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有近百具屍體留在了場内,鮮血四濺,十分凄慘。
北羅幫的成員還在戰鬥,其中有盧長老和柴長老一方的成員還在進攻本同袍,也有幾位神霄營成員還在進行殺伐。
傑斯塔與那女玩家打得難解難分,一時半會還看不出勝負。
姜陵與鮑伯爾擊殺一名神霄營成員後,還在協助雷虎與周巍然對付另外兩名神霄營高手。
但盡管場間紛『亂』無比,都不及場中那兩人更能引人注目。
如農家老者的山龍王景辰雙手『插』袖漠然立在地上,一對眸子閃着寒光。
南宮站在自己砸出的坑中,衣衫褴褛,身上沾着不少塵土,樣子很是狼狽,但那一對眼眸依舊明亮,仿佛燃燒着火焰。
“掙紮吧,不過是給自己徒添痛苦。”景辰冷漠地說了一聲,随後身影一沉,再次陷入了地面。
南宮往嘴裏送了一顆丹『藥』,又擡手迅速在自己胸口兩處『穴』道點擊,抑制鮮血的流出。
随後她屏息凝神,站在坑中沒有移動,隻是擡起了雙手,十指相對,橫在了自己的胸前。
一直過了三分鍾左右,南宮身側的地面轟然炸開,一直拳頭筆直地沖向了南宮的面頰。
南宮沒有急着閃避,而是雙手在身前畫出一片殘影,擋住了那沖天而起的拳頭。
“不長記『性』!”景辰冷哼一聲,再次施展金蛇纏粘手,去破除太極殘像手。
而南宮卻是突然變式,殘像消失,她的雙手不再柔和的滑動,而是速度極快,力道強硬地劈打了起來。
景辰對了幾招之後眼神閃過一絲異『色』,也随之變式,收拳踢腿,如戰斧一般的鞭腿攪動飓風,襲向南宮。
南宮腳下發力,從地上躍起,而景辰腳下一踏,身形沖天而起,也迅速跟上。
半空中兩人又對了幾招,景辰一腳将南宮踢了下去。
随後景辰身形加速,在半空中如彗星滑落,一腳踢向了落地的南宮。
南宮腳下剛沾到地面,身形瞬間模糊,化成一道殘影,移到了三步之外。
轟!
景辰一腳踏在了地上,如同如若隕石墜地,大地頓時裂開,氣浪卷動,塵土向四面炸起。
景辰随即向前踏步,一掠間又來到了南宮身邊,一腳直踢南宮的腦袋。
南宮則再次使用太極殘像手,将這些雷霆一般的踢腿盡數化解,而景辰剛使出金蛇纏粘手,這邊南宮便立馬換上了那淩厲迅猛的招式,閃電一般劈打,十分巧妙地将景辰的金蛇全部打退。
景辰飛起一腳『逼』退南宮,随後迅速抽身後退三步,他抖了抖被劈打得有些發麻的手臂,看着南宮冷哼道:“我還在納悶這是什麽掌法,合着是南宮野早年常用的一種棍法——驚蛇棍。能将棍法以手掌用出,你也是果真是天賦過人。”
“因爲我實在想不出什麽能克制金蛇纏粘手的掌法或拳法,也許隻有白玉沾花手能與之相抗,可惜在周巍然那裏隻學到了七八分,即使湧出來注定不會是你的對手。”南宮冷笑道:“好在還有一套驚蛇棍,可以打一打你這條老長蟲。”
驚蛇棍,便是她父親南宮野早年行走江湖時使用的一套棍法,并不是多麽高深的功法,其核心非常好概括,無外乎‘穩準狠’三字。
金蛇纏粘手使兩條手臂變成兩條遊蛇,不斷地纏繞束縛,而驚蛇棍卻可以不給他這樣的機會,急速而強硬的劈打讓這兩條金蛇無處着力。
正如同名字上取的那樣,驚蛇棍對金蛇纏粘手,便是打蛇打七寸,正好克制。
景辰眼中閃過一絲不快,他哼道:“雕蟲小技而已,決定得了勝負麽?”
景辰再次沉入了地面。
南宮站在場間,她輕吐了一口氣。
她一直在思索怎麽才能破解景辰的遁地之法,景辰将他自創的這門功法運用得太過爐火純青,行動極其隐蔽,難以察覺。想來隻有感知敏銳的大念師才提前預料到景辰的位置,以及土系法師可以通過對土地的『操』控來将他『逼』出。
但是身爲天變上境的武者,縱使南宮驚才豔豔,也沒有絕對穩妥的武功應對景辰的遁地之法。
不過從招式上想不出破解之法,還可以從戰術上下手。
景辰已經是第三次在南宮面前遁地了,南宮也不準備讓自己在同一個招式下連敗三次。
她開始運轉一種功法,一種她極爲讨厭,卻也極爲熟悉的功法。
甚至她之所以能将太極殘像手施展的超凡脫俗,也正是因爲有這個功法打下的良好基礎。
她的雙手在身前撥動起來,并沒有殘像産生,隻是緩慢地畫着弧線移動着,仿佛她身前有着一灘清水,在她掌間流轉。
她的雙眸出現了一種神奇的變化,隻見她的左眼變得明亮了起來,隐隐有純白『色』的光芒透出,而她的右眼卻是暗淡了下來,混混沌沌,散發着幽暗的『色』彩。
她專心地撥動雙手,在她身邊隐隐形成了一個氣場,光暗交織,外圍渾圓無缺。
她身後的地面突然暴起,景辰破土而出,一拳帶着雷霆萬鈞之勢轟向了她的背後。
這一拳結實地落在了南宮的背上。
咚然一聲沉悶地撞擊聲響起,仿佛是古舊的城牆被木槌重重拍打,也像是裹夾在厚重烏雲之中的一聲悶雷。
可南宮寸步未動!
景辰眼神本是銳利懾人,但是卻在這一瞬間變得驚愕了起來。
時間仿佛暫停了那麽一刹那。
下一瞬,氣浪四溢卷動,塵土呈波浪散開,一聲清脆的骨頭斷裂聲響起。
景辰連退三步,面『色』痛苦而眼神驚恐。
他的左臂形狀扭曲,看着是斷了,但是景辰沒有去看自己的左臂,而是盯着南宮,聲音凄厲道:“你竟然練成了陰陽相生決!”
南宮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雙眸依舊是一明一暗,如同太極上的陰陽眼。她緩緩轉過身,開口道:“我說了,南宮野将他的一切期望都壓在了我身上,給了我無比痛苦的童年與少年,換來的便是今天的我。”
景辰難以置信地咬着牙,心中又氣又悔,這一次失算可是讓他吃了大虧。
陰陽相生決是一套無比繁雜深奧的功法,并不是簡單的一招一式,其修煉起來的困難程度遠超太極殘像手數倍,是許多大修行者窮極一生也無法參悟透的法門。
哪怕是天賦驚人的南宮野,當年也因爲這一套功法走火入魔,損傷自身經脈,折損了幾十年的壽命。
但是此功法的确是堪稱逆天的絕世功法,可攻可守還可用于恢複。其守勢便是抱殘守缺,自成渾圓太極,在陰陽場内逆轉乾坤,将自身所受的沖擊全部盡數返還!
景辰鉚足了力氣的拳頭,帶着摧枯拉朽之威,最後卻全部自作自受,甚至崩斷了自己的手臂。
“這豈有此理!”景辰由驚轉怒,但是盛怒之中,已經多了一絲畏懼。
難道真的是後生可畏吾衰矣?
不,這不可能,我正值壯年,連玄極的門檻都清晰可見,怎麽會敗在一個三十幾歲的女人手裏!
景辰定了定心神,正要思索對策,可南宮好不容易奪回先機,怎能讓他喘氣,南宮身形加速,一巴掌拍向了景辰的胸口。
這一掌帶着排山倒海的威勢,推動之中隐隐聽得到滔天巨浪襲來的呼嘯之聲。
落海掌!
景辰擡起未受傷的右臂,也揮動拳頭,破風而去,拳掌相交,仿佛轟然巨響。
可下一刻,南宮帶着浪濤之威的手掌貼着景辰的拳頭滑動,浪濤變成了涓流,在景辰身前流轉。
順着另一隻白皙的手臂也伸過來,景辰面前又形成了疊疊殘影。
這一次斷了一隻手臂,還怎麽破除太極殘像手!
景辰心生不妙,想要撤回手臂,但是那層層疊疊的殘像早就如同漩渦一般拉扯住了他的手臂,讓他難以抽出。
景辰怒喝一聲,霍然擡腿屈膝,擊向南宮下盤。
南宮身形隐閃,化爲煙雲殘影,移到了景辰的身側,避開了這一膝撞。
那層層的殘像并沒有立刻破除,反而是随着南宮位置的移動,而拉扯彙集,如同流水一般也移到了景辰的身側。
而那些殘影牽扯着的景辰的右臂,也硬生生被擰了過來!
随着一串細碎刺耳的響動,景辰面『色』驟然蒼白,額頭生出了冷汗。他的右臂又被折斷了。
景辰驚怒之下發出一聲長嘯,身邊氣浪卷動,他猛然以額頭撞向了南宮。
這瘋癫之舉倒是出乎南宮意料,被撞了個結實,後退了一步,太極殘像手被迫撞斷。
景辰揚起鞭腿,閃電般地攻了過來,作戰經驗豐富的他深知斷了雙臂的自己必須以攻爲守,一旦膽怯或者選擇防禦,自己将陷入必死之局!
南宮雙手在身前不斷抵擋着那如風似電的鞭腿,哪怕太極殘像手可以四兩撥千斤,可景辰的進攻太過瘋狂,簡直不遺餘力,不多時她的雙臂便已經一片淤青。
“老夫豈能敗在你這娘們手中!”景辰雙目通紅,面目猙獰,不顧一切地進攻着。
堂堂神霄營副統領,卻被一個後生姑娘打斷了雙臂,對他來說是奇恥大辱。
如今的景辰已經陷入歇斯底裏的狀态,就是要擊斃南宮來解心頭之恨。
南宮的雙臂已經無比劇痛,想來臂骨都出現了裂痕,但是她面沉入水,緊盯着面前不斷掠過的腿影,尋找那一絲破綻。
就在她的雙臂已經失去知覺的時候,終于,讓她找到了。
南宮身形模糊,一閃間來到了景辰的身側。
景辰似乎有所防備,但是他雙臂已斷,不方便防守,下一刻他身體下沉,就要遁入土地。
南宮想也未想,一記落海掌拍出。
落海掌之中有一個落字。
這一掌便是落了下去。
從上至下,如同起于九天而下墜黃泉一般,狠狠砸在了景辰的天靈蓋上。
此時景辰身子都已經陷入了土中,差一步就能全身遁入。
但已經沒有下一秒了。
轟然一聲,大地龜裂。
景辰僅剩一顆腦袋留在地面上,雙目瞪圓,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