惑』,最後則變成了憤怒。
這三個比他們還先來一步的玩家,竟是在洗劫這個村子!
其中有一位身穿黑紅『色』長袍的玩家,左手還握着一團燃燒着的火焰,看樣子是個火系法師,那兩間屋子也無疑是他放火燒毀的。
他回頭瞥了一眼四人,還冷笑了一聲:“幸虧我們早了一步。”
另一邊有一位個頭稍矮,看上去隻有一米六的男青年,長着一對三角眼,有些警惕地回頭看了一眼,而後對孫小樓說道:“萬事有個先來後到,不過也不會讓你們白跑一趟,我們盡量給你們留一些好了。”
至于兩人中間的那位男『性』玩家,有着一頭棕『色』長發,身穿一襲黑『色』的格鬥服,頭上還纏着一條黑『色』金邊的頭巾,他面無表情地回頭瞥了一眼孫小樓四人的長相,而後在陳獨醒臉上掃了一眼,竟是輕蔑地冷笑了一聲,而後無視了四人,隻是轉回頭看看向那些村民,冷漠地說道:“我再說一遍,把你們的草『藥』全都給我交出來,不然我們就殺光你們!”
“強盜!”
“你休想!這些草『藥』都是我們拿命從山裏帶出來的。”
有幾位年輕的男子憤怒地喊了出來,看向幾人的眼中皆是仇恨之『色』。
也有幾位老人面『露』悲苦,有一老者顫顫巍巍地向前一步,開口道:“幾位修行者,我們村子的草『藥』大多都賣到城鎮去了,實在是沒有多少了,剛剛已經給了你們那麽多了,再說眼看着就要入冬了,求你們行行好,給我們留”
“靠,還真是不知死活!”那矮小的男子冷哼一聲,打斷了那老者的話語。
那位法師則是張開手掌,手心的火焰頓時竄起了一丈高,他漠然道:“剛剛就給了我們一些普通的草『藥』,你以爲打發叫花子呢?”
“他們怎麽這樣!”孫小樓在後方頓時憤怒,他們知道此村采『藥』不少,所以特意來此是要拿錢買『藥』,誰知道竟有玩家仗着蠻力來搶奪草『藥』,甚至還出手殺了這麽多無辜的村民!
陳獨醒眸子凝光,眉頭微皺,帶些顧慮道:“那中間的黑衣男子,叫戴安·瓊斯,在排行榜上大概是40多名,我以前被他打敗過。”
“那又怎麽樣,我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們這麽欺負人。”孫小樓心地善良,自然不能做事不管,她走向前去,怒容道:“你們給我住手!”
“幹什麽?”那火系法師回頭看向孫小樓,面『露』不快,道:“既然來晚了一步,就别怪我們啊。”
而那邊的矮小男子,名叫本多靖安,曾經和姜陵倒是打過一場。此人『性』情冷漠,但是心思詭秘,他見孫小樓來勢洶洶,便開口道:“要不你們和我們一起,洗劫了這村子,『藥』物我們再分配。”
“誰和你們一起!”孫小樓掐着腰,橫眉冷目道:“你們怎麽能下手這麽歹毒,這也太過分了吧,這些人都是無辜的。”
那名叫杜伯爾的男子嫌棄地看了一眼孫小樓,道:“玩個遊戲用得着顧慮那麽多麽?再說你們不也是一樣,特意花積分跑到這裏,不就是爲了草『藥』來的?”
“我們是來賣『藥』的,不是像你們一樣來打劫的!”孫小樓毫不客氣地回道:“就算是在遊戲裏,面對這些老人和孩子你們也下得去手!而且殺了這些人,以後這裏就沒有人進山采『藥』了。”
“切,遊戲裏面都是些數據而已,你還能報警抓我們是怎麽樣?有寶物就要搶,你還要花錢買?”杜伯爾不以爲意,反而感到可笑,搖頭道:“這小破地方,以後進戰場也不可能再來到這裏了,日後它是毀了還是怎樣,與我們有什麽關系?倒是我們不早點下手,等以後知道這裏的玩家多了,說不定就被别人搶了先。”
“你以爲誰都像你們這麽壞啊。”孫小樓怒目道。
“行了!”沒等杜伯爾繼續回答,戴安瓊斯眉頭微皺,漠然道:“中國玩家麽?呵,你們不要浪費我的時間,我們現在就出手搶了,你又能把我怎麽樣?你們要是也想分一杯羹就一起動手。要是非要阻攔我們那就試試看。”
說完這話,他又轉頭看了一眼陳獨醒。
陳獨醒面『色』陰沉,他『性』情相對冷漠一些,沒有孫小樓那般慈悲心腸,而且他也怕麻煩,這個戴安瓊斯曾經在戰場之中和他對陣過,實力要強于他,對付此人他并沒有太大把握。
但是一方面對方此時的所作所爲的确是有些過分,即便是他也覺得太過卑鄙無情,再者陳獨醒也是個高傲自負的人,自然不想在孫小樓面前失了氣勢,對方又一而再再而三的以那種輕蔑的眼神看着自己,仿佛在說“手下敗将”,刺痛了陳獨醒的心。
“戴安瓊斯。”陳獨醒冷然開口,說道:“做事别太絕,這個遊戲又不同于其他遊戲,這更像是個獨立的世界,講點人『性』也是好的。”
“混蛋,裝什麽善人。”本多靖安也有些沒了耐心,而且他從戴安瓊斯的态度裏也看出這四人應該不太強,再說三人花費了不少幾分來到此地,就是爲了搶些草『藥』,又已經殺了這麽多人,總不能因爲這幾人三言兩語就停下吧。
“我沒空和你講人『性』講道理,這遊戲是講實力的,他們實力弱小,哪怕我們玩家不搶,日後說不定被強盜山匪盯上,也是死路一條。”戴安瓊斯說出了一段強盜思維的歪理,而後不耐煩道:“再說一遍,時間寶貴,我沒空和你廢話!”
“不行!你們就是不能随便動手殺人!”孫小樓态度堅決。
杜伯爾惱火道:“哪來的野丫頭,你煩不煩?給老子滾遠一點!”
孫夜雨面如寒霜,盯着杜伯爾向前一步說道:“你再說一遍試試!”
宋鍾仁也『摸』了一把自己的一頭精短的寸發,嘀咕道:“娘希匹,醒哥,要不就打了吧?”
似乎是見幾位玩家起了沖突,有兩位年輕些的村民揮舞着鋤頭沖了過來,想要對付戴安瓊斯,戴安瓊斯隻是猛地一揮手,平地起驚風,那兩位年輕的村民頓時全身多了七八道傷口,鮮血噴湧,直接倒在了地上。
“住手!”孫小樓焦急地喝了一聲。
戴安瓊斯如若罔聞,甚至故意再次擡起手,又是勁風炸起,之前說話的那位老者頓時脖子上出了一條血線,鮮血從斷口湧了出來。
“我叫你住手!”見戴拿瓊斯如此冷血無情,孫小樓憤然拔出長劍,直接奔着戴安瓊斯撲了過來。
“哼!”杜伯爾手中烈焰暴起,就要攻擊孫小樓,這邊孫夜雨手持雙刀徑直朝他殺過來。
宋鍾仁是個暴躁脾氣,雖說他倒沒有多麽同情那些死去的村民,但他眼中敵友分明,隊友都和人家打起來了,他怎麽會閑着,直接也沖了出去。
陳獨醒盯着戴安瓊斯,開始轉動手中的黑『色』念珠,有花瓣開始在他身邊飄落。
戴安瓊斯轉過身來,擡起了雙手,十指律動,渾厚的念力釋放開來。
這場突發的戰鬥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村民已經被幾位玩家戰鬥的激烈程度吓得退縮到老遠,對于他們這些普通人來說,天變境之間的交手着實是恐怖了些。
此時場上隻剩下三個人了。
孫夜雨、宋鍾仁、杜伯爾和本多靖安都接連死在了對拼之中,傳送回到了狹間。
雖說剩下陳獨醒和孫小樓以二對一,但是,勝利者卻是戴安瓊斯。
戴安瓊斯面『色』有些蒼白,臉上沒有表情,可眸子裏帶着怒意,他看着陳獨醒和孫小樓,道:“中國人,你們壞了我的好事。”
孫小樓渾身是血,頭發被燒焦了一塊,更嚴重的是她腿部也受了重創,隻能半跪在地。而她抹了一把嘴角的血,道:“我隻是做了我該做的事。”
此時的陳獨醒情況比孫小樓還要遭,他已經斷了一臂,身上還有數道傷口,面『色』也是蒼白如紙,但他的那對眸子裏依舊是不肯服輸的倔強。
“結果呢?”戴安瓊斯惱火地說道:“浪費了我們的積分和時間而已,你們這幾個愚蠢的、不自量力東西!”
陳獨醒咬牙道:“遲早我要打敗你。”
“哼,隻會動嘴皮子麽?”戴安瓊斯輕蔑道:“你們這些中國玩家,一直以來就隻會拉幫結夥逞英雄,髒話大話說的連篇,可個人實力卻是差的要命。”
下一刻戴安瓊斯眸子裏閃過狠厲:“垃圾,給我去死吧!”
如同夾雜着無數刀刃的狂風再次掠起,陳獨醒展開僅剩的左臂,擋在了孫小樓身前,而後全身炸開無數道傷口,血『液』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