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障面物就和後來的紅蓋頭意思差不多,隻不過唐代障面物的顔色、種類不一,有幂離、帷帽等,而一般統稱蓋巾或蓋頭。
之後尉遲寶終于被人攙着上了車(一種用帷幔裝飾的車子,用于冊拜或婚禮迎娶)。
慎獨按照規矩騎着湯團繞車轉了三圈,然後才一并前往新郎家。這個儀式最早在《禮記.昏義》中的說法,是指新郎駕婦車之輪三圈,然後禦者替之,但到了唐代就變成騎馬繞車三圈的方式。
不過湯團的體格實在是太大了,恨不能比這車還要大一圈去,樣子又蠢萌蠢萌的,尤其是走路的時候自帶一股子憨态可掬的勁,本來還算嚴肅的一個環節愣是帶出了喜劇效果,不少賓客都笑場了。
等到湯團不動了,才有尉遲家的親友假裝不忍的上前障車,也就是擋住車子不讓新娘動身,用來表示對新娘的惜别,有哭嫁習俗的往往這時候還要讓新娘子哭出聲來,表示不舍父母親人。
因爲這時候出嫁的閨女就真的是别人家的人了,往往都是真情流露,但後來就演變成無賴、地方官勒索錢财的借口,甚至出現綁架新娘要錢的誇張行徑,所以此儀式曾多次被禁止。
但是慎獨這邊早就安排好了人手,攔車的該給賞錢就給點賞錢打發了,真個賴皮的自然也有相應的人過去收拾,确保現場隻餘和諧的場面。
不過唐代這詩風太過盛行,連障車也出現了障車文這樣的産物,慎獨不得不又背了一篇,這才止住了尉遲家人們的情緒,真正的帶上新娘,踏上了歸家的道路。
這一路上圍觀的人不僅沒有變少,反倒是更多了許多。誰讓慎獨他們這個婚結的太有看頭呢。
之前沒趕上的這回也都來看個稀奇,看過了的還想看第二遍,都對湯團和八哥它們幾個有點念念不忘的意思,順便當然也可以和周圍第一次看的那些人顯擺下自個的見多識廣,裝作很在行的把湯團它們的身世都給介紹一遍。
人群之中自然也少不了對着尉遲寶和慎獨這倆主角指指點點的,議論紛紛的好不熱鬧。
剛還一直沉浸在離别的愁緒中的尉遲寶,也慢慢的從傷感中走了出來,笑眯眯的聽着旁邊的雲雀在那叽叽喳喳的給她不停說着各路見聞。
有這麽個開心果在身邊,還有個努力讓自己高興的老公,未來的生活想必不會無聊,隻會更加精彩才是。
單單是這些個有趣的寵物,就比原本在尉遲府上好玩多了啊,想到這些尉遲寶的心情能不好嗎,再聽聽外邊那些人羨慕嫉妒恨的議論,更是多了些自豪,這就是咱選定的夫婿啊,果然是上天賜予的最大幸運。
又是一番折騰後,隊伍總算是來到了土樓這邊,車子按照要求停在吉位上。
本來到了轉席這步,因爲新娘下車時不能直接履地,需踏着氈席入青廬,但席短路長,需一路轉移接鋪,就有了轉席的稱呼,又叫轉氈或傳氈。
不過慎獨這邊幹脆學了後世鋪地毯的做法,奢侈點直接用絲綢一路從車門鋪到了青廬。
青廬又名百子帳,其實就是男方在家門外選一吉地以青布幔爲屋,用來舉行婚禮儀式(含之後洞房)的場所。
青廬之俗可能早于北朝,唐代時沿用,亦是受胡風影響的證據之一。
按說在新娘進門前,公婆還得先從便門出去,等新娘進門後再繞道進正門。據說這樣做是爲了踐踏新人足迹,有壓服新娘銳氣之意。
慎獨父母都過世了,就隻能麻煩秦瓊夫婦倆了,誰讓他現在是秦瓊的義子了呢。
等到尉遲寶下了車,形勢就倒轉過來了,原來是下婿的,這回改成戲弄新媳婦了。
尉遲寶可是一直以扇掩面的,慎獨這邊的賓客親友就開始列座偷看,順帶着戲弄新媳婦了。
不過和下婿不太一樣的,這階段頂多隻到口頭調笑而已,畢竟新娘可是嬌滴滴的小女子一枚呀!
關鍵是尉遲寶威名赫赫,就是借程處默他們一個膽子,這幫子被揍怕了的二代們也不敢占這個便宜啊。
那邊尉遲寶虎目一掃,這些家夥就老老實實的坐自個位置上,眼觀鼻,鼻觀心的裝起了高僧。
之後就該拜堂了,不過唐代拜堂并非後世拜公婆或親屬之俗,而是指夫婦行拜禮,當然是夫妻對拜,可不是慎獨受尉遲寶一拜,說明大唐這會女性地位還是很高的。
甚至到了武周時,因爲女性地位前所未有的高升,出現了男跪女不跪的狀況──行拜禮時新郎雙膝跪地拜倒,而新娘站立隻在胸前雙手合十鞠躬的奇特景象。
對拜完成後,也不是直接送入洞房,而是要先撒帳,後世大概是叫做坐床的環節。
也就是夫婦就床,女向左,男向右,頌祝詞并以金錢彩果散擲。
這個儀式帶動了專門鑄撒帳錢的行爲,尤其唐代皇室更是熱中此道,鑄了許多奇形怪狀的撒帳錢。
撒帳之俗據傳起于漢武帝,當李夫人初到時,漢武帝迎夫人入賬中,并命宮人遙撒五色同心花果,兩人以衣裙盛之,意謂裝的多則得子也越多,後世亦效仿之。
慎獨當然也不能免俗,專門讓村裏的匠人幫忙做了許多的玩意。
這之後又該慎獨背詩了,卻扇詩。所謂獨樂樂不如衆樂樂,怎麽可以隻有新郎看到新娘的臉呢,所以,此時就要爲在場的衆人謀一下福利了!新郎得作詩誇贊新娘,新娘聽得滿意後,才會放下遮臉的扇子讓大家一窺她的面貌。
和催妝詩狀況相同,不會作可以請槍手幫忙或拿現成詩文來用,例如李商隐就有幫别人代打過的紀錄,詩題上明白說明我是代賦的──”代董秀才卻扇”:莫将畫扇出帷來,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團圓似明月,此中須放桂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