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鮮血噴出,将紅唇染得更加鮮豔,齊芷夏卻無暇理會,她擡手排開了眼前還未散去的煙塵,和煙塵之中夾雜着的、還未散去的能量,看到了街道中間那個巨大的坑洞。
齊芷夏心頭咯噔一下,在坑洞裏已經沒有了人影,那個自爆的人自然已經被炸成了飛灰。
齊芷夏眸子裏還殘餘着震驚,更多的自然是擔憂,她在心中安慰自己,齊良身上穿的是一件品質非凡的軟甲,上嵌四枚神禦石,可以擋住很大的傷害。
但是...真的能擋住一位天變境高手的自爆麽?
齊芷夏轉頭看到了被炸出數米外的齊良,緊縮的心髒終于舒緩了一下,而後她邁步迅速跑了過去。
此時齊良渾身是血,衣衫破碎,左手手臂更是已經扭曲的不成樣子,看上去非常凄慘。
齊芷夏俯下身,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可伸出的手臂還是顫抖着,緩緩落到了齊良胸口。
齊良的境界有天變下境,還穿着不俗的軟甲,但想來怎麽也不能在這次自爆中活下,但是齊芷夏還是希望奇迹能夠發生。
齊芷夏的手按在了齊良的胸口,此時齊良的胸口軟甲上面的四枚神禦石皆盡爆碎,軟件也已經千瘡百孔,像是風化了多年的鐵衣,而且十分炙熱,竟是有些燙手,但是齊芷夏反而按的更用力了一些,因爲她什麽也沒有感覺到。
縱是機敏冷靜的齊芷夏也不由心神顫動,因爲這位弟弟雖是性情有些急躁,但與自己的關系的确極爲親善,對自己這位姐姐恭敬無比,十分信任,幾乎是言聽計從。
但是今日自己難道要看着他死在自己眼前麽?
自己這個姐姐是怎麽照顧弟弟的啊?
齊芷夏不顧手上的滾燙,還是按着齊良的胸口,渡出一縷念氣疏通齊良的經脈,口中不斷念叨着,但是不覺間眼淚已經湧了上來。
但是剛剛那麽近的距離,别說是齊良了,換做是自己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活下來啊。
可是就在下一刻,齊芷夏突然感到手心下傳來了一絲顫動。
齊芷夏瞪大了已經蘊含淚水的雙眼,而後再次傳遞了一縷念氣進去。
又是一次輕微的顫動。
雖是很輕,雖是很慢,但的的确确是心髒在跳動。
齊芷夏轉悲爲喜,眼淚卻還是掉了下來,她急忙拿出一枚異常珍貴的丹藥,送進了齊良口中。
片刻後,齊良的呼吸聲終于響了起來,那顆心髒的跳動也變得有力了些許,而後他張開了眼睛。
“太好了。”齊芷夏輕輕抹去齊良臉上的灰塵,那顆懸着的心可算緩緩落下了。
齊良眉頭皺起,有些痛苦道:“姐,疼。”
齊芷夏這才緩過神來,手掌一撫,齊良身上那滾燙的軟甲溫度這才降了下去。她開口道:“忍着些,能活下來已經是奇迹了。”
齊良還是有些痛苦地吸了口涼氣,而後他擡起頭,看着剛剛一處炸開的大坑,又瞥了一眼自己斷成不知道多少截的左臂,他歎了口氣,也是劫後餘生地說道:“差點就死了啊。”
齊芷夏抱着他的腦袋,說道:“這般自爆哪怕是天變上境的大修行者都未必能活下來,我弟弟真是福大命大,一定是得神明眷顧。”
大概是這樣的話已經說順嘴了,說
出之後齊芷夏又自覺好笑,畢竟自己現在可是在和神庭做對。
齊良這才忽然想起一事,輕歎說道:“哪裏是神明眷顧,明明是姐姐你在關鍵時刻将我往後拉了幾步遠,不然我肯定要與這表叔一起自爆,灰都不剩。”
齊芷夏微微一愣,道:“我哪裏反應的過來啊。”
齊良也目生疑惑,道:“在最後一刹那,我都被吓得忘了反應,是有人以念力拉扯了我一下,才讓我後退了兩步,也有時間将念力灌輸進這軟甲之中。那個人不是你麽?”
齊芷夏聞言轉頭看向了姜陵,目生驚訝。
姜陵此時正掐着蕾雅的人中,同時握着她的手腕,試圖将念力渡入她的身體,而後他說道:“不要這樣看着我,想必是她做的,不過她好像已經要不行了。”
齊芷夏聞言掏出一枚丹藥,抛給了姜陵,道:“務必救活她。”
齊良見狀低聲道:“姐,你不是就帶了兩枚雪蓮還生丹麽?”
“你這狼心狗肺的東...”齊芷夏剛罵了半句,而後擦了一下自己嘴角溢出的鮮血,忽然明白弟弟這并非是吝啬那丹藥,而是在擔心自己,便搖頭道:“姐姐沒事。”
齊良也感慨道:“這天行者還真是有些本事,本少爺欠了人家救命之恩。”
“不要多說,精心調息。”齊芷夏将齊良放在了地上,不知從何處跳出一位齊家高手,齊芷夏示意對方保護齊良,而後她站起身走到了姜陵和蕾雅身邊。
雪蓮還生丹的确是上品良藥,蕾雅服下後面色紅潤了一些,而後悠悠轉醒,齊芷夏卻又拿出了兩枚丹藥,示意蕾雅服下,而後感激道;“多謝你出手相助。”
蕾雅輕咳了一聲,道:“看樣子保住了齊公子性命。”
齊芷夏點了點頭,又有些難免好奇地問道:“剛剛千鈞一發,又來的突然,我都沒能反應過來,沒想到你竟有如此手段,在那一瞬間拉了齊良一把。”
蕾雅擡頭看了一眼姜陵,而後她環抱着姜陵的脖子,坐起身來,微笑道:“是姜陵提醒我盯着你那位表叔,所以倒也不是我臨危不亂,而是早有準備。”
齊芷夏聞言看向姜陵,驚異道:“你早就看出我表叔有問題?”
姜陵說道:“我也不确定,但是總覺得沙幫把他送出來的太過輕易了。”
“我也懷疑過這一點,卻沒有多加準備,真是自愧不如。”齊芷夏再次點頭緻謝。
姜陵隻是搖頭道:“畢竟那是你宗内表叔,你肯定想不到他會出問題,而我又和他不熟,自然不會輕易相信他。”
姜陵說的倒也的确是這個道理,并不是他真的比齊芷夏聰明多少,隻是因爲那人是齊芷夏表叔又不是他表叔,齊芷夏先入爲主,潛意識裏不會太過懷疑這位自家表叔,而姜陵從劇情的角度分析,猜測那表叔肯定有些問題。
誰知齊芷夏搖頭道:“并非那表叔背叛了宗族。”
“嗯?”姜陵聞言一愣,心想人家都不惜自爆傷你,你還相信對方是忠誠的?
齊芷夏此時目光變得冷了起來,她咬牙道:“是沙幫将一種很特殊的東西埋在了他身體裏,一旦他運轉念力,便會使其念力在體内迅速凝聚,而後湧出經脈,最後引起自爆。”
姜陵聞言也是心頭一寒,這完全相當于一個定時、炸彈埋在人體内,不由驚道:“還有這種恐怖的東西?
是丹藥麽?”
“準确的說是一種陣法,一種刻在人體内的陣法,也是...一種禁術。”齊芷夏咬牙道:“沙幫竟如此歹毒,看來今天真的要不死不休!!”
姜陵也覺得沙幫此舉實在是歹毒了些,原來他們送那位表叔出來,并不是真的要挾持表叔勸退齊家,而是将這顆埋好的炸彈扔進了齊家人堆裏,意圖直接炸死齊家姐弟。
若不是姜陵早有警覺,蕾雅又及時出手拉了一把,齊良便是必死無疑。齊芷夏已然盛怒,隻見她揮手高聲喝道:“立刻給我攻破沙幫!!”
聽聞此言,那位實力最強的供奉霍天藏長嘯一聲,氣機暴漲,一巴掌裹夾風雷之勢拍出,起手臂在這一瞬間化作一道閃電,直接将沙幫副幫主喬闊拍出數十米遠。
轟然一聲,喬闊摔在地上,竟是直接将地面砸出了一個大坑。
喬闊卻是立馬翻身站起,而後還是忍不住吐出一口殷紅的鮮血。
霍天藏邁步走來,也不多話,再次揚起了手掌。
喬闊目光陰毒地盯着霍天藏,卻是眸子裏也帶着幾分疑惑解釋道:“并非我在你齊家表叔體内埋下的寂滅陣。”
霍天藏漠然道:“若沒有你的命令,誰敢如此大膽?!”言罷,霍天藏還是一巴掌拍了下去,這一巴掌如同神明揮動蒲扇,又似巨人揮動山嶽般大小的槌,撕扯得空氣發出尖銳的響動,而後砸在了喬闊身上。
喬闊奮盡全力抵抗,卻還是被這一巴掌再次砸進了地面,陷入地下兩尺深,身邊塵土飛揚。
喬闊先前與杜琪峰過招便已有損耗,加之其本身就不是霍天藏對手,此時已經被打斷了一條手臂,五髒六腑更是一陣陣劇痛。
感受到齊家竟真的是要痛下殺手,霍天藏竟毫無停頓又要出手,喬闊心生畏懼,喝道:“真的不是我指使!”
齊芷夏眸帶冷光,盯着喬闊問道:“那是誰!?”
霍天藏突然面色一變,收回了巴掌,一步擋在齊芷夏之前。
齊芷夏見狀微微一愣,喬闊明顯已經是重傷在身,都跌坐在了坑裏,難不成還有後手?
誰知不遠處走出一道人影,是一個衣着樸素,面色普通的老者。
其全身上下并無半點能量波動,看上去像是一個平常的農夫,此人一臉的淡然,氣定神閑地走向場中。
霍天藏如臨大敵,死死盯着這位老者。
“是我指使的。”那老者淡然開口。
喬闊回頭望了一眼,怒罵道:“你是何人?竟行此卑劣手段!”
那老者瞥了一眼喬闊,開口道:“都說喬闊脾氣火爆,行事很辣,沒想到也是個貪生怕死之輩。沙經天豪氣幹雲,怎麽就擇了你這麽個東西做副幫主。”
喬闊警惕看着這位老者,但是他活了這麽多年,也不記得德城有這麽一号人物。
可那老者卻随意揮了揮手,如同想要趕走身前飄落的塵土,同時說道:“我來替沙經天清理門戶吧。”
下一刻,喬闊心中驟緊,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機,就要調動全身的力量護住自己,但...他發現自己竟無法動彈。
一股清風拂動,那些還未落地的塵土,随着風兒向前飄動。
齊芷夏瞳孔驟縮,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喬闊全身上下寸寸瓦解潰散,也随着塵土消失在了天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