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誰會大半夜的跑這地方來?我們再不走,等會估計就來不及了。”李旭悄悄挪動位置,遠離櫃子後面的密道。
馬威拿起手電朝密道裏照了一下,确定陳歌沒有躲在密道拐角後,也開始往後退。
兩人很有默契,誰也沒有再開口,互相攙扶着離開這個房間。
長廊跟進來時相比好像發生了某種變化,隐約覺得某些地方和剛才不一樣了,但是具體哪裏變得不同,兩人又說不上來。
李旭拿着手電筒走在前面,馬威打開了自己手機上附帶的手電跟在後面。
“小心點,地下屍庫裏的怪物很可能不止一個。”
眼前的場景對馬威和李旭來說簡直是最高難度的逃生遊戲,他們要面對死而複生的屍體,随時可能出現的怪物,手持兇器的變态殺人狂,還有各種未知的陷阱。
“李旭,我要不要把手機扔這邊,帶着它我總感覺剛才那個人會打電話過來。”馬威拿着自己的手機,心裏卻感到十分的不安,他腦海中不止一次出現陳歌拖着碎顱錘,帶着恐怖的笑容,在給他打電話的模樣,想一想就覺得瘆人。
“還是留着吧,這是咱們和外界聯系的唯一通訊工具,不過你記得調成靜音,别在關鍵時刻因爲一個電話暴露了咱們的位置。”李旭想的比較多,身處險境,他似乎爆發出了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潛力。
馬威聽後更改了手機設置,兩人貼着通道牆壁原路返回。
轉過拐角,在經過八号庫房的時候,走在前面的李旭停頓了一下:“這房間的門是被那個人打開的嗎?我們離開的時候不是把門都關好了嗎?”
鐵門把手上殘留着粘稠的液體,屋内湧出濃濃的福爾馬林的氣味,李旭舉着手電朝屋内看了一眼,他雙眼一下瞪的滾圓。
“怎麽了?”馬威也發覺不對,湊過去看了一眼。
屋内那些玻璃容器都安穩呆在原地,但是容器裏的那些大體老師全都不見了!
李旭的腿在打顫,他拿着手電筒照向地面,水泥地上能清楚看到幾條水漬從房間中延伸而出,進入了他們所在的通道當中。
“那幾個‘人’跑出來了,它們現在也在這條通道裏。”李旭喉結滾動,他緩緩移動手電筒,很擔心突然照出什麽恐怖的東西。
“我們還要繼續往前走嗎?”馬威有點不确定,他雙腿使不上力,根本跑不快,遇到危險隻能留在原地等死,這是最讓他絕望的事情。
李旭也糾結了起來,漆黑的通道裏隐藏着從玻璃容器裏爬出的屍體,以及各種未知的危險,留在這裏的話,又要面對那個危險程度并不比怪物低多少的瘋子。
“還是往前走吧,我們全力奔跑,不出意外十幾分鍾就能離開。”李旭将馬威的手機拿了過來:“那個拿着鐵錘的人應該沒出來,我先報警,再聯系一下外面的保安。”
李旭拿出手機撥打電話,報警電話是打通了,對方也接了,但就是信号被嚴重幹擾,一句話都聽不完整。
“不應該啊!這裏雖說是在地下,信号不太好,但也不至于連報警電話都打不通啊!”
地下屍庫當中隐約有什麽東西在幹擾着通訊,李旭無奈之下隻好放棄。
屋漏偏逢連夜雨,他感覺今天把所有倒黴的事情都遇到了。
“先往外走吧,要是遇到了什麽怪物,咱們再退回來。”李旭扶着馬威,他擠出一個苦笑:“現在對我們來說,僅有的好消息是,那個拿着鐵錘的人和屍庫裏的怪物好像不是一夥的。”
手電筒的亮光照着前路,兩人加快了速度,在他們從八号屍庫經過的時候,庫房裏傳出一聲輕響。
他們現在哪還敢進去查看,低着頭就當做什麽都沒有聽見。
通道幽長看不見盡頭,跑過七号屍庫,前面是一個分岔口,在兩條通道中間,站立着一道黑色的身影。
個子不高,很瘦,它手裏好像還捧着什麽東西。
馬威碰了碰李旭的手臂:“要過去嗎?”
李旭也拿不定主意,他感覺今天的地下屍庫裏似乎格外的熱鬧。
緩緩擡手,他揚起手電筒,讓燈光照在了前面那人身上。
披着白色的寬松外套,黑發垂落,站在分岔路口的是一個小女孩。
她低着頭,雙手捧着一個腐爛發臭的蘋果。
這詭異的一幕讓李旭和馬威都不敢輕舉妄動,他倆停在原地,感覺寒氣一陣陣湧上心頭。
被光線照射,女孩慢慢擡起了頭,她長相甜美可愛,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很安靜、很内向的孩子。
她有一雙淺褐色的眼睛,目光凝固在掌心的蘋果上,似乎是想要品嘗手中那個腐爛變質的蘋果。
細膩光滑的皮膚、精緻的五官、可愛的容貌,這女孩和那個腐爛的蘋果形成鮮明對比,但讓人想不明白的是,女孩看着蘋果,眼神中竟然透着一絲讓人難以理解的渴望。
手電發出的亮光讓女孩輕輕皺眉,她小巧的鼻尖輕輕抽動,如同聞到了什麽香味,緩緩擡頭。
淺褐色的眼睛看向馬威和李旭,女孩嘴角上揚,薄薄的嘴唇彎出一個淺淺的弧度。
那種笑容很單純,既感受不到善意,也不包含惡意,就像是孩子找到了一件心儀的玩具。
女孩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明顯,不過除此之外她再沒有表現出其他異常,這孩子似乎是完全按照本能在行事。
“她頭發、衣服都是濕的,皮膚顔色也不太正常,你說她會不會是從玻璃容器裏爬出來的?”
“咱們剛才進去的時候,那些容器裏好像沒有女孩。”
“不是有一個容器被打開了嗎?我懷疑她就是從那個容器裏跑出來的。”
馬威和李旭被女孩看的發毛,一想到對方可能是一具屍體,兩人更加害怕了,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後退去。
女孩站在原地沒動,通道其他方向卻傳來奇怪的聲音,那條刷着白漆的運屍通道裏車輪滾動,旁邊的七号屍庫當中有幾個停屍櫃發出嘭嘭的聲響,就像是關在裏面的東西要出來一樣。
空氣中福爾馬林的氣味變得更加濃重,留給馬威和李旭選擇的時間不多了。
“往裏退是死路一條,往外走還有一線生機!”李旭緊咬着牙,他抓住馬威的胳膊:“拼了!咱們一起沖出去!”
“好!”
兩人下定決心,好像被逼到絕路的野獸那樣,準備拼死一搏!
李旭的看準女孩身邊的空隙,拽着馬威,雙腿肌肉繃緊,如同彈簧一般竄了出去。
“右邊的通道沒有刷白漆!”
平時都是李旭躲在馬威後面,這一次馬威腿部受傷,李旭站了出來。
他在前面開路,表情因爲極度恐懼而顯得猙獰,五官變形,他嘴裏發出一聲嘶吼:“快!”
兩人拼盡全力沖向那個女孩,此時此刻通道裏那車輪聲也已經靠近,李旭和馬威要做的就是在車輪聲靠近之前,進入那條沒有刷白漆的通道。
争分奪秒,女孩看到兩人沖來,一動不動,保持着的笑容,除此之外再無任何多餘的表情。
“這是個機會!”
女孩太大意了,李旭揚起手電筒,他在腦中已經計劃好了一切,等跑到女孩身邊時就從她身側鑽過去。
那個縫隙足夠他和馬威通過,如果女孩敢阻攔,那他就用手中的手電筒狠狠将其擊倒。
李旭前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從未有過這麽刺激的一刻,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到。
“來吧!”
全速奔跑,在車輪聲停止的那一瞬間,李旭和馬威也沖到了通道拐角!
他倆沖女孩身邊跑過,那女孩并沒有阻攔他們,甚至還保持着原本的姿勢,動都沒動。
出乎意料的順利,李旭來不及興奮,他心裏清楚現在還不到放松的時候,從女孩身邊離開隻是第一步,想要逃出地下屍庫還有很遠的路要走。
“不能大意!”
他扭頭看向旁邊刷着白漆的通道,那裏面停着一輛學校工作人員運送屍體的推車,看不到推車的人,但是能看到的車子上扔着幾具人體模型,其中還有一具的腦袋被人生生拔下!
“幸好沒有從這邊跑,那些模型一看就有大問題。”李旭很慶幸自己在關鍵時刻做出了最正确的選擇,他收回目光,拿着手電照向旁邊那條沒有刷漆的通道。
滴答!
粘稠的液體落在臉上,李旭茫然的揚起頭,入目的場景令他這輩子都難以忘記。
沒有刷漆的通道裏爬滿了屍體,它們的四肢和軀幹被紅色絲線縫合,如同提線木偶般朝着走廊這邊擁擠而來。
數量太多了,那刺鼻的氣味讓李旭和馬威嗅覺短暫失靈,一張張變形的臉占據了全部視野,滿腦子都是肢體和殘軀,他倆甚至感覺腦袋嗡嗡作響,思維已經凝固。
“這誰抗得住啊?!”
速度太快,李旭差點一頭撞進去,關鍵時刻是馬威抓住了他。
“往後!撤!”
這兩人的組合也頗爲夢幻,在生死線上徘徊了好幾次,竟然都挺了過來。
出去肯定是不行了,看着滿通道的怪物,李旭和馬威忽然覺得,還是剛才那個拿着鐵錘的男人更加親切一點。
他倆飛速後退,經過女孩身邊時,那一直站在原地的孩子,腦袋慢慢轉動,好像上緊了發條的玩偶那樣,脊柱發出脆響,人頭一點點扭到了後面。
嘴唇泛白,女孩仍舊帶着微笑。
腦袋轉了一百八十度,這個看着最正常的女孩徹底擊潰了李旭和馬威的心理防線。
兩人滿腔熱血被凍成了冰,一股深深的寒意和無力感湧上心頭。
這個時候隻能逃跑了,在他們心中唯一能救他們的就是剛才的那個男人。
頭也不回,一口氣跑進地下屍庫中層區域,他們進入停屍池所在的房間,反鎖上了房門,又把衣櫃挪到了門後面。
外面的長廊上響起腳步聲,安靜了幾秒之後,停屍池所在房間的門被重重撞擊了一下。
馬威和李旭頂住櫃子,勉強支撐,在兩人和門外的怪物僵持的時候,停屍池中間的地洞裏又出現了氣泡炸裂的聲音。
沒過多久,原本滲入地下的各種殘留物開始往上翻湧,好像有東西在下面推着它們,要從地洞裏爬出來一樣。
“不能呆在這屋子裏了,威哥,咱們也進入密道吧!”李旭的提議非常冒險,畢竟誰也不知道密道另一邊是什麽:“橫豎都是一死,不如再拼一把!剛才那人進去的那麽果斷,我感覺他應該是知道些什麽。”
“行!就按你說的辦。”馬威撿起地上的鐵索,将櫃子固定在門後,能拖一會是一會。
兩人弄完直接鑽進了密道當中,他倆跑的飛快,根本沒考慮前面會有什麽危險。
密道狹窄,兩人一前一後,和陳歌之間的距離慢慢拉近。
跑出了幾米後,他們聽見密道外面傳來櫃子被推倒的聲音。
兩人的心都在顫動,他們全力往密道深處跑去。
……
陳歌在密道裏走了很久,越往裏去,“苔藓”就長得越厚實,他的外衣和身體不可避免的觸碰到了那些東西。
說也奇怪,當“苔藓”中那散發清香的液體滴落到他皮膚表面的時候,他原本比正常人低很多的體溫竟開始慢慢回升,雖然隻有短短一瞬間,不過也讓他感受到了一絲久違的暖意。
“這可不是個好現象。”陳歌清楚“苔藓”後面全都是屍體,他雖說一直在尋找能讓自己體溫回升的東西,但如果和屍體有關的話,那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密道變得更加低矮,通道最深處幾乎被“苔藓”完全堵死。
白貓直接鑽了過去,陳歌沒辦法隻好伸手将堵路的成片“苔藓”撥開。
手指觸碰到牆壁,豔紅色的“苔藓”下面藏着一張張人臉,它們緊閉着的雙眼,陳歌就在它們臉前走過。
“這些屍體應該是被人使用特殊的方法保存了下來,看着跟活着時候差不多。”陳歌少有的覺得不适:“如果在我經過的時候,他們突然睜眼那樂子可就大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