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門口挂着一塊匾,有着四個鐵鈎銀畫的鎏金大字“金家酒樓”。
名字很俗氣,但也很大氣。
因爲這個金家,便是風隐大陸中原萬頃之地的主宰,一個有着八百年底蘊、坐擁無數高手的龐大家族。
往日裏德城的名貴都時常來金家酒樓吃飯,但是今是風雨欲來的一,金家酒樓也沒有幾桌客人,三樓和四樓更是宣告不對外開放。
此時在四樓最華貴的一間屋子裏,坐着七個人。爲首者身穿金絲鑲邊的錦袍,肥大的身子将袍子撐得鼓鼓的,他就如同一座山一樣坐在一把特制的椅子上,正手掐着一串念珠閉目養神。
在他身旁有一位五十幾歲的男子,身體也是微胖,但是和主位這座山比起來,竟顯得有些瘦。此人正是酒樓的掌櫃,名爲金霆,平日裏爲裙也是笑口常開,但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位惹不得的笑面虎。此時金霆沒有笑容,臉上隻有恭敬,他開口道:“四爺,沙經那子還是沒有名言玄精鐵會賣給誰家,幾位長老都争執的開始動手了,但他還是一副不爲所動的架勢。”
四爺沒有長開眼,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地道:“沒辦法煽動底下的幫衆一起鬧事麽?”
金霆無奈道:“沙經在幫内的威信極高,即便是幾位長老聯合,也不能真的撼動沙幫的根基。”
“廢物東西,派他們兩個來德城也有十幾年了,好不容易當上了長老,還是屁用沒櫻”四爺如此冷哼了一聲。
從這話語裏不難聽出,沙幫幫内的長老,竟有兩位是金家的人。
金霆搖頭道:“那沙經狡猾的很,恐怕是早就探查出哪些長老是三大家族的人,故意以制衡的手段,限制幾位長老的實權。”
四爺拇指撥動了兩顆念珠,又問道:“城主府那邊接觸到了麽?”
“已經向宋成遞上了請帖,但是,被他婉言拒絕了。”金霆道:“雖言語之中有結交我金家之意,但想來樸家那邊的使者,得到了也是一樣的答複。”
四爺又轉動了一顆念珠,冷然道:“哼,我就不信了,宋成這條瘋狗殺了齊家的使者,他今要是敢不認個主人,那他這城主算是做到頭了。”
金霆點零頭,随後道:“那我們再派人去拜訪一下?”
“不用了,把這條瘋狗『逼』急了,再咬我們一口,怪惡心饒。”
宋成在德城當了八年城主,手下也有不少實力強大之輩,但是在四爺眼裏,他發起瘋來,也隻是惡心人而已。
四爺開口問道:“新陽教那群裝神弄鬼的家夥,屁股還坐得住?”
“新陽教已經死了一位主教和一位執事長,但似乎還是沒有動靜。”金霆禀報道:“我已經和那位聯系上了,他願意配合我們行動。”
“嗯,他幹的還不錯,今若大事能成,他要是願意,橫津的皇位倒也不是不能給他。”四爺又轉動了一顆念珠,随口就将一國之君的位置拿來做獎勵。
稍微安靜了片刻,金霆握着茶杯的手有些微顫,他試着開口道:“關于新陽教的那件事,屬實麽?”
“并不能确定,但是從沙經的态度來看,已經知道這子要給誰當狗了。”四爺如此開口,低沉道:“至于新陽教,大概有五成的可能『性』。”
金霆有些擔憂道:“爲了這五成的可能『性』,我們就要如此行險?”
“當然。”四爺堅定道:“這五成的可能『性』,代表的可不僅僅是這兩百斤玄精鐵的歸屬,更是決定着這德城的歸屬。”
金霆奇怪問道:“那我們何不在他們來之前就出手!一起攻破了沙幫,奪來這玄精鐵!”
四爺搖頭道:“可是你一旦捅破了這層窗戶紙,打到人家老窩裏,到時他在喊出他主饒名字,還不是一樣宣戰。”
“既然要打,早打晚打不是都一樣”
啪!
四爺揮手就給了金霆一個大嘴巴,抽的他臉頰瞬間浮起了一個紅印子。
金霆平日裏在德城那也是橫着走的人物,但是挨了一耳光卻不驚不怒,而是平靜地低下了頭。
片刻後,金霆想明白了四爺的意思,慚愧道:“還是要先弄清楚新陽教的事情。”
四爺滿意地哼了一聲:“算你沒白活。”
金霆道:“那新陽教如果執意不出手,我們要一直等下去麽?”
四爺聞言也沉默着,努力思索着這局錯綜複雜的大棋。
下一刻,突然有人跑上了樓,咕咚跪在霖上,低頭道:“我們監視沙幫的四名兄弟,都沒了消息,新陽教那邊的探子,也死了一位。”
金霆聞言一驚,轉頭看向四爺:“這”
四爺卻是突然掐住念珠,張開了眼睛,凝重道:“立馬給我聯系齊家和樸家,告訴他們,這局得幹一票大的了!”
齊家商行裏,有六位成員守在一個房間的門前,面無表情,畢恭畢敬。房間内有着兩個年輕人,有一位是錦袍玉帶、腰佩寶劍的公子哥,此時他正破口罵道:“這個狗膽包的宋成,連我們的人都敢殺!『奶』『奶』的,真以爲我齊家不能踏平了他的狗屁城主府!”
“弟弟喲。”這公子哥旁邊有着一個非常靓麗的女子,她皮膚皎白,雙眸似水,一颦一笑帶着絕代風情,隻聽她聲音嬌美道:“别我們前一陣子和秋田家奪鹽道死了十幾号高手,就算我們不缺人手,這德城城主也不是那般好滅的。”
“怎麽就不能滅,他宋成就算當了八年城主,手底下能有幾個蝦兵蟹将?他平日裏見到我們齊家商行的人還得客氣幾分,若是我們齊家高手齊出”
“閉嘴吧你。”美女實在是不耐煩地拍了一下公子哥的腦袋,嗔道:“還不會動腦子,這德城裏面看上去無法無紀渾水一潭,實際上内部勢力關系錯綜複雜,利益網交織的讓人屢不清,又有無數實力莫測且不知底細的高人在。再現在是什麽時候,今日出事一定要萬分心,稍有不慎你我都可能有來無回,到時不但齊家本身實力受到打擊,而且還會失去對德城的滲透。”
“有這麽嚴重麽?”公子哥無奈地撓了撓頭,雖他是齊家嫡系的七公子,生傲氣,『性』格飛揚跋扈,是個典型的纨绔子弟,但是在這位姐姐面前那是真的發作不起來。
這位妩媚動人又聰慧無雙的女子,正是齊家最受家主疼愛的三姐,齊芷夏齊美人。
“這宋成看上去是一個沒有主子的瘋狗,可你知道他暗地裏抱着哪隻大白腿?”齊芷夏搖頭道:“德城這個黑暗的世界,誰敢一頭紮進去。”
七公子齊良問道:“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我們就不能直接攻打沙幫,搶他們的玄精鐵?”
“算你有點腦子。”齊芷夏輕哼了一聲,道:“這些年裏,風隐大陸整個西部的私鹽私鐵、珍奇異獸、還有高級奴隸等等見不得饒交易,德城占了一大半,是一塊誰都想要『插』手、卻誰都不能掌控的巨大蛋糕。更别提出了兩百斤玄精鐵這等大事,誰都不想看到對方獨吞。”
“那就隻能看誰的實力強了,誰搶到算誰的了,沙經那個不知死活的東西,他還在等着看誰家的籌碼更大呢,卻不知道他是在玩火。”齊良冷哼道:“我還真想三家一起出手,将他沙幫收拾個一幹二淨,叫他王鞍坐地起價。可惜,沒那個可能。”
“還真有這個可能。”齊芷夏翻看着一份情報,如此開口。
齊良瞪着眼睛難以置信道:“啊?”
齊芷夏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道:“你倒底有沒有聽剛剛的幾條情報啊,腦子就夠轉一個彎的?”
齊良急得直轉圈,道:“好姐姐,你和我明白吧。我們幾大家族明争暗鬥了這麽多年,怎麽可能會聯手?”
齊芷夏輕歎一口氣,道:“我們之前從不聯手,是因爲以我們每個家族的實力,對抗這大陸上任何一個其他組織,都是有絕對壓制力的。所以每次都會想着獨吞,而不會聯手。”
齊良愣了片刻,随後道:“你的意思是,我們這一次要聯手,是因爲敵人太強大了!?不可能啊,沙幫就一個沙經,玄極下境,的确算有些本事,但也不是對付不了。他手底下的七個長老,隻有兩個是真正對他忠心的,至于其他雜魚都不夠看啊。”
齊芷夏搖頭道:“若是再加上新陽教呢?”
“新陽教那群神棍,這一次明顯要當縮頭烏龜啊,我都不知道你們非要挑釁他們做什麽。”齊良不解道:“他們不會出手幫助沙幫的,沒有理由嘛。”
齊芷夏搖了搖頭,道:“根據最新的情報,幾乎可以斷定沙經要把玄精鐵送給誰了。”
“哦?新陽教麽?”齊良眉頭微皺,随後開始破口大罵沙幫的無知和新陽教的狂妄。
齊芷夏無奈地捂着額頭,心裏嘀咕着家族怎麽會有想法培養這個傻子。
随後齊芷夏不再理會齊良,而是開口道:“來人,去給魏赢傳個話,讓他回來吧。”
門口一人回應道:“不用他繼續隐瞞身份了?”
“不用了,這不是眼看着那些人就要到了麽,戰争,也就要打響了。”齊芷夏那妩媚的雙眸,此時已經變得肅然凝重。
齊良安靜了一會,卻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面『色』也沉了下來,眼神有些複雜,透着幾分畏懼和難以置信。
他突然想起來,在這個大陸上,能夠讓齊家不得不與其他世家聯手才能對抗的組織,似乎也就隻有那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