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薛青霜念起字畫上的詩句,清朗的聲音猶如顆顆珠玉落在玉盤裏,更兼得詩句清奇,以及荷香陣陣,給人一種清爽夏日的感覺。
也不知從何處,傳來了幽幽的琵琶聲,非常的輕,卻能夠傳入在場之人的心扉。
如此缥缈模糊的琵琶聲,黃宸風等人找不到其源頭,也就懶得去尋找了,隻當其以助雅興了。
須臾,黃宸風點頭贊歎道:“好一句‘踏遍青山望青雲,隐龍翻騰濁酒杯’。雖然我平時也不怎麽研究詩詞歌賦,但這一句很對我的胃口,分明能讓我感受到寫詩之人心懷大志,卻沒有機會施展,隻能不斷的努力追尋着夢想。”
“沒錯,太多的不平之氣隻能寄托在一杯濁酒之中。”薛青霜道。
五柳棋王歐陽白沙瞥了黃宸風一眼,點頭道:“小子的悟性很不錯嘛,聽說你來自龍行镖局,真是可惜了。”
“龍行镖局是蜀北的老字号大镖局,總镖頭是大名鼎鼎的青龍狂刀顔莫天,有什麽可惜的?”黃宸風道。
“顔莫天不過是一介武夫,整天周旋于各個勢力之間,看人臉色行事。你這樣的人才,若是由世外高人來指點,或許将來能有一番成就。”歐陽白沙手撚長須,搖頭晃腦的道。
黃宸風靠近他,道:“世外高人麽?哪裏有,幫我找一個。”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歐陽白沙道。
黃宸風白了他一眼,看起來歐陽白沙也不怎麽樣,模樣猥瑣且不論,在後天兵器譜的排名很靠後,這次也隻是帶上他算是多一份力量而已,并不太指望的。
豈料歐陽白沙自認爲這次是主力,還倚老賣老,黃宸風懶得跟他争辯。
這時,二十七個侍衛之中接連有人倒下,他們翻着白眼,口吐血沫,手腳抽搐,幾個呼吸的時間就猶如死狗一般不動了。
能夠入選此次行動的侍衛,都是斷木境界中期或後期的好手,平時都能夠獨當一面,沒想到他們卻死得如此憋屈。
“快撤離此地,風中有劇毒。”黃宸風道。
跑出大亭子的時候,已經倒下了九個侍衛。
“不是風中有劇毒,而是那字畫和硯台裏的墨被下了毒。我剛才已經聞起來覺得不對勁,現在才想通。”歐陽白沙道。
“那就一邊撤退,一邊用内力壓制劇毒。”黃宸風道。
宇文傑皺眉,道:“不好了,我感覺内力隻提得起一小半,渾身酸軟。”
别無他法,黃宸風和薛青霜等人一邊盡力壓制毒素,一邊往荷花池之外撤離。
五畝左右的荷花池确實比較大,他們從最中間的位置撤離,輕功也施展不了,還是需要一點時間。
“嘭~”“嘭~”
忽然從田埂兩旁的荷花池裏飛蹿出來二十幾個手持短劍和小圓盾的青衣人,水花四濺讓黃宸風等人看不真切情況。
黃宸風早已掣劍在手,水寒劍泛起一蓬澄碧的劍光,犀利的劍一下就切開了旁邊兩個青衣人的小圓盾,水寒劍毫不停留,順勢将這兩人各自斬爲兩截。
與此同時,周圍兵器交擊的铿锵之聲和慘叫之聲不絕于耳,那些來自雲洲城的侍衛難以抵擋這樣的偷襲,傷亡慘重。
“大夥兒奮力往前沖,我來斷後。”薛青霜鎮定的朗聲道,他揚起手中淡藍色的流霜槍連續擊殺周圍的好幾個青衣人,槍尖寒芒帶出朵朵血花猶如傲雪紅梅。
黃宸風也飛躍過去,跟薛青霜背靠背站着,這樣好防守一些。
而宇文傑和歐陽白沙早就沖在最前邊了,雖說目前冒出來突襲的這些青衣人不算很厲害,但誰能斷定待會兒不會有真正厲害的高手出來?
此刻,還剩下十三個青衣人圍着黃宸風和薛青霜。
“你也不怕死嗎?”薛青霜嘴角泛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能跟你這樣的女中豪傑一起死,真是有意思。”黃宸風悠然一笑,道:“更何況,就這幾隻雜魚,還不夠我塞牙縫。”
“小子,你真狂!待會兒我們真的要吃了你和這大美女。”其中一個青衣人桀桀怪笑道。
“大言不慚,十招之内統統殺死!”薛青霜呵斥一聲,一股莫名的肅殺之氣陡然升起。
十三個青衣人驟然又立即躍入池塘,許多蓮葉不斷變換位置,似乎暗含着某種特别的規律。
“别跟他們纏鬥,撤了再說。”黃宸風道。
不過,他們腳下的田埂直接跨了,他們保持不了背靠背的姿勢,隻得施展輕功飛躍開來。
緊接着,愈發多的蓮葉層層疊疊的在周圍堆疊起來,真可謂是“接天蓮葉無窮碧”,黃宸風也不知這些人用了什麽手法,将如此多的蓮葉堆疊了起來。
很快,這些堆疊的蓮葉就要形成一個蠶繭一樣的東西。
而十丈之外,薛青霜也陷入了同樣的境地。
“若是往上邊飛躍出去,肯定有許多早已經準備好的弓箭或者刀劍了,我且直接破開這些蓮葉。”黃宸風心中了然。
澄碧的劍光在水寒劍上氤氲,吞吐不定,黃宸風運起靈均紫霞功,内力源源不斷的灌注在水寒劍上。
劍身承載了渾厚的内力,震顫不已,發出“嗡嗡”的輕吟。
忽然,之前在亭子裏聽到的琵琶之聲響起,仍然那樣的清幽悅耳。
琵琶之聲剛響起還挺輕挺遠,不過兩個呼吸的時間,就挺清楚挺近。
“在此生死相博之際,還有誰在彈琵琶?真是裝神弄鬼。”黃宸風大聲吼道。
沒有人回應,那琵琶聲仍然“叮咚”作響,清幽自如,不然塵埃。緊接着,帶着淡淡憂傷的女子輕哼之聲響起,與琵琶之聲相和,可謂相得益彰。
黃宸風既然不知道外邊這神秘人裝神弄鬼作甚,就趕緊揮起水寒劍斬向周圍的蓮葉。他旋轉起來,劍随身轉,森寒的劍刃斬開了一層蓮葉。
不過外邊還有一層,黃宸風繼續奮力斬下去。
霎時間,黃宸風隻覺得頭腦一片空白,頗爲恍惚。
“我是誰,我在何處?我這是在做什麽?”黃宸風心裏不由得閃過這個問題。
水寒劍已經垂下,劍尖抵在地面,黃宸風呆滞的站在原地。優雅的琵琶聲和女子憂傷的哼唱聲響徹于黃宸風的心扉,讓他猶陷入了夢魇。
蓮葉紛紛散開,黃宸風仍然持劍站在原地,猶如雕塑。
而十丈之外,薛青霜也是同樣,以流霜槍拄地,單膝跪地,一臉茫然,原本明朗若星辰的美眸,此刻無比的空洞。
“今夕何夕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一個白衣蒙面女子,手持琵琶踏着荷花飄然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