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玉淡笑道:“泉也不能一概而論,泉也有惡泉臭泉、甜泉香泉,豈不聞以香命名者,有濃香、淡香、暗香、微香、幽香、曲香、十裏香、透瓶香、桂子香、奶蜜香等。”
蘇小妹有些上火了,反唇相譏:“僅僅香恐怕還不行,還得以玉命名,秦有缥玉、玉饋,隋有玉薤,唐有玉浮梁、玉練槌、玉蟻,今有玉瀝、玉醅、碎玉、玉友等。任人痛飲。”
“你......”綠玉大窘,意欲翻臉。公主隊的人哄笑,火上澆油。
辛然見狀,忙笑着勸解:“剛說過飲品,萬不可鬥氣。來,爲這些美酒幹一杯!”“且慢!如此美酒,能否讓不速之客也品嘗一二?”一聲嬌呼,蜂蝶飛舞,簇擁着兩個麗人由樹後現身。
一個一身黑色裘皮,包裹着一個修長婀娜的身子,多一分顯肥,少一分嫌瘦,青絲高绾,眉如遠山倦柳,目若彩線輕彈,瑤鼻帶笑,花唇抿嗔,仿佛是正在小憩被燕雀吵醒的黑牡丹。
此人正是無論寒冬酷暑,永遠裘皮裹身的聖氣學院的新貴之一,九品六蓮生,冰魔帝國的女王子,葉琳佳娃。
另一個是一身雪白的春裝,頭頂白紗鬥笠遮住頭上戒疤。黛眉高聳,星目忽閃,俏鼻驕挺,杏口傲然,好似桂宮思凡的玉兔偷來人間。
正是另一個九品六蓮生,出塵脫俗的西天妙音
辛然就覺得眼前一亮,香風撲鼻,心顫神搖。心中暗暗犯嘀咕。
辛然深吸一口氣,起身抱拳,不動聲色地笑道:“既然佳客不嫌,我等是歡迎之至。請上坐,大家共同歡聚。”
不知道是不是事先約好,二人并不向柏候舞陽打招呼,仿佛互不相識。如此一來,更讓辛然惴惴不安。包裹他的胭脂力,居然松動飄散。
一身黑衣的女王子輕笑:“不客氣。我們姐妹帶的有坐席和酒食,隻求先生能允許我們偏坐,聆聽先生布的酒道,就心滿意足了。”
辛然撫掌大笑道:“真是可人兒!就請坐下,共談飲道。”
公主隊和青樓隊,都不約而同地站起,百花朝王般地迎接葉琳佳娃和妙音,一片呼聲叫姐姐。盡管她們都不認得來人,但葉琳佳娃和妙音超凡脫俗的氣質,如仙的容貌,令衆人自然而然地肅然起敬。
衆女子叽叽喳喳地應酬着。包裹着辛然的胭脂力,卻在快速流失。
辛然大爲吃驚,心驚膽戰。這樣下去,用不着多久,自己的保護層就會全部消失。自己将赤裸裸地暴露在柏候舞陽面前,任憑他宰割。
辛然強自鎮定,暗暗思忖,妙音和葉琳佳娃也來到京城,自然不會是爲了遊山玩水,定是與自己有關。看起來,龍山書院是下大力氣了。不達到目的,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京城也不是安全地帶了......
張園的丫環們,上前将席子鋪好,葉琳佳娃大刺刺地就要坐下。
一身俗家女子打扮的妙音輕聲嗔笑:“釣詩,你也太沒禮貌了。現有王爺和諸多貴人立身在此,哪有我等先坐下的道理......”
化名釣詩的葉琳佳娃一愣,似有所悟地笑着點頭道:“是釣詩孟浪了。王爺和諸位先生,請先落座。”
“釣詩......”辛然失聲笑道:“是垂釣的釣,詩歌的詩嗎?”
葉琳佳娃含笑點頭。淩雲沒想到粗豪的葉琳佳娃,會起這樣一個雅緻的假名,由不得自己地頓足捶胸,大笑道:“姑娘真雅人也!愧煞我等一幹酸文賈酸的粗坯了,快快請上坐!”
九公主拍手笑道:“先生号歡伯,她名釣詩,正好做一對兒。”
釣詩笑逐顔開,頗爲受用。妙音卻是俏目一翻,瞪了九公主一眼,冷笑道:“歡伯粗飲,釣詩雅酌,如何能作一對兒?”
九公主一窘。辛然大樂,手舞足蹈地樂道:“别管豪飲淺斟,盡興就好。來來來,都坐下,盡情地歡樂一回。”
辛然與妙音她們接觸不多,女王子葉琳佳娃的豪放,他多少有些感觸。沒想到,扮成俗家女子的妙音,竟然會一改往日的沉靜,變得如此難纏。不知道這是不是她的本來面目。
大家相互見禮寒暄着坐下,笑着喝了見面酒。不等衆人談别的,柏候舞陽急于抓回主動權,淡笑着問辛然:“柳公子,舞陽某怎麽好象有點聽不董你們的話。這歡伯,也是你們風流一脈的雅稱嗎?”
辛然噗哧樂了,捂住鼻子連連點頭:“然也,然也。”妙音忍不住翻眼撇嘴淺笑道:“還無冕狀元呢,豈不聞焦延壽有詩雲:酒爲歡伯,除憂來樂。”柏候舞陽一窘,他雖然文武雙全,但畢竟年歲尚青,精力有限,對這些旁門左道涉獵不多。讪笑道:“謝小姐教誨!敢問小姐芳名?”
“不敢!小女子妙語。”妙音欠身回答柏候舞陽,美目卻在辛然的臉上流連忘返。美妙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若有所思。
“呵呵,妙語,當真妙語也!”辛然歡笑着,極力控制場面:“酒又名忘憂物:靖節先生《飲酒》詩之七中,就有這樣的稱謂:泛此忘憂物,遠我遺世情;一觞雖猶進,杯盡壺自傾。以此類推,不難求證。”
蘇小妹疑惑地望向釣詩和妙語,睃了釣詩一眼,輕笑道:“此物又名掃愁帚、釣詩鈎:家兄在《洞庭春色》詩中寫道:要當立名字,未用問升鬥。應呼釣詩鈎,亦号掃愁帚。”釣詩還擊道:“它還叫狂藥。唐李群玉在《索曲送酒》詩中道:廉外春風正落梅,須求狂藥解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