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邊無際,無聲無息。烏天(辛然)的手铐腳鐐被取下了,但雙手卻被反綁在一個粗大的鐵環之上,想動都動不了。好在最近幾天,基本上沒吃沒喝。要不然,屎尿都得解決在褲子裏了。烏天(辛然)即沒有感到饑餓,也沒有恐懼。
這個平日裏,連雞都不敢殺的少年書生。驟然之間,變得無畏無懼。冰冷的心,被一團烈火在燃燒。他現在心裏就一個念頭,保護母親和姐姐。練出一身好功夫,殺仇人,爲父親報仇!
可是,他眼下能活幾天還不知道。因爲,對于他們這些反叛子弟的處置。最終得由大帝降旨。像他這樣的,受父兄牽連的子弟,僅僅在他們這個小地方,就成百上千。全帝國就不知道有多少了。如何處置,必須由大帝來決斷。如果大帝一聲令下,全部斬首。他别說保護母親姐姐,給父親報仇雪恨了。連自己也将難逃一死。
爲此,自己必須逃出去!隻有活着,才一切皆有可能!然而,眼下自己動都動不了,又如何逃跑呢?烏天(辛然)心急如焚,卻冷靜如冰。他拼命地冥思苦想,想找到逃跑的辦法。
烏天(辛然)想了兩天兩夜,無可奈何地暗歎一聲:真是百無一用是書生啊!
若是自己當時聽從父親的話,練就一身武功,或許還有一線希望,逃脫這個牢籠。眼下,似乎隻能是聽天由命了。但是,烏天(辛然)實在不想認這個命,也絕對不認這個命!
倘若自己一旦認命了。父親将沉冤海底不說,母親和姐姐,也永無出頭之日了!
烏天(辛然)的性格,是極其執拗的。不認可的事,打死不幹。認可的事,死也得幹!
就在他還是孩童的時候,父親爲了讓他習武,是威逼利誘、餓飯、暴打,無所不用其極!可他就是不服從。最後,還是他父親妥協了。聽憑他與之乎者也,打起交道來。
此時此刻,烏天(辛然)原本就執拗的性格,變得越發執拗了!
這期間,獄卒給灌水就喝,喂飯就吃。不給也不要。就是一心一意地想辦法。
不料,烏天(辛然)逃跑的辦法沒想出來。卻發現,自己能漸漸地聽到聲音了。開始是聽到不知道多遠處,有老鼠在吱吱地叫。後來,能隐約地聽到有人在說話。再後來,居然能慢慢地聽清楚,在不知道多遠處有獄卒在說話。烏天(辛然)開始不自覺地,用心傾聽獄卒的談話。
時光無迹,又過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烏天(辛然)終于可以隐隐約約地聽清,獄卒們在說什麽了。獄卒們談論的,都是吃喝嫖賭的事。烏天(辛然)也就懶得聽了。繼續想自己的辦法。
忽然有一天,烏天(辛然)忽然聽到一個奇異的聲音,好像是有人在用鐵器敲打着大地,又好像是,有人有用鎬頭,在刨地。隻不過,距離太遠了。一時判斷不出,這個人是在幹什麽。
漸漸地,那個遙遠而微弱的聲音,慢慢地清晰起來。烏天(辛然)已經可以斷定,是有人在挖洞。烏天(辛然)忽然非常天真地想起,會不會是烏大,在外面挖洞,來救他出去?
刹那間,烏天(辛然)已經漸漸絕望的心裏,驟然燃起希望之火。挖洞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距離烏天(辛然),越來越靠近了。烏天(辛然)感覺到自己的心,開始狂跳。好像要蹦出來了。烏天(辛然)強力壓制住狂跳不已的心,靜靜地等待着。
不料,越來越靠近的聲音。突然間,停頓下來。過了一陣後,又重新響起。不過,好像是又開始慢慢地變遠了。仿佛是拐了一個彎,向别處去了。烏天(辛然)急了,拼命地跺腳,制造聲音。但對方好像沒有他那樣奇異的聽力。對他的指點,毫不理會,繼續向遠方挖掘。
烏天(辛然)想大聲喊叫,卻無法喊叫。因爲,他的嘴,被那個恨他的獄卒,像馬勒馬嚼子一樣,用繩子,在嘴中勒了一道。當然,這也是爲了防止他咬舌自盡。
烏天(辛然)急中生智,将舌頭卷起來,學起了老鼠的叫聲,吱吱地叫了起來。可又是許久過去,渴望的回聲還沒來,烏天(辛然)卻忽然聽到一個令他肝膽暴裂的壞消息。
烏天(辛然)聽到獄卒們說,大帝下令,三天後,要把他們都押到别處去。然後,集中送進京城。交由對立派,審訊處置。
而獄卒們怕烏天(辛然)頭上的欽字暴露,給大家招來殺身之禍。約定,這天夜裏,将他殺死!然後上報他是暴病身亡,将他焚屍滅迹。理由是,他得了傳染病,不得不焚燒。
烏天(辛然)不知道此時是幾時,距離夜裏還有多久。一時間,是心急如焚,拼命地學老鼠叫。忽然,一股絕望而悠長的怨氣,伴随着老鼠的叫聲,向地下傳去。
烏天(辛然)覺得好像是過了一萬年,但挖洞的聲音不但沒有向回返,反而好像是消失了。
就在這時,烏天(辛然)開始聽到第一道門在開啓。接下來,一道道巨大的石門,不斷地發出令人牙酸牙癢的吱吱嘎嘎的開啓聲。
這令人心一陣陣發麻的開門聲,仿佛是打開了地獄之門。
烏天(辛然)頓時感到頭發炸起,心如油煎,禁不住地全身顫抖,冷汗如雨。
吱嘎,最後一道門,開啓。那酸澀的吱嘎聲,猶如追魂炮,悶雷般在烏天(辛然)的耳邊炸響。嘩,烏天(辛然)口中的酸水噴湧而出。滿口的牙,癢癢的他恨不能将自己的舌頭咬掉!
一顆心,酸、麻、癢的,連油煎般的痛苦,都無法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