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刺鼻的、帶着潮氣的血腥味從地下室中傳了出來,而三人要頂着這股難聞的氣味和人的黑暗,向這城堡之中最後一片陌生之地邁進。
三人并肩,踩着台階慢慢往下走去,腳下偶爾傳來的潮濕粘稠之感,卻是讓人不願意去想象腳下踩的是什麽。
如果此時配上恐怖片裏常用的詭異bg倒是會毫無違和感。
更何況此時的三人還是從之前的坦誠相待,變成了各懷心思的狀态。
相對來說,姜陵和蘇唯的關系總比和威廉要好一些,但也不能說是多麽牢固。因爲姜陵此時隐隐猜測,自己即使和蘇唯同樣做了血色法陣的支線任務,可因爲他一直沒有激活主線任務,可能最後要走的劇情也可能并不一緻。
此時姜陵心中還有另外兩個問題:最後一名玩家哪去了?這戰場人數目前是剩餘四人,可是最後一名玩家卻蹤影難尋,不知在何處。
另一個問題便是,南燕武宗十名弟子,可是姜陵已經走遍了城堡,怎麽最後一位還沒有找到呢?難道這位弟子死在了這血池之中,亦或者說這最後一位南燕武宗弟子便是
此時突然傳來了咻的一聲打斷了姜陵的思路,下一刻有光芒從身邊亮起,正是蘇唯擰開了她身上最後一個火折子。
威廉也吓了一跳,手掌都握在了劍柄上,随後他瞥了一眼,對于蘇唯突然的動作感到有些不快,但至少周圍光亮了些,他也沒多說什麽。
三人沒有言語,借着火光打量周圍。
姜陵手握着滌罪劍,看向周身,三人此時走在一處斜向下的台階上,台階剛剛能容下三人并肩而行,在青石台階上遍布着一種暗紅色的藓類東西,剛剛腳下那種惱人的觸感自然就是由它導緻的。因爲火折子比現實中打火機的火光也強不了多少,稍遠處便無法看清,但令姜陵驚訝的是,這光芒至少能讓他看清前方十五米左右的景物,卻竟看不到台階的盡頭,看樣子還有一段路要走。
下一刻,翅膀拍打的聲音響起,幾隻血蝠從樓梯下方飛出,威廉幹脆向前半步,在血蝠飛至頭頂之時他目光一冷,猛然抽劍出鞘,姜陵隻覺眼前空氣一陣扭曲,随後三隻便斬成兩截血蝠的便掉落在了地上。而于此同時,威廉的劍已經回到了劍鞘之中。
姜陵不由眼前一亮,心生一股驚異和佩服,這一劍不但快準狠,而且出劍的瞬間竟幾乎沒有一絲聲音,而且似乎在劍出鞘的一瞬間,那原本銀白的長劍變得半透明了起來,肉眼難以捕捉到這長劍的軌迹。之前威廉就用這招企圖對自己出手,但是被蘇唯攔下了,此時姜陵再次見識到了這拔劍術的玄妙。
他扪心自問,若是自己毫無防備的面對這一招,會不會被一劍斬死?
而若是自己有所準備的情況下,就能攔住這一劍麽?
想到此,姜陵不由心生一股寒意,郝威廉不愧能在排行榜位列前五十,這等實力若真要針鋒相對,自己若不喚出周瑜,那幾乎不是對方的一合之敵。
蘇唯低聲道:“快些走吧,火折子支撐不了太久。”
姜陵與威廉沒有應聲,但也加快了步伐,有那麽一絲光亮,幾人心中的壓迫感也少了很多。
姜陵則在心中默默告訴自
己,回去一定要在商店找個照明的玩意,自己實在是太不适應在黑暗中行動了。
大約走了五分鍾,期間又殺了幾波非常的血蝠,大緻下到了地下十米深的地方,狹窄低矮的台階終于到了底部,前方出現了一處石門,石門過後,豁然開朗,是一個曠闊的地下室。
三人小心邁過石門,姜陵擡頭看去,不由一愣,因爲上面竟然有個月亮。
“不對。”姜陵搖了搖頭,明白那是地下室上面嵌着的一顆夜明珠。
那珠子足有鵝蛋大小,發着瑩瑩白光,嵌在五米高的位置,就如同一輪明月懸空一般。僅靠這一顆夜明珠,姜陵也能勉強看清這地下室的輪廓。
姜陵的目光并未在這稀世的寶珠上停留太久,因爲這地下室之中的确有着更讓人注意的地方。
這裏,便是血池。
在地下室的正中央,那顆夜明珠下,是一個直徑七八米左右的圓形池子,池子裏面裝的紅色液體自然也不用多猜,自然是鮮血,名副其實的“血池”。
雖然早就能明白血池會是一個裝滿血液的池子,但是當姜陵真的面對這樣血腥的場面,還是覺得有些驚駭。
而在這血池中間,坐着一個人,是一個看上去三十餘歲的男子,他的胸部以下都浸在血池之中,隻露出一張平凡的面容。
是的,那隻是一張平凡的臉,就是那種扔到大街上能夠迅速融入茫茫人海,不會讓人多留意一眼的人。
隻是他那一對血色的眼眸,讓其多了一份心悸的邪氣。此時的他面色漠然,正在直勾勾地看向三位闖入的玩家。
這人明顯一副b的做派,而姜陵也早就猜到這裏可能會是最終b戰的場所,隻是令他想不到的是,在血池的邊上,竟還有個人,那是一個玩家。
他是一個年紀看上去隻有十七八歲的白種人,他身子矮小,頭發卻長的過耳。而此時他爲什麽會在血池邊上站着這個問題,姜陵已經不打算去想了。
因爲這個玩家,已經血屍化了。
他的全身潮紅,身上的衣服也被鮮血覆蓋得看不出原本的顔色,他的雙目布滿血色,臉上也浮起了很多紅色的血管,看上去十分猙獰。在他腰間挂着三個骨制的物件,看樣子有另兩位玩家的物品被他得到,也許是從屍體上撿的,也許是殺人奪之。值得注意的是,這三個骨制品都泛着血色光暈。
從他的外貌和目前的姿态來看,他必然不屬于玩家陣營了,應當已經成了堡主的走狗。
蘇唯看到此人,喃喃道:“原來變成血屍,也可以繼續進行戰場啊。”
威廉眉頭微皺,問道:“所以呢?”
蘇唯突然冷笑着搖了搖頭:“放心,我可不願意變成那副醜樣子。”
“醜樣子?”那玩家開口說話了,聲音低沉嘶啞,就好像嗓子裏卡着一個刀片一樣,他眼神陰狠地說道:“你要明白,你的下場會更加醜陋。”
姜陵目光依舊停留在那血池中的男子身上,而同時他還以餘光打量着威廉,他注意到威廉的表情了些許變化,雖說被他迅速遮掩在了那副冷傲的面容下,但是姜陵還是猜得到,威廉必然由于【尋找血池】任務的完成,而得到了任務更新的提示。
三人神經緊繃
,彼此無意間拉開了一段距離,但是他們三人的目光還是主要放在血池中人的身上。
也就是這個時候,那男子開口說道:“歡迎你們,來到我的城堡。”
這聲音略微有些刺耳,如果說那玩家的聲音像是嗓子裏卡了刀片,這貨的聲音大概就需要用嗓子裏卡了一個鋼絲球來形容了。
從他的話語中,可以确定他便是這城堡的堡主。
姜陵站在蘇唯和威廉的中間,也正對着那堡主,他視線再次掃視了一眼周圍,發現在牆壁的陰暗處,還潛伏着一些血蝠,它們倒挂在牆壁上,隐藏在陰影裏,數量具體多少很難确定。
還有一點便是,在血池周圍的地面上,姜陵隐隐能夠看到一個法陣的影子,正是五塊殘角拼成的完整血色法陣。
堡主話說出口,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表情沒有變化,又說道:“我是這裏的堡主,我的城堡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多客人了,想必你們來此都有着各自的目的,有的人是爲了功法秘籍,有的人是爲了法寶靈器,有的人隻是想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那麽,你們呢?”
在他身側,血池邊上的那位已經變成血屍的玩家獰笑一聲,說道:“我就是爲了讓您重新出世才來的。”
面對這幾乎獻媚、可其誠實度基本等于狗屁的話語,堡主并沒有理會,畢竟此人已經變成了血屍,也就是自己的奴仆。
蘇唯雙拳握緊,從剛剛開始,她的視線就落在自己身體的側後方。在那裏有着一堆白骨,大大小小,竟是足有一座小山一般大小,足以想象那原本是多少條鮮活的生命。蘇唯雙目已經有了幾分血色,她轉頭死死盯着堡主,咬着牙說道:“我來爲死去的人報仇。”
面對如此直接的宣戰,堡主表情沒有變化,隻是淡然問道:“你認識他們?”
蘇唯身體有些發抖,她目光透着怒火與殺意,說道:“這個部落足有七百餘人,此時卻化作了一地白骨,縱然不認識,我也要殺了你告慰他們的在天之靈。”
“好一腔熱血啊。”堡主說了這樣莫名其妙的話,随後轉頭看向威廉,問道:“年輕的劍者,你來此爲了什麽?”
威廉與堡主對視,片刻之後他漠然說道:“你修習禁忌的血咒術,又奴役血蝠,驅使血屍,殘害無辜當然,這些都與我無關,我也不會自诩正義。”威廉嘴角挑起一絲弧度,他桀骜道:“但是能夠在你虛弱的時候滅了你這樣一位強大的敵手,也未嘗不是一件快事。”
堡主很是認真地問道:“你滅的了我?”
威廉冷哼一聲,喝道:“以我的實力也許殺不了你,但我要填了你這血池,毀了你這陣法,讓你數十年的修行白費,讓你以邪道入聖的願望成爲泡影!”
威廉的話,也間接道出了他的任務目标,這目标與蘇唯的相似,卻又不一樣,他的任務要求要毀掉血池和血池上加持的陣法,從而達到讓堡主功力盡費的結果。
堡主這才微微色變,他喃喃道:“你身上流淌的是桀骜之血啊。”
最後,他把目光放在了姜陵身上。
他認真的問:“你呢?你的目的?”
“我?”姜陵也很認真地回答:“我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