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還在挑選合适的衣服,生前雖然貴爲一國王子,可是在那個年代,王侯将相的衣服樣式估計還沒現在尋常百姓衣衫來的好看。
更何況是憋了兩千年的小屁,在聽到李漁說不能全部帶走後,小屁越發難以取舍了。
李漁站在牆邊,低着頭擺弄着手機,看着時間已經過去了十分鍾,本就匮乏的耐性徹底消失,“差不多就行了,以後有條件了再買。”
可是小屁卻突然兩眼放光的跑過來,拉着李漁的褲子,臉上洋溢着一絲不明所以的笑容,“爸爸,能不能商量個事?”
“什麽?”李漁蹲下身子,看着古靈精怪的小屁,這小家夥已經不能當做小孩子來看待了,而且他本身也聰慧過人,“你先說說看。”
小屁突然扭捏了起來,低着頭怯生生的指了指房間的一角,“我想着先不買衣服,能不能先買那個……?”
李漁順着小屁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發現擺着幾輛玩具車,不過卻是用紙糊的,立時有些不太高興,“不是說好了,不要車麽?”
“不是車,在車旁邊那個。”小屁聲音很低,頭也埋的很低,一雙小手揉搓着衣角,仿佛是做錯了事一般。
李漁發現前面挂着的一排壽衣遮擋住了視線,于是邁步往那邊走了幾步,映入眼簾的東西卻讓他苦笑不得。
玩具車旁邊放着一個三層的架子,架子上擺着許多紙人,有男有女,全部都是小孩的造型,煞白紙張做的臉上,畫着很濃的五官,殷紅的嘴巴帶着一絲笑意,出現在這樣的場景裏,讓李漁感覺心裏很不舒服。
小屁邁着小腿,屁颠屁颠的跑了過來,用手摩挲着一個穿着洋氣的小女孩紙人,仰起頭有些央求和渴望的看向李漁,“爸爸,衣服不要了,就要她,行不行?”
這特麽……
小屁的欲望還是無窮無盡啊!
李漁擡手就是一耳光,看着翻滾出去幾米外的小屁,他覺的是時候給小屁上教育課了,給他樹立正确的三觀,把那些封建殘留全部剔除掉。
現在七八歲的小孩子,頂多就是找個小朋友,拉拉手做做遊戲,過家家,小屁已經開始準備開後宮了,按照這個趨勢下去,這還了得?
胡亂的從架子上拿了幾件壽衣,李漁憤憤的指着小屁說道:“衣服你也别挑了,現在就走!”
話音剛落,房間的門,開了。
老闆看着李漁點了點頭,“都挑好了麽?”
李漁點了點頭,把壽衣遞了過去,随口答應着,“恩,差不多了,就這幾件吧。”說完下意識的看了看老闆鼻子上,突然架着一副眼鏡,鏡片很厚,很厚,估計有尋常的兩倍還多。
現在眼鏡的功能好像不再局限于幫助有眼病的人,而是成了一種增加美觀的工具,平光鏡,又或者無鏡片,往鼻子上一架,多了幾分書卷氣,倒是挺不錯,至于老闆的眼睛雖然怪異,卻合情合理。
人家樂意,你有什麽辦法。
老闆抱着壽衣,沒有立即出門,反而先徑直走向挂壽衣的架子,稍微歸置一下,才轉身領着李漁去了前面。
當老闆報出一件三百八的價格,确實讓李漁大吃一驚,暗想買一件真正的衣服,恐怕也就這個價格吧?
不過這東西,很少有人講價,可是給小屁這倒黴孩子買,怎麽能不心疼?
老闆将衣服打包好,李漁結賬對着老闆點了點頭,打開門,
叮當!
門上的鈴铛又響了,李漁擡頭又看了一眼,搖了搖頭邁步走了出去。
壽衣店的老闆可能是唯一一個不需要笑臉迎客的地方,所以從始至終二人都是臉色凝重的交談,不過李漁覺的老闆應該跟自己說一句歡迎下次光臨,雖然換成别人,這是一句欠抽的話,可放在李漁這卻出奇的合适。
出了門,天已經開始昏沉沉的,好像是陰天了,也起風了,溫度低很多,李漁把衣服收緊,看了看街邊的小吃,打算買一點晚飯就回去。
小樓那邊的交通不算方便,公交車隻有一班,而且要二十甚至三十分鍾一趟,要是太晚錯過公交車,少不了要話幾十塊打車。
錢,不好賺呐,找時間還是先把最近存的冥币燒一下。
邁步走進一家雞公煲,點過餐找了個位置坐下,等着打包帶走的時候,門外走進來兩個年輕人,手裏舉着手機,正在拍攝着什麽。
李漁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就是剛才吃土豆粉時遇見的那個男孩子。
男孩子進門沒有點餐,徑直去了李漁身後的位子坐下,低聲細語着什麽,好像是在跟粉絲互動。
十分鍾以後,李漁拿上外賣,推門走了出去,站在門外。
沒多久,發現那兩個年輕人也走了出來,李漁笑了笑,分辨了下方向,距離自己坐公交車的站點不遠,邁步走着。
那兩個年輕人則一直跟着。
現在很明顯了,自己成了直播的素材而且是在沒經過自己同意的情況下。
發生在别人身上,李漁最多也就是吐槽一下,可是真落到自己身上,不讓他們長點教訓,總歸是不合适的。
邁步走進街邊的小巷,身後的兩個年輕人見到這樣的情況,先是猶豫了下,就邁步跟了進去,卻突然發現剛才那個打扮怪異的男子不見了。
有些慌亂,便想立即離開這裏,剛一轉身,就看到那個提着雞公煲的男子,出現在巷口,擋住了去路。
“拍的過瘾麽?能不能讓我看看?”李漁把手裏的東西放在牆上的台子裏,笑吟吟的看着對方。
“你在說什麽?哪有拍啊,”年輕人竭力掩飾着自己的緊張,稍微側了下身子,就想從李漁身邊穿過,卻被李漁擡手攔了下來。
年輕人立時往後退了幾步,把手機對着李漁,“你别亂來,實時直播呢。”
李漁愣住了,自己怎麽把這個給忘記了,剛才第一時間就該把手機搶過來,現在這樣的狀況反而不太好辦了,“快滾!”
年輕人得意的笑了,晃了晃手機,示意自己一直拍着,側着身子從李漁身邊走了過去,一直走到很遠,才大聲喊了一句,“給自己身上貼黃紙,你以爲自己是鬼還是僵屍啊,哈哈!”
李漁目送兩個年輕人跑遠,然後用手拍了拍衣服的後背,果然掉下來一張黃紙,壽衣店裏那種廉價的黃紙。
這應該是在那裏不小心給刮擦上的吧?
心情有些不好,出了小巷,擡手擺住了一個出租車。
路上司機一直沉默寡言,李漁也不怎麽想說話,就這麽抱着給小屁買的衣服,看着窗外。
車子開的很快,而且好像是新車,車内有一股淡淡的膠水和塑料味,有些刺鼻,李漁降下了車窗,迎面吹來冷風,讓他感覺好多了。
片刻之後李漁又抱起給小屁買的衣服,湊到鼻下聞了聞,然後又把車窗升起來,然後嘴角微微翹起。
出租車司機盯着前面的路,開口問道:“是繼續往前麽?”
李漁從口袋拿出煙叼在嘴裏,手機舉着火機還沒點,看了看窗外,有些荒涼,
“随便吧,或者在這停下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