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交加夜,城北城隍廟中,千淩雲八兄弟正在篝火旁集會。
“大哥,你說朝廷想要置我們于死地,我們與其苟且偷生,不如殺出去和他們拼個魚死網破!”這位性情魯莽,遇事極易躁動的,是千淩雲的七弟。赤膊的他,虎背熊腰,腰間還落下了多處刀疤,新舊不一。
“對啊,大哥!決定吧!”其餘幾兄弟應聲附和,并将目光投向了千淩雲。
“兄弟們,不可莽撞,”千淩雲用配刀挑了挑柴堆裏的火炭,臉上神情顯得若有所思,頭直搖,“意氣用事隻會讓我們錯失方寸,況且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完成。
“我們八兄弟爲朝廷做了很多事,每天過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其實我吧,早已厭倦,而且我也知道遲早會有這麽一天,我們知道太多機密,早已威脅到了皇權。對了,你們可曾記得王将軍?”
“私通外邦,被滿門抄斬那位?”千淩雲的四弟疑問道。這位兄弟比起老七,就保守得多,身上隻除去铠甲,未褪長衫,形象如畫中美男。他即便沉默一旁,也很輕易地遮掩住憂愁,給人印象實爲琢磨不透。
“對!”千淩雲點了點頭,然後又無奈地搖着頭道,“是他沒錯,可他是被東廠那幫閹狗陷害的。抄他家是我去辦的,可我并沒殺他,他是自己服毒自盡的。我到他府上時,他已經服下了慢性毒藥,後來他委托了我一件事。”
“什麽事?”衆弟兄皆奇,個個伸長了脖子,欲起身朝他圍攏過去。
“他的密室中藏有一個玉匣子,匣子裏的東西極其重要,據說這匣子自唐朝以後,就從未在民間出現過,他委托我好好守住它,千萬别落入他人之手,”千淩雲談着便打開了身下的布囊,裏邊裹着的是一個玉匣子,“就是這它。”
“那王将軍有沒有說它是從何得來的?”千淩雲五弟欲伸手去觸碰那個盒子,一臉驚奇。
“沒有,王将軍隻是告訴我,這匣子裏的東西串起了一條條曆史上從未有人知曉的秘密,”千淩雲一邊說着,一邊打開了匣子,“兄弟們,我之前看過了,這匣子裏藏有八個棱柱盒,每個盒子裏有一卷字圖。正好我們八人,分散保管才是上策,我就不挑了,你們過來自己随意挑一個,務必妥善保存。”
聽了大哥的話,七兄弟紛紛過去挑了一個盒子,放入衣囊中,然後也沒多說話,隻是緊盯着千淩雲,等待着他發話。
“今日之後,我們八兄弟便要離開這裏,至此分道揚镳,有多遠走多遠,永遠别再回來!”千淩雲與衆兄弟交涉道,“東廠那邊已經知道這件事了,所以你們手中的盒子,千萬别落入閹黨手中,必要時及時燒毀。”
“大哥,你交待了便是,我們聽你的。”七兄弟說話時很齊心,興許是長期共事之後結成的默契。
“嗯,”千淩雲欣慰地點了點頭,“我們今後生死難測,所以各位兄弟離開後,找個沒人知道的地方,隐姓埋名,好好活下去!關于這些盒子裏的秘密,我們隻能留給後世去探究。”
就在這時,門外沖進來一個侍衛通報:“千将軍,東廠的人已經朝城隍廟殺來了,屬下去迎戰,各位将軍撤離吧!”
這名侍衛說罷,拔刀怒喊了一聲後沖了出去。
情急之下,八人連忙踹熄了篝火,獨有佛像前兩盞幽暗的油燈維持光線。
“來不及了,兄弟們趕緊撤,我來墊後!”千淩雲跑到門前探了眼外邊的情況後,扭頭說道。
“大哥,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們要和你一起面對,即便要走也得一起走!”千淩雲的五弟按捺不住激動的情緒,大聲表決道。
“對啊,大哥,一起走!”其餘兄弟随即一同央求。
就在這時,門外邊傳來刀劍聲。
“走啊!”千淩雲怒了。見衆兄弟持刀怒視着自己,眼眶绯紅,沒有半點離開的意思,他便提刀沖了過去,一刀砍在了老五的肩膀上。
“還有誰,不走的!”千淩雲咆哮了。
其餘兄弟看愣了,這次大哥動真格了。然而,彼此心裏清楚,大哥如此氣憤,是想要争取更多寶貴的時間,讓他們好好活下去。
千淩雲收回刀的那刻,刀尖鮮血直滴,其餘兄弟趕忙去扶老五。
随後,千淩雲無奈地收斂起了憤怒的表情,疾步走到佛像前,扭動了佛像前的蓮花燭台,同時看向兄弟們,說道:“二弟,帶大家走地道。”
“嗯,”千淩雲的二弟最懂大哥心思,于是便點了點頭,招呼其他兄弟,“我們走吧,我相信大哥自有辦法脫身。”
情勢已刻不容緩,加上大哥已動真格,其餘兄弟不敢違抗,便逐個跳下了佛像背後的地道中。
在千淩雲的五弟跳下地道前,他望着千淩雲,眼神裏充滿了幽怨:“大哥,這刀我給你記着的。你一定要活着回來啊!”
千淩雲含着眼淚笑道:“好!我答應你。去吧!”
“轟隆~”兄弟們離開後,千淩雲合上了機關,地道鎖閉。随後,東廠的爪牙也殺了進來,弓箭手圍了他一圈。
“千淩雲,督主說了,隻要你交出玉匣,就饒你狗命。”爪牙頭子沖千淩雲喊話道。
那人話畢,千淩雲神色卻顯得淡定輕松,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玉匣就在我腳下,誰嫌活夠了的就來拿。”
“放箭!”爪牙頭子被激怒了,右手一揮。
那一瞬間,弓箭朝着千淩雲紮去,怎知他靈活躲過,還揮刀砍掉幾支,然後順勢逮了個就近的人來當活靶子。
待到所有人箭射完,換箭拉弦之際,千淩雲朝爪牙頭子沖去。
他移形幻影的步伐,卷起一股幽風,隻見廟内霎那間燈火驟熄,一道弧形銀光劃過,不辨是閃電還是刀光。
那一瞬過後,燈盞裏的燈苗在那兒搖搖欲墜般飄燃了。這時,隻見爪牙頭子脖子上出現了一條如發絲的血痕,随後擴大爆開,血漿飛濺濺滿黑衫。
當爪牙頭子倒地的瞬間,眼睛還睜得大大地盯着千淩雲。其餘手下雙手全部斷在了地上,疼得在地上打滾,破聲流涕。
千淩雲解決了屋子裏的人,本以爲就此相安無事了,誰知廟大門前又來了一群人。
不想繼續周旋的千淩雲用刀尖挑了一旁的燈苗,點燃了早已放置在那裏的火藥桶,随即踢了兩個出去。
火藥桶爆炸的瞬間,他已經扭開了地道機關,整個人瞬間縮進了地道,其身薄軟如一片紗巾。最後,整個城隍廟爆炸了!
這件事後,東廠爪牙回去禀報,聲稱千淩雲等人已被炸死在了城隍廟中。
的确,後來的時間裏,再也沒有誰見過千淩雲等人。他們就像真的死了一般,在這個世間消失了。
到了明朝中後期,錦衣衛機構再次恢複,然而那個時代跟千淩雲等人,已經沒有任何聯系了。
他們八兄弟從地道逃出後,又是如何繼續躲避朝廷的眼線,是聚是離,無人知曉。
---------------------------------千秋棠(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