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伊雪,你知道這件事嗎?”南景煥微微眯眸,細長的瞳孔銳利如鋒。
蘇伊雪被點名質問,身形一顫,瞳仁爬滿驚恐。
由于她帶着面紗,南景煥對她的表情看不真切,欲要繼續追問的時候,二夫人如驚弓之鳥,慌忙解釋。
“不是的,不是的,這一切都是我做的,跟雪兒無關,她前段時間卧病在榻,對這些事情毫不知情,殿下,你要相信雪兒,雪兒生性善良,千萬不要誤會了她啊。都是我連累了她,都是我——”
說到最後,二夫人又是傷心欲絕的啜泣起來。
南景煥聽到這裏,沉吟片刻,才收起了内心的懷疑,最終還是選擇了相信。
此時,他目光陰冷的望向蘇毅輝,沉聲道:“既然事情水落石出,該怎麽解決就怎麽解決吧。”
南景煥的意思很清楚,就算是蘇伊雪的母親,發生這樣的事情也不能尋私,這可是關系到他太子的名聲問題,若是有人拿來做文章,可就不好了。
蘇毅輝自然明白這個道理,黑着臉,冷聲吩咐:“範蘭麗偷盜太後親賜金钗,殺害郡主婢女,罪不可恕,賜一百杖,即刻行刑——”
二夫人聽到這裏,僅剩的力氣霎時被抽幹了一般,虛弱的倒在了地上,紅腫的眼眶冰冷麻木,淚水不自覺的往外流淌——
今日本就難逃一死,沒想到蘇毅輝爲了迎合太子,竟然賜她如此殘忍的刑法,那顆如刀絞般疼痛的心更是千瘡百孔。
蘇伊雪看着凄慘的母親,也大哭起來,猛地撲過去,拉住南景煥的手,苦苦哀求:“景煥,求你救救我母親,她這麽做也是爲了我,求你救救她,一百仗,太殘忍,會把人活活打死的啊。”
以前,南景煥但凡看到蘇伊雪不開心,心就會揪着般難受,可是,如今看她淚如雨下,心卻是麻木的,甚至還有點點厭惡。
爲什麽?
他對蘇伊雪的感覺什麽時候變了?
南景煥想不明白,有些不耐的抽出被她拉扯的手臂,冷若不霜的開口:“你母親做盡了壞事,你還爲她求情,就不怕我追究你的責任嗎?”
南景煥選擇相信蘇伊雪,放她一馬,已經是看在了以往的情面上,現在,蘇伊雪還在爲這樣的毒婦求情,實在讓他失望。
蘇伊雪也感受到了南景煥隐忍的怒火,頓時閉上嘴巴,滿臉震驚的望着他,心頭湧上不安和害怕。
一旁的蘇毅輝也察覺了南景煥的不耐煩,忐忑的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尴尬的開口:“殿下,那你和雪兒的婚事還——照常舉行嗎?”
這是蘇毅輝唯一擔心的事情。
南景煥看了一眼狼狽的蘇伊雪,沉默了片刻,微微颔首:“既然皇上已經賜婚,本王的聘禮也下了,自然照常舉行。”
若是不舉行,這一切豈不成了笑話。
南景煥可不想成爲南隋國的笑柄。
聽到太子的承諾,蘇毅輝和蘇伊雪這才稍稍安心。
“還愣着幹嘛,立刻行刑。”蘇毅輝沒了太子這邊的顧慮,立馬沖着護衛大聲呵斥。
護衛領命,快速将二夫人拖到長凳上,舉起棍子就是一頓狠揍。
整個院子,隻聽到砰砰砰的聲音,打得二夫人慘叫連連,一邊求饒,一邊咒罵。
“太子殿下,求你救救我——看在雪兒的面子上,救救我啊——”
可是求救無果,她隻有惡狠狠的咒罵——
“蘇陌涼,你個毒婦,你個賤人,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凄厲的詛咒沖破雲霄,久久回蕩在衆人心尖上,募得蹿起一股陰寒。
可是,蘇陌涼卻是面色如常,慢悠悠的走到二夫人面前,微微屈身,對上那雙充斥着怨恨和痛苦的猩紅眸子,低吟道:“二夫人,若要論毒婦,我哪裏比得上你,你曾經毀我容貌,虐待我,打我奴婢和嬷嬷,還殺了府上那麽多丫鬟,你說,到底是你不得好死,還是我?嗯?”
蘇陌涼的聲音很輕很柔,可每個字都帶着極大的仇恨,字正腔圓的從牙縫裏擠出。
二夫人聞言,駭得瞳孔放大,驚恐的神色瞬間爬滿整張老臉——
許是身體的疼痛和心上的恐懼同時襲來,一時讓她負荷不了,她鼓着眼睛,腦袋一伸,僵硬了兩秒,身子忽然癱軟下去,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中斷了氣。
就連死後殘留的表情也是說不盡的痛苦和恐懼。
看到這裏,蘇伊雪早已淚流滿面,爲了不惹南景煥生氣,隻有捂着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蘇毅輝也是無力的歎了口氣,沖着護衛揮揮手,示意将屍體擡出去。
親眼看着二夫人痛苦死去,蘇陌涼心中憋着的那口氣總算是解了。
随後,她直起身子,冷觑了一眼已經被擡走的屍體,緩緩開口,聲音漠然,甚至有些冰冷:“既然父親和太子已經替菊香懲治了兇手,那我也就安心了,綠蔓,安嬷嬷,我們走吧——”
綠蔓和安嬷嬷聞言,立馬跟在蘇陌涼的身後,随着她一同往着茗清閣走去。
回茗清閣的路上,綠蔓想着蘇陌涼今天定然是累壞了,不禁提議道:“小姐,奴婢去廚房給你端些飯菜和糕點吧。”
蘇陌涼揉了揉太陽穴,點點頭:“嗯,再拿些酒來,今天這樣的日子可是要好好慶祝的。”
綠蔓笑着點頭,掉頭朝着廚房去了。
如今事情已經解決,南景煥也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他目光追随着蘇陌涼的身影,身随心動,也情不自禁的跟了過去。
蘇毅輝見南景煥要走,滿懷愧疚,連忙道:“太子殿下,今天也累了,就讓老臣送你出去吧。”
南景煥被他突然喚住,腳步一頓,擡手阻止:“不用了,你好好善後,前院還等着這麽多賓客呢,想好怎麽解釋吧。”
話落,南景煥已經擡步離開。
蘇毅輝看着南景煥走遠了,才轉過頭,朝着在場的婢女和護衛,冷聲警告:“今日之事,我不希望有人洩露半個字,違令者,斬!”
說着,蘇毅輝拂袖離開,朝着前院走去
***
茗清閣
滿天的繁星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池面上,像小眼睛一眨一眨的,多得數不清。
池水清得見底,藍得透亮,輕柔柔,靜幽幽的,微風拂過,池面倒映的銀色月牙泛起漣漪,緩緩暈開,給夏日的夜晚添了幾分幽靜。
可是這景色再美,也美不過躺在池塘邊,飲着酒的白衣女子。
那一雙白皙嬌嫩的玉足沒在池水中,有一搭沒一搭的撩動着清涼的池水,纖細柔美的身子側卧在池邊,時而舉杯飲盡美酒。
許是有些貪杯,蘇陌涼竟然醉了。
往常那雙冰冷的眼睛,此時也迷離飄渺,如幽幽的池水,清幽妩媚,白皙美麗的臉頰微微染上紅暈,原本規矩得體的發絲也零零散散的飄落,褪去了原先冷傲絕情的氣質,反倒有了讓人擁入懷中疼愛的媚态。
就連剛剛步入茗清閣的南景煥,也情不自禁看癡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