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發動對慎獨的伏殺,可是請示過鄭善果的,對比了雙方的力量,覺得有十足把握了,鄭善果這才同意直接絞殺慎獨一行人。
至于慎獨本人,能活捉當然還是活捉,他廢了那麽大的功夫,最初的目的不還是爲了辣椒這麽一味錢景廣闊的另類香料嘛。
一百多人對上五個人,怎麽也該有活捉的機會吧,耗也耗死慎獨那幾個手下啊。
可要是實在情況不允許,直接幹掉慎獨也行。
這已經是事關鄭家的顔面,尤其是關乎到他這個家主在家族之中的威勢的事情了,不再單單是私仇的問題。
可結果那麽多人卻還是讓他失望了,不僅沒有帶回慎獨來,反而把自己也全都陷在了那裏。
鄭善果這左等不見人來回報,右等還不見手下人回來,隻能強壓着怒氣,再派人去探明情況。
這才知道自己以爲天衣無縫的計劃,自以爲吃定了對手的機會,竟然還是失敗了,而且是全方位的失敗,己方的人馬全軍覆沒,對方五個人卻是毫發無損的回到了村裏。
“你們這些廢物,吃白食的蠢豬,腌潑才!
這麽多人竟然還對付不了那個該死的泥腿子,一個破落戶就那麽難殺嘛?啊?!”
鄭善果抓起桌子上剛換的大筆洗,又是一下一下的砸在前來回報的手下腦袋上,邊砸邊破口大罵。
等到他停下來,到涮筆的瓷缸裏開始慢條斯理的認真清洗手上的血迹,那倒黴催的手下又隻剩出氣,沒有進氣了。
身體偶爾還抽搭兩下,血肉模糊的腦袋旁邊,白的紅的流了一地,眼見是不活了。
一邊整理着儀容,鄭善果同時也在整理着自己的心情。
其實剛得到這個結果的時候,他所表現出的憤怒隻是表相,裏面當然有對手下又一次讓他失望的憤怒,其實也有着他自己沒有察覺到的恐懼。
恐懼于慎獨的強悍,恐懼于事情再一次脫離了他的掌控的無措。
對于習慣了安排其他人的命運的他來說,這種感覺也是他最爲讨厭的,由此才會有這麽大的怒氣。
“去查,派最好的好手去查,我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重新恢複了那副道貌岸然,淡定從容的斯文禽獸樣,鄭善果穩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輕聲吩咐道。
自然有手下把事情安排下去,隻不過鄭家的那些個好手得到的結果,還是慎獨想要讓他們知道的那個,那個看上去像是大量人手早有預謀的反埋伏。
“這樣才對嗎,隻不過是這小子暫時棋高一着罷了。
既然在你的地盤不行,放到這長安城裏又如何呢?”
鄭善果又恢複了那副智珠在握的樣子,這樣的結果才比較符合常理,也更貼近他的推測,所以理所當然的就認同了這份探查結果。
隻要事情沒有超脫他的理解,也不是對手強的讓人絕望,一時的得失不算什麽,這次失敗了,下次再讨回來就是了。
要沒有這種百折不撓的精神,他又怎麽能擊敗那麽多的競争者,坐上這家主的寶座呢。
王君廓那裏自然也得到了一份和鄭善果手頭差不多的報告,頓時就有點惶恐了。
對慎家的忌憚隻是一方面,更多的還是擔心秦王李世民那邊知道了他的小動作。
相比起慎家的怒火,他還是更害怕李世民這位舊主的心思。
他可是沒少見識過李世民的手段,不過考慮到自己現在的位置,又有點待價而沽的僥幸,因此心情很是複雜。
所謂見小利而忘義,做大事而惜身,說的就是王君廓這号人了。
明知道得不到什麽好答複,王君廓還是派了心腹去鄭家質問了一番。
大意無非是“你們不是說了沒有十足的把握絕對不會動手的嗎,這下子不僅失敗了,搞不好也把我暴露了出來,信不信我和你們魚死網破啊。”
當然這樣的話肯定不會落在紙面上的,那就徹底成了把柄,不想上太子的船都不行了。
王君廓可是打定了主義做一次投機的,可他沒打算真個下多大的注碼啊,自然是不會落下口實的。
這樣的所謂逼問,自然不會有啥結果,鄭家隻是告訴他暫緩針對慎獨的動作,先全力幹好眼下的大事吧。
長安城中風波詭谲,正到了關鍵時刻,所有的事情都要爲這事讓步,因爲這才是确确實實的關系到所有人身家性命的事情,眼下的當務之急。
隻要大事成了,慎獨這樣的癬疥之疾,壓根就不值一提,随手就能滅了他。
大勢在手,想要把他搓扁了捏圓了,就都是一句話的事。
當然了,鄭善果肯定不會告訴王君廓,眼下他們也是不得不暫時放下慎獨那邊。
直屬于他個人的力量,在這前後兩次針對慎獨的行動中,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之後再想對付慎獨,就隻能調動屬于整個家族的力量了,那可就不單是他一個人就能說了算的。
更何況鄭家的主力,現在都忙着針對李世民的力量在活動呢,必須要随時準備應對接下來的大變故。
他們可是正處在風暴中心的,雖然有信心就算是太子失敗了,李世民上台,也不敢真的拿他們鄭家怎麽樣,可總要以防萬一的嗎。
鄭家畢竟是以文見長的,底蘊雖然深厚,武力當然也有,卻不像程咬金他們這些厮殺出來的莽夫一樣,身邊随時都有許多武力強悍的家兵家将可以用。
而對付慎獨,又必須得是真正的好手才成,所以眼下即便他鄭善果這個家主想要抽調力量,也是有點捉襟見肘的意思。
對王君廓手下那幫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烏合之衆,又嚴重缺乏信心,與其讓他們再出手,徹底暴露王君廓這顆暗子,還不如先讓那慎獨得意一會,等到太子上台,想弄死他,還不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王君廓那邊得到了答複,除了發發狠,啥事也做不了,隻好繼續提心吊膽的等待着最終結果的到來。
而慎獨那邊經過了跋山涉水的艱辛旅途,終于到達了已經有幾分輝煌氣度的宗聖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