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大娘厭煩地瞪了張羅茶點的二閻王一眼,哼哼冷笑道:“軒轅大人,看來日子過的不錯。怪不得一上來就打俺徒兒。這哪是做牢,整個是在做客嘛!”
對公孫大娘的嘲笑,二閻王毫不介意,似乎還有一絲喜色,坐到一邊相陪,呵呵笑道:“前輩或許有所不知。所謂刑不上大夫。在下雖然不能同上古士大夫相比,但也算是一個有些資曆的武夫。自然不能用對付潑皮無賴的法子,來關押了。”
公孫大娘翻翻眼皮,嘲諷道:“看來還是當官好。犯罪了,都跟老百姓不一樣。”
“沒法子。前輩,這個眼可挑不成。這是古來的規矩。”二閻王讪笑道:“這就叫刑不上大夫。士大夫即使是犯罪了,也不能同一般百姓等同視之,這是聖人定的。”
“既然這裏這麽優待你這個武夫士大夫,那就好好住下去吧。隻不過,可憐俺徒兒拼死拼活救他老子這片心了!”公孫大娘瞪了二閻王一眼,輕輕的撫摸辛然的臉。
二閻王忍不住用眼角掃了一眼辛然,眼見着辛然半個臉都腫了,卻渾然不覺,隻是目不轉睛地盯住他這個父親。二閻王忍不住地眼角抽搐了一下,卻極力淡然地說道:“那就謝謝令高徒了!隻不過是,軒轅承斌福薄德淺,消受不起。”
“你……你怎麽這麽不知道好歹?”公孫大娘怒斥。
“前輩,自從此人離家出走之後,便與晚輩再無幹系!請前輩再不要拿他來跟晚輩說話了!”二閻王沉下臉。
“嗨,你這人怎麽一點好賴都不懂?”公孫大娘氣的站起來要走。
“老祖,您不是說,讓孫兒陪軒轅大人閑話嘛。你隻管與小師叔喝茶吃點心,說話的事,就交給孫兒好了!”百裏青雲急忙站起來攔阻,并給公孫大娘暗暗使眼色。
公孫大娘見辛然眼巴巴地望着他父親,眼淚在眼圈滴溜溜轉,心一軟,坐下。
“軒轅大人,我等山野草民,對無極天朝的事,實在是不清楚,還請大人爲我等解說一二!”百裏青雲急忙開始拉話。
二閻王眼睛裏流露出感謝的光彩,笑道:“想來百裏宮主大概是想問問,爲何沒人攔阻你們進來,爲何沒人高聲報警,是吧?”
“嗯,不錯!在下确實對此不解。”百裏青雲點頭。
二閻王苦笑道:“天牢,顧名思義,是天子之牢,是天字号的牢房。能進這裏來的,自然沒有尋常百姓。因此,天牢同其它牢房,也大不一樣。關押在天牢裏的人,沒有用刑具的。更沒有什麽地牢、水牢,同居家沒什麽差别。不怕進天牢的人跑,而進了天牢的人,除非你想一輩子隐姓埋名或者投敵叛國,否則,也沒人會跑。這就是天牢的天威!而看守天牢,也有特别的規矩,不能大聲喧嚣,不能随意露面。就是有人劫牢反獄,也不準大聲喧鬧。隻能無聲無息地擊殺或拿下劫牢反獄者。這是天牢不成文的鐵律。這就是到現在,前輩同百裏宮主還看不到看守的原因。”
辛然緩緩地垂下頭。他聽明白了,父親表面上,是在給師傅公孫大娘同百裏青雲講解天牢的特别之處,實際上卻是在告訴他們,自己不會跟他們走。他們也别想劫持他。因爲,他軒轅承斌不能離開這裏,除非他想投敵叛國或者從此以後隐姓埋名。這些,都是他無法接受的。
“呵呵,天牢果然是天牢。難怪上古時有畫地爲牢之說。天威之下,即便是畫地爲牢,人也不敢偷越。受教了!”百裏青雲理解地笑道:“既然如此,我等也就不多說什麽了。本來,我們也沒想劫牢反獄。隻不過是想來看看,如何能幫大人盡早脫困。”
“謝了!”二閻王拱手爲禮,苦笑道:“無論如何,在下畢竟是犯了擅離職守、丢失疆土的滔天大罪!除非皇上允許在下戴罪立功,在下才能離開這裏。否則,在下死也不會離開這裏!還請前輩和百裏宮主體諒,千萬不要爲在下去打通什麽關節。”
“父親大人,可知道俺奶奶和娘親的下落?”辛然強忍淚水,嗫嚅着問。
“嗨……”二閻王長歎一聲,聲音低沉地說道:“這也是軒轅承斌唯一牽挂的事。到今日,家母同家人,是音信全無。也不知道她們怎麽樣了。如果家母有個一差二錯,軒轅承斌是百死難贖啊!”
辛然的眼淚,終于忍不住順腮而下。聽父親的說話方式,是真把他當成外人了。
“大人不必煩惱。我等來此,主要也是爲了打聽太夫人及其家人的下落。”百裏青雲沉聲道:“既然大人也不知曉,令太夫人以及家人的下落,就由我等去尋找。”
“百裏宮主,按說大恩不言謝!但家母就是軒轅承斌的天!爲了家母,軒轅承斌又不能不有所表示。俺軒轅承斌但有重見天日之時,必定要登門重謝!如果今生不能報達,來世結草銜環,定當報達!”軒轅承斌噗嗵跪下,大禮拜謝。
“大人請起!”百裏青雲扶起二閻王,淡笑道:“大人不必多禮!尋找保護令太夫人和家人,是因爲在下的小師叔的緣故,同大人沒什麽幹系。因而,大人無須多禮!”
二閻王站起來,望着公孫大娘和辛然,嘴唇顫抖,卻無一言。
“徒兒,這人你見到了。活的還不錯,也就了了心願。走吧。”公孫大娘起身道。
“嗯……”辛然有點魂不守舍地應着,身形一動,來到軒轅承斌面前,一言不發,跪倒便叩頭。軒轅承斌轉身,避而不受。但辛然還是含淚堅持叩了三個響頭。
公孫大娘見了,心疼地又開罵:“這個小龜孫!咋恁狠的心?孩子叩頭都不受,簡直是狼心狗肺!孬兒,這種人,不理他也罷!孬兒,起來,咱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