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大廳内，垂着兩排宮燈，照得每個角落都亮如白晝。
“具體的位置在哪裏？”
石小樂不動聲色。
“有北梁王朝的白霧鎮，東海的三角海域附近，還有……”
随着不死老祖一字一句地說出，石小樂的心涼了半截。
當年共有九支天外人幫助過東勝世界, 而如今發現的天外人總部，恰好也是九處。其中兩處，正是桃源村和眷島。
石小樂幾乎敢肯定，說出這個秘密的，一定是天外人，他們想看自相殘殺的戲碼。
“大莊主，東海和苗疆兩地的頂尖高手，也在秘密聯絡, 據說那幾位僞空元境強者将親自出手, 之所以遲遲不動，正是爲了集合整個東勝世界的力量，畢其功于一役！”
不死老祖舔了舔嘴唇，火熱道：“現在的東勝大陸，以風塵三老和你的實力最高，恰好你們關系密切，不知那三老現在何處？”
千萬别小看這一次圍殺，南海和苗疆幾乎精英盡出，他們東勝大陸當然不能弱了氣勢。
之前東勝大陸得到造化之地，已經讓兩地的武者大爲嫉妒不忿，這一戰若不能展現出風采，怕是壓不住場面。
雖然有誓言在，沒人敢做什麽，但光是風言風語，也足以讓東勝大陸低下一頭。
“兩位可聯系過其他人？”
石小樂心中沉凝，不答反問。
他深深知道，這次的事情有多糟糕，一旦控制不好, 九支天外人必将灰飛煙滅。他們的祖先愛好和平，曾不顧一切幫助東勝世界，得到的卻是背後插刀！
一開始就是東勝錯了，辜負了那一群善良赤誠的人們，豈能一錯再錯？
何況九支天外人的實力不弱，真要火拼，東勝也會大有損失，正中了另外一批天外人的陷阱。
“其他幾位頂級高手，我等都已通知到位。實不相瞞，之前多次上門，隻是大莊主都不在，所以才最後通知你。”
不死老祖特别解釋了一句。
如今的石小樂，可是公認的巨頭之下第一人，未來不可限量，他可不想出現什麽誤會。
“不知三老在何處？”
不死老祖又問。
“他們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短期内無法回歸！既然是剿滅天外人，事不宜遲，我等立刻出發吧。”
石小樂拍闆做了決定。
“這……”
聞言，不死老祖雖覺遺憾，但也無可奈何。隻是這樣一來，東勝大陸的氣勢難免就要被壓制了。
當天夜裏，石小樂叫上了忘老伯，乘坐金雷離開了九玄山。
對于石小樂的坐騎，不死老祖自是十分驚奇，換成别人，他恐怕就要搶奪了，可惜是石小樂，借他十個膽子都不敢。
幾天後，金雷落在一處山峰上。
飛馬大帝，慕元昊，等一幹高手，竟然都在。衆人浩浩蕩蕩往大夏王朝而去。
按照不死老祖的說法，藏在大夏王朝的那支天外人，距離此地最近。
……
大夏王朝。
通遠鎮外。
一群人圍了上來，石小樂看到了大夏武帝，北梁武帝，暗乾斧皇等等一系列高手，幾乎帝皇榜前一百的人物到了三分之一。
伽藍劍帝和無塵劍帝赫然在列。
除此之外，還有在東勝造化之戰中，重出江湖的數十位禁忌武帝，亦是到了近三分之一，個個眼神兇厲。
暴露位置的九支天外人，有三支藏在東勝大陸，所以頂級高手也分成了三批。
諸如聖天書生，車任重，妖刀之主，金蠶皇，乃至于離開九玄山的張向峰等人，都去了另外的地方。
由此可見，爲了滅掉天外人，東勝大陸已然三軍用命。南海和苗疆必然也是如此。
“石護法！”
沐千機攜着四大護法走了上來，眼神一眨不眨地盯着石小樂。
那張清秀張揚的臉上，此時竟罕見地帶着疲憊和蒼白，猶豫了半晌，沐千機猛一咬牙，傳音道：“據出土的典籍記載，當年是東勝負了天外人，你也要趕盡殺絕嗎？”
石小樂不可思議地看着沐千機。
“難道你也要爲了所謂的大局，所謂的穩定，行此忘恩負義之事？”
聽不到對方的回應，沐千機的心一點點往下沉，她從來沒有那麽絕望過，點點頭，她轉身邁步而去。
“你也是天外人？”
石小樂的聲音傳來。
沐千機身軀一震，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
在她決定勸解石小樂的時候，她就知道，會有暴露的風險。但不知爲何，她還是選擇這麽做。
也許是因爲這個年輕人外冷内熱，且充滿正義感的氣質，讓她覺得可靠。也許是對方的實力太強，讓她異想天開地想要拉攏。
但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早該知道的，在種族面前，任何情誼都是那麽不堪一擊，隻怪我太天真。
石小樂若有所思。
不能排除沐千機是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替天外人鳴不平，但若是局外人，又豈會那麽憔悴和焦慮？
所以必有緣故。
按理說，他應該能感應到沐千機的血脈，不過天外之人，本就由不同的族類組成，何況也不排除沐千機有隐藏之法。
當初百試百靈的驗魔石，不正是遺漏了很多天外血脈嗎？
“念在你我往日的情分上，想讓我保守秘密，隻有一個辦法，加入九玄山。”
石小樂淡淡道。
沐千機冷笑回應：“我看錯你了！但想讓我寄人籬下，尤其還是敵人，做夢！”
這等于正式承認了。
沐千機暗暗決定，既然身份被揭露，那麽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爲強。
隻恨不死老祖太狡猾，在通知消息前，将所有人聚攏到了一起，爲了防止消息走漏，更是規定誰都不能擅自離開，以至于她難以脫身。
沐千機一臉決然，甚至已經催動了十成功力，随時準備拼命。
“沐教主，我與桃源村的蒙石兩族，有很大淵源，你也可以将我當成天外人。”
沐千機永遠忘不了這一天。在她渾身冰涼，爲自己和族人絕望的時候，那個可惡的男子，風輕雲淡地說了這麽一句話。
“你，你，你……”
沐千機的嘴巴都在打哆嗦。
“怎麽樣，願不願意加入九玄山，給你一個莊主做做。”
石小樂道。
“你快走，我将族人的位置告訴你，以你的功力，出其不意，一定能突出重圍。”
沐千機激動得一把抓住石小樂。
真是個傻瓜，你怎麽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
石小樂暗暗搖頭，但也從側面反映出，沐千機對他有多麽信任，心中感動，石小樂傳音道：“這隻能解一時之困，并非真正的辦法。”
“那怎麽辦？”
“唯有化解那段矛盾！如此一來，那九支天外人，才不用像現在般提心吊膽地度日，他們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世人眼前。”
“不可能的。”
沐千機不住搖頭。
她當然也想過這個辦法，但隻能想想。當年天外人如此相助東勝，東勝高手都要反戈一擊，更遑論是現在？
累累血仇在前，出于猜疑和忌憚心理，他們絕不可能放過天外人。
反過來，遭受背叛的九支天外人，也絕不可能與東勝世界妥協。沐千機從小被灌輸的理念，便是複仇，血債血償。
石小樂想以一己之力，化解這段不可調和的矛盾，絕無可能！
别說他，縱然是巨頭級人物，除非是好幾位，否則都是螳臂當車，自尋死路。
“不試試怎麽知道。沐教主，不要太悲觀，我相信趕來的這些高手中，并不全都抱着擊殺天外人的心思，也許他們隻是缺一個人率先站出來。”
東勝世界的嚴峻形勢，誰都看得清楚，難道大家都是傻瓜，察覺不到暴露的天外人，都是曾相助他們的那一批嗎？
一部分人是順水推舟，心懷叵測。一部分人想要化解矛盾，但苦于無力。還有一部分人，多半是坐看情勢發展。
石小樂自信不會判斷錯，何況就算錯了，他就能袖手旁觀嗎？
不能。
哪怕遭遇萬千唾棄，哪怕滔天洪流在前，他也在所不惜，因爲那樣才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既然人都到齊了，我們就出發吧，那群天外人的老窩，距離這裏隻有三天的路程。”
不死老祖氣勢澎湃道。
金雷飛入雲端。
一些人，包括不死老祖都想阻止，但看了看石小樂冷清的面容，還是沒有付諸行動。石小樂的面子可不好拂，況且他真有嫌疑，在九玄山就沒必要叫出金雷。
三天後。
衆人趕到了某處山谷。不死老祖，包括石小樂在内，紛紛運轉功力，打向虛空。
九支天外人除了位置暴露外，就連破陣之法也被人洩露了出來。
咣當！
陣法破碎，衆高手猛沖而入。
“人呢？”
“不見了，難道消息走漏了？！”
眼前人去樓空的一幕，令很多高手面色難看。
不死老祖回想得到消息之後，部署的一切，不存在漏洞，除了……他隐秘地看了石小樂一眼。
第一戰失利，衆人馬不停蹄，趕往第二個天外人駐地，依舊撲了個空。不過在這裏，發現了血戰的痕迹，許多屋舍都被破壞。
“我知道了，定是其他人發動了攻擊，被此地的天外人利用祖壇逃走，順便傳遞了消息。”
衆人趕往第三處地方，果然，這裏也曾經曆血戰。
“去南海！”
不死老祖大吼。
……
咣！咣！咣！
茫茫大海上，一股石破天驚的爆炸聲響起，将大片海域都往下壓低了數百米。
“哈哈哈，很好，九支天外邪魔，果然聚集到了一起，不能放走任何一人。”
發出大笑的是鬼刀大巫。
除了他，另外四位苗疆大巫，以及南海六大傳奇，赫然在場。還有兩地的諸多高手，乃至于東勝大陸趕來的強者，團團圍住了島嶼中間黑壓壓的人群。
(本章完)